第十一章：幫妹妹一把

見葉卿顏的琴藝比往年又精進了不少，慕容汐心中深感佩服。

她身後的婢女將琴擺上，然後便站在一旁伺候。

慕容汐的琴音雖好，但美玉在前，難引起波瀾

但是她並不嫉妒什麼人，只是莞爾一笑。

走到葉卿顏面前的時候，慕容汐很是自然地朝她微微笑著。

葉卿顏並未與慕容汐有過多眼神交流。

她憑藉前世的記憶，知曉慕容汐日後是身份尊貴的太子妃。

而她重活一世，不想與皇家的人有任何干係。

慕容汐表演完后，葉蔓菁自信滿滿地站起，對著皇後福了福身，然後恭聲道。

「皇後娘娘，蔓兒初次參加百花宴，實在緊張膽怯。請娘娘允准長姐和蔓兒一同獻藝。」

葉蔓菁言辭誠懇，故意做出一副緊張地揉搓兩手的動作，引人憐惜。

皇後點了點頭，「姐妹一同獻藝，本宮自然不會不允。」

葉卿顏笑著看向葉蔓菁，仿若二人的姐妹之情比海深。

上台前，葉蔓菁笑容甜美，毫無算計。

「蔓兒多謝姐姐肯陪我一同獻藝。」

她眼中的笑意無法隱藏。

若是能夠毀掉葉卿顏，她付出多大的代價都願意。

葉卿顏不著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對著葉蔓菁天真地笑著。

「希望蔓兒能得皇後娘娘的喜歡。」她長而密的睫毛輕顫，眸光閃動，天真爛漫如孩童。

葉蔓菁看向那獻藝的高台，唇角勾起一抹自信傲然的笑意。

她又看向走在前面的葉卿顏，目光冷若刀鋒。

庶女只能走在嫡女後面，憑什麼？

葉卿顏啊葉卿顏，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嫡女的頭冠那麼重，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夠戴多久。

葉蔓菁兩手緊握成拳，將情緒控制得很好。

樂師是個只有十幾歲的少女。

手指撥動間，琴音低沉，如同野馬的低吼嘶鳴。

然後便是一連串的跳躍，彷彿脫韁的馬兒在草場撒野。

葉蔓菁與葉卿顏二人的身姿相互映襯，仿若兩株隨風擺動的草兒。

尤其是葉蔓菁細風扶柳般柔軟的腰肢，手臂伸張擺動間盡顯女子曼妙姿態。

而相比之下，葉卿顏則顯得較為遜色。

當然，她會跳舞，而且舞得很好。

但卻不是這種舞。

前世她嫁給宋承后，結識了府中一舞婢。

那舞婢來自南疆，舞姿極曼妙。

那時候她被宋承冷落，百無聊賴之際便跟著舞婢學過南疆的舞。

不同於齊國這般婉約保守，南疆的舞讓人跳著歡脫，看著也歡樂。

也許是不經意間又想起了前世的事，葉卿顏沒有注意到葉蔓菁一點點地偏台了。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葉蔓菁已經幾乎要跳到高台邊緣。

葉蔓菁柳眉微挑，眸中透著幾分危險的氣息。

姨娘從小就告訴她，不止要對敵人狠，也要對自己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便是這個理兒。

本來她想要讓葉卿顏從這兒摔下去。

葉卿顏再有才又如何，若是摔成了個瘸子，也不過是個廢物。

但是現在她改主意了。

葉卿顏就算摔了又如何，若是被她得了眾人的同情，仍然撼動不了她嫡女的位置。

曲子到了下半段，葉蔓菁趁著眾人注意力不再那麼集中，迅速地借著一個轉身迴旋，將手肘撞向了葉卿顏的胸口。

葉卿顏早就防著葉蔓菁，在她將自己引到邊上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葉蔓菁這樣的人，巴不得所有的風頭都是她的，怎麼會要求兩人一同獻藝。

她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在葉蔓菁的手肘撞來之際，葉卿顏立馬一個撤步，身體的重心下移，躲過一擊。

