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流言止於智者，但世上愚人更多
傅侑林若有所思地看著季微涼的背影，眉心一動。
「別看了，再美也不要看，你才回國，可不要上當受騙。」
雷胤祺全程目光玩味地旁觀完這出「英雄救美」，這會兒才上前來，兩人私交甚好，說話也顯得比較隨意，「我們上去吧。」
「你認識？」
聽好友問起，雷胤祺笑了笑，嘖嘖感嘆，「想不認識也難，濱城裡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季家三個女兒，這個排行第二。老大和老三是一個媽生的，說起來也漂亮，和她一比就差遠了，可惜是個異類。」
「小時候雙親就意外死了，命硬的很，克父克母。按理說挺可憐的，偏偏不學好，長了張魅惑眾生的臉到處勾搭男人。季家也不缺錢，她在外面不知道幹了什麼，引得債主上門，還是季老夫人出面把事情擺平的。大學沒上多久就有男同學為她打架被開除，父母去學校要說法，也是季家出面平息的。」
「雖然名聲不好，可架不住天生麗質不是，到這地步，也多的是人打她主意。現如今在季氏公司擔了個虛名，掛個職，動不動就約客戶見面，這麼漂亮的女人，還怕沒有生意嗎？」雷胤祺嗤笑，頗為不屑，眼睛瞥了瞥身邊面無表情的男人，「你別不信啊，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美麗卻出身低廉的女人總是容易自命不凡，這些特點季微涼顯然都符合。
要不是旁邊這位從小就被寄予厚望的人，剛從國外回來，他才懶得費勁學那些長舌婦八卦個女人的私事。
「郊外田野里晨間帶著露珠的玫瑰見過吧，她就是那種，美的遮掩不住。」
但開在這種地方任人採擷，再美也顯得廉價。
「你倒是會形容。」進了專用電梯，傅侑林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也沒有你不知道的事。」
雷胤祺沒讓助理跟著，「那是，隔壁就是御庭，這時候來酒店難不成還能上課的？」
「找樂子花錢哪沒有，這樣的，出落的再水靈也別去招惹。你還記得我那個堂弟吧，被家裡強行送出國的那個，就是因為她。我那個嬸嬸為了斬斷兒子那點相思，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沒外人在場，他鬆了松領口，意有所指道，「別看人家年紀小，勾搭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周家不是你家親戚么？這位名義上還是周子翼的未婚妻，說不准他倆結婚你得去喝喜酒，以後還能叫你聲四叔。」
傅侑林抬眸，望著電梯上變換的數字，不著痕迹地勾了勾唇角，不發一語。
……
季微涼打了車回去，一路上周子翼微信發了很多條信息，打電話，短消息，她乾脆拉黑了他才清凈一會。
一進去，客廳里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二小姐回來了。」傭人從角落裡迎上來，「老太太說，你回來了去找她，有事情和你說。」
「嗯。」她淡淡地掃了一圈，客廳里立即安靜了下來。
季如瑾主動站起身，微笑著向身邊的人介紹道：「這就是我和大家說過的二妹，季微涼。」
「哎呀，如瑾你這個妹妹，可比貝兒漂亮多了。到底是濱城有名的美人兒，這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說話的年輕男子喝了口茶，一雙眼睛卻恨不得能生出爪子來，黏在人身上。
季微涼只衝季如瑾點了下頭，就上樓去了。
那人碰巧她認識，上一世差點成為她的繼子，大伯母想設計她在酒店見的客戶，正是他爸。
父子倆一個德行。
她到書房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敲門進去。
「回來啦？」黎曼君見到她和藹地招招手，「來，陪奶奶看看這幅畫，我研究了半天，也沒看出個真偽來。」
「奶奶，我回來了。」季微涼鼻子一酸，情不自禁上去抱住了她。真好，奶奶還活著，還有機會彌補那些遺憾和過錯。
這一世，她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的親人了。「我回來了就再也不走了，奶奶，我很想你。」
「這是怎麼了？」黎曼君不明所以地摸摸孫女的頭，「在公司受委屈了？你不是說今天有客戶要見，是不是談的不順利？奶奶知道你大學還沒畢業要接觸生意場上的事情確實很難，但你父母留下的公司產業，以後都要管理，遲早要學。」
「沒事的奶奶。」季微涼深呼了一口她身上熟悉的墨香，平靜下來，望了眼桌上的觀音畫，搖了搖頭，「仿的很真，若不仔細看，也瞧不出真偽。不過，就是因為太刻意了，反而讓人起疑。」
「是吧，可惜了，你大伯託人帶回來的，可惜了這麼好的畫，居然是贗品。」黎曼君心有不甘，依依不捨地看了又看。
「真跡據說很多年前就丟失了，市場上假的很多。」季微涼幫著她收起來，眸底閃過一絲冷意。
她這位不爭氣的大伯，連同大伯母，當年一起對付奶奶的時候可是一點不猶豫。季家毀於一旦，在黎曼君飽受打擊的時候，將她娘家帶過來的產業都私吞了，對外謊稱她身體不適要去療養院修養，實則軟禁了起來。
可憐祖孫倆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就這樣遺憾離世了。
「罷了，一幅畫而已，你父親是賞畫的行家，有他在的話就不會上當了，什麼真貨假貨到眼就知道。同樣是兄弟，你大伯就……」黎曼君搖搖頭，「管理公司也是，終究不是這塊料啊。」
季微涼已經把畫收了起來，面色如常，扶著她坐下來。「奶奶不用擔心，我會儘力學的，這是您和爺爺畢生的心血。」
「微微，你父母就你一個女兒，我也捨不得你這麼辛苦，可季家沒人能擔得起這副責任，你是所有孩子中最聰慧的。等你以後嫁人了，周家那邊還能幫襯你些，我也就放心了。」
「奶奶，其實我和周子翼……分開了，」季微涼瞅了瞅她驚訝的樣子，繼續道：「他性格懦弱，做事搖擺不定，我們不合適。」
「胡鬧。」黎曼君嗔怪著，「我何嘗不知道他不是最好的人選，可是……」
她為難地看著自己的孫女兒，眼神閃爍，季微涼知道她顧慮什麼。
外面流言紛紛，女兒家的名聲已經損害，與季家相匹配的高門大戶就那麼幾個。雖說止於智者，但世上愚人更多，上一世的她，能有人要已經不錯了，哪還能挑三揀四。
「子翼家世不錯，他母親又與你母親從小相識，對你一直很好。你嫁過去，有婆母善待著，周子翼也絕不敢欺負你。」
季微涼俯身抱住了她不說話。失而復得的感覺實在太好了，這世上唯一會替她考慮，唯一真心待她的，也只有奶奶了。
哪怕她被外界說的一文不值，哪怕被人陷害深陷困境，黎曼君從沒放棄過她，要不是有她照顧，這個家早就容不下她了。
可上一世的她太懦弱無能了，奶奶要她進公司，她不敢，怕學不會。最後公司被伯父伯母資產轉移，除了哭一點辦法都沒有，就連奶奶的喪禮，也是傅家出面才擺平的。
想起那個驚鴻一瞥的男人，她眼神一動。
季微涼並沒在書房待太久，再活一世，要好好珍惜才是，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沿著長廊一直走，卧室在三樓。
在經過休息室的時候，忽然從樓道里伸出了一隻手，用力地拽了一把，直接拉著她進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