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渴望卻又遙不可及的溫暖
班級籃球賽決賽，鑒於路微涼是班級里最「閑」的人，而班長大人為了報獎學金被奪之仇，強行把她這個四肢嚴重不協調的人安放在了啦啦隊。
結果很顯然，路微涼被嫌棄了，群眾的呼聲力壓班長，最後籃球決賽她被安排負責後勤，端茶遞水。
靠在欄杆上，路微涼雙手隨意耷拉著，忽地聽到籃球拍地的響聲和腳步聲，比賽已經開始。
球場觀眾席爆滿，場上散布著黑白球服，有的包圍對方，有的堅守陣地，有的打前鋒。
百無聊賴時，路微涼眸子四處瞎瞅，意外地看到了坐在場邊休息處的顧子夜。只見他和場上退下的隊友握了個手，然後加入戰鬥。
迎著陽光，她竟然也看起了球賽，黑色球服的他混在場中，每一個轉身，跳躍，扣籃，都會引起身後女生的尖叫。
球場上的他，充當著主力角色，路微涼的眸子與溫柔的陽光撞擊在一起，瞬間周圍的所有都模糊了，成為了陪襯，最後視野里只剩下他。
難得看到的風景總是短暫的，意猶未盡之時，已到了中場休息。
「能給我瓶水嗎？」
路微涼還沉浸在顧子夜精彩投籃的情景中，耳邊傳來溫和的聲音，使得她微微偏過頭，在看到應該在場上的人時，反應有些遲鈍。
「水，」顧子夜拿著毛巾擦拭著汗，笑著看她，「沒了？」
「有，有，」有些懊惱自己的失神，路微涼將水轉開遞給他，「給。」
然後，她挪步走開，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雙腿有一搭沒一搭地搖晃著，以掩飾剛才那一剎那的緊張。
顧子夜將毛巾搭在脖子上，身子靠在欄杆上，忽地說道：「有件事想拜託你，不過除了你，好像也沒有合適的人選。」
「學長，你說。」路微涼想不到有什麼忙是她可以幫的，下意識沒有拒絕。
顧子夜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眸光投向球場，隨意道：「你好像對學長這兩個字很固執。」
「我只是對尊稱比較固執。」曾經有人點名道姓說她沒有家教，直呼長輩名字，所以說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往往是很嚴重。
「你的專業是學漢語言文學。」
「恩。」
古往今來都得研究個半透徹，還真是讓人愛到痛恨的專業，當時一定是腦子被門擠了才選了這個專業。
「討厭寫文稿嗎？」
無所謂討厭或者喜歡，這個讓人怎麼回答，喜歡的就不排斥，不喜歡的就很抵觸，也並不是做不好，就好比孔教授的寫作課，「還行，不討厭但喜歡得看寫什麼。」
顧子夜想了想，選擇直接說：「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是從事影視文化的，是初創期公司，負責網站的編輯辭職了，所以論壇和微博也就閑置了。原本找的人也不靠譜，所以我就想到你。」
「我？」詫異之餘，路微涼偏頭看顧子夜，見他也在看她，只覺臉頰溫度上升，不自然地將視線轉向球場。
「嗯。」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不是你？」顧子夜將問題又拋了回去，聲音清朗而又肯定，彷彿這並不是一個疑問句。
迎光看去，太過刺眼，路微涼看不清顧子夜的表情，但感覺到他也在看她。不知為什麼，就想起了車禍的那天晚上。
不知是陽光太過灼熱還是觸及到內心不願想起的，路微涼收回目光，站了起來，「學長，如果可以，你就當不認識我，從前也沒有見過我吧。」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不會想起那些過去。因為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覺得他的每一次出現，每一次溫柔對待，是在同情她、可憐她、施捨她。
人一旦藏在陽光下太久，突然觸及到陽光的話，會彷彿一切活在夢裡，也會貪婪陽關的味道。
「你怎麼搞的，打你手機也打不通。」
見到路微涼好好的，李朵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鬆了一口氣。要不是昨天老爸來電，她回撥了過去，還不知道這回事。
剛出圖書館正在想事情的路微涼被突然出現的李朵嚇了一跳，又想起這會應該是上課時間，眉頭微蹙，「你又逃課了嗎？」
「我找人代課了，昨晚我爸打電話說你的手機一直關機，這不是怕你出事了，所以我就過來了。」
遞了張紙讓李朵擦汗，路微涼挑了一本最薄的書給她打扇，「手機被人偷了。」