但是葉蔓菁卻因為自己用力撞的慣性，一個重心不穩，身子搖搖欲墜。

「啊——」

在場的小姐們見此一幕，花容失色，發出一聲聲尖叫。

樂師的琴音戛然而止，她也不過十幾歲，嚇得當場昏厥過去。

葉蔓菁的動作甚快，一把抓住了高台邊的圍欄。

只聽她聲嘶力竭地哭喊。

「救命……救我啊……」

若是只喊救命也就罷了，葉蔓菁兩隻手緊緊地抓住圍欄，高聲控訴道。

「姐姐，你怎麼可以推我呢！蔓兒好害怕，蔓兒不想死……求姐姐救救蔓兒吧……」

葉卿顏站在圍欄旁，身體微怔。

她眼中很快閃過一絲瞭然。

原來如此。

葉蔓菁這是做足了一場好戲啊。

葉卿顏看向四處。

座中的娘娘、小姐們離獻藝台有一段距離。

因此她們本就看不清台上發生了什麼。

加上葉蔓菁這麼一喊，所有人都會認為是她推了葉蔓菁。

而此時，葉蔓菁似哭似笑。

「救我……我好怕……」

眼淚劃過她那張精緻秀麗的小臉，那般陰險狡黠。

她死死地抓著圍欄，等著那些人都來朝葉卿顏「吐口水」。

人命關天，不管她葉卿顏是否存心，都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皇后的侍衛們已經快步奔來，其他人也都伸長脖子往這邊瞧。

不管是救人的，還是看熱鬧的，他們的眼神都讓葉卿顏心生冷意。

她看了一眼仍死命抓著圍欄哭喊的葉蔓菁。

不愧是秋姨娘的好女兒。

別人不知道，她葉卿顏還不知道么。

葉蔓菁小時候，秋姨娘就讓護衛教了她幾招傍身。

因此葉蔓菁的身手雖比不上那些護衛，卻也是能夠在這時派上用場的。

看了一眼高台下面的空地，面紗下，她嘴角輕揚。

同時，她很快收起眼中的寒意，覆上了一層驚懼與憨厚。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救我……」葉蔓菁喊著，就是希望皇后能夠為她做主。

卻不想，不等那些侍衛趕到救她，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是葉卿顏！

葉蔓菁有一瞬間的愣住。

葉卿顏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了葉蔓菁的手。

她一邊哭一邊喊。

「妹妹別怕，姐姐一定會拉你上來的，抓住…你一定不能鬆手啊！」

葉卿顏定神一看，望見葉蔓菁正兩手緊緊地抓著圍欄。

她心中掠過一道冷意。

葉蔓菁抓得這麼緊，當然不會掉下去。

她只是想要讓別人以為是她葉卿顏推的她。

葉卿顏微微上揚的嘴角含著一抹笑意。

陷害了別人，還想要全身而退，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葉卿顏表面是想要拉葉蔓菁上來，實則趁機將她的手脫離了保命的圍欄。

「抓緊啊妹妹，侍衛馬上就到了……」

葉蔓菁眼巴巴地看著侍衛正朝這邊趕來。

她急得大喊。

「姐姐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氣了，是我錯了……」

到這一刻，她還不忘往葉卿顏身上潑髒水。

這番話，早已被有心人聽了去。

葉卿顏心中冷笑不已。

好，好得很！

演戲是吧，真以為只有你們母女才會么。

既然她葉蔓菁想要摔下去，那就幫她一把。

葉蔓菁看到葉卿顏的手越發沒有力氣，嚇得驚呼。

「葉卿顏！你…你想要幹什麼？」

葉卿顏一副拼盡了全力的樣子，白皙的手背上可隱隱瞧見顯露的青筋。

她看著葉蔓菁那張臉因為恐懼而扭曲，心中快哉。

幹什麼？

當然是幫你一把了，我的好妹妹……

但表面上，葉卿顏做足了力氣用盡的模樣。

她整個人趴在高台上，咬著牙堅持。

「妹妹，我…我要支撐不住了…我……我……」

葉蔓菁一隻手已經脫落，身體重重地往下一沉。

她嚇得冷汗直冒。

對著上面的葉卿顏吼道。

「你想幹什麼，你真的想要害死我嗎，快點抓住我，抓住啊！」

她不想掉下去，急得眼淚直飆。

見到葉卿顏幾乎要沒有力氣抓住自己，葉蔓菁背後汗毛直立。

她面目猙獰，沖著上面厲聲吼道。

「你這個廢物，快點拉我上去！我本來抓的牢牢的，誰讓你多事的！」

葉卿顏裝出一副非常詫異和無辜的表情。

但她仍舊死死地抓著葉蔓菁的一隻胳膊，好似完全不在意葉蔓菁吼了她。

她的兩隻胳膊卡在圍欄中間，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不行了，我，我快沒力氣了……」

想起前世葉蔓菁的所作所為，葉卿顏眼底的幽光一閃而過。

葉蔓菁居然也會害怕么。

也是，畢竟她的命現在在她葉卿顏手中握著。

看了一眼底下的空地，葉蔓菁越發恐懼。

她的理智也正在被恐懼所衝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