就說嘛，肯定有什麼事發生，李朵拍了拍路微涼的肩膀，給了她一個擁抱，安慰道：「人沒事就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下午我給你買個新的。」
「不用，我自己買。」
「好吧，我也只是說說而已，我還不了解你。現在我倆都沒課，要不去買衣服吧？」
拉下李朵的手，路微涼選擇拒絕，「衣服呢我有，要逛街你自個去。」
此刻的路微涼，腦子裡在盤算的是這個月的工資買完手機後下個月該怎麼挨過去。
李朵給了路微涼一記白眼，很是嫌棄，「就你那衣服，都是前年的款式，還能穿出去嗎？」
「衣服沒破能穿不就行了，哪有那麼多講究。」
「那你陪我逛總行了吧，求求你了。」
被搖晃的無奈，路微涼把胳膊從她手裡解救出來，「姑奶奶，我怕你了好吧。你在這等我，我回去拿東西。」
「就知道你最好，」李朵笑著攬住路微涼的手，「我和你一起回去唄，我都沒去過你租的房子。」
「你確定要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走半個小時？」
李朵小臉焉了，低頭盯著腳上的高跟鞋，撇了撇嘴，「失策，原本只是試試，哪知道你真的答應了，逛完街，我的腳肯定廢了。」
「我新買了一雙球鞋，等會帶給你。」
「真的呀，微涼，我愛死你了，咋辦？」李朵閃亮亮地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路微涼。
「你要是真的愛我，減少出現在我面前的次數。」
「討厭，不要醬紫，儂家等你哦。」
接過李朵飛吻，路微涼給她做了一個拍飛的姿勢，留下她一人在那跺腳。
之前路微涼並不認為陪女生逛街是累的，尤其是陪樂樂逛街，她向來速速戰速決，最長時間記錄也不過是兩小時。所以，對於那些不願意陪女生逛街甚至透著不耐煩的男生，路微涼看他們是帶有偏見的。
但是，自從陪著李朵逛過幾次街之後，她的偏見轉化為了同情。
「李朵，胖朵！」非逼她叫小號。
李朵捏了捏手，看著來往行人在向她行注目禮時，停住腳步，轉身看路微涼。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她一定把她剮了個一千遍。
「路微涼，你再叫那個名字，我跟你絕交。」
路微涼毫不在意她不過腦子的話，幾乎是李朵一說完她就伸出了雙手，「既然你想絕交，喏，把東西接過去！」
「呵呵，我就開個玩笑，你別當真。」
陪笑完，李朵晃動著路微涼的手臂，打著商量，「微涼，咱下次能不能不玩叫小名了，況且現在我又不胖。」
「如果你能一個小時逛完，並且承包晚飯，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你。」
「成，沒問題，這個星期的都可以。」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路微涼的視線沒有離開李朵，看了看手裡的衣服、鞋子、包包，眸子有著沉：李朵，是什麼時候開始，你對牌子也開始執著了起來。
「微涼，你發什麼呆呀，這個香水真的很不錯，我室友他們用的都是這個牌子，你過來看看。」
「來了。」
逛街，買手機，路微涼算是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回到出租屋，放下手裡的東西，路微涼在凳子上坐了下來，順便點了一根煙，想起李朵說李叔給她打過電話，拿過剛買的手機回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通了，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是微涼嗎？」
「是我，李叔。」
路微涼掐滅煙，繼續道：「最近好嗎？」
「放心，我身體好著呢。倒是你，在外面照顧好自己啊，女孩子家家的多買點漂亮衣服穿，打扮打扮知道不，別總是穿那些暗顏色的衣服，那是我們上了年紀的大叔大媽穿的。」
「知道啦李叔，上午才跟李朵逛了一圈商場，買了好多好多衣服。」
印象里電話那頭的人總是不喜歡她穿黑白灰的衣服，總是偷偷讓李朵給她買亮得她很少會穿的衣服。
「你不是喜歡吃家裡灌的香腸嘛，我今年提前準備了好多呢，就等你過年回來吃。」
路微涼仰著頭，唇角反覆動了動，才出聲，「嗯，我一定吃個夠，把李朵那份也吃了。」
「放心，有李叔在，那丫頭只有看的份。」
「李叔我等會還有課，下次再給你打電話，你自己多注意身體。」
「去吧去吧，天氣涼了，記得多穿點。」
「嗯。」
掛完電話，路微涼又再次點了根煙，一口一口吸著，她希望一切結果都是好的，希望病魔遠離李叔，不再回來。
但，上天真的能夠眷顧他嗎？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