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舊九 遲緩前

熟悉的場景，

「你說什麼？」

聽見羽毛帽子船員略顯平靜的詢問，旁邊幾個船員立即安靜下來，

剎那，只有少部分人強忍劇痛的哼哼聲。

「喂，你剛剛說了什麼？難道我沒有聽到嗎？」羽毛帽子船員走進幾步，看向牢門內的眾人，

不少人再次往儲奴艙內部擠著，雖然位置沒動，但此時格里芬變成了人群的前沿。

喂，到底是……

「似乎……」羽毛帽子船員故作鎮定地，正要，

「混蛋，」格里芬說道，一開始幾乎是在耳語，然後他就大聲喊了出來：「混蛋！混蛋！」似乎要上前去。

一個塔里老人顫巍巍地站起來，象徵性地走向在格里芬身旁，「不要去，不要牽連我們……那個男人，本來也就不該衝上去……」

就在那一刻，洛爾蓋隱隱約約看到格里芬站在牢門面前，格里芬直視羽毛帽子船員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幾乎像是要在他臉上吐口水，「混蛋！」

時間定格了般，

那似乎是不應該有的反應才對，羽毛帽子船員彷彿驚訝過度，沒有聽見，他低頭凝視格里芬。

「現在你聽到了。」格里芬說。

這一次，羽毛帽子船員確實聽到了格里芬的聲音，洛爾蓋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憤怒，也知道了格里芬就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幫幫他……」洛爾蓋聽到多明尼卡的哀求，

但洛爾蓋只是懦弱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緊握著的貼近地面的雙拳，不知道自己想逃避什麼。

要是……要是……

「殺！殺了這些叛徒！殺了這些塔里族的叛徒！」羽毛帽子船員終於反應過來了，他癲狂地彎曲自己的頸子，讓頭皮貼在自己的後背上，但聲音也帶著几絲義正言辭的憤怒，

儲奴艙內的人們也沸騰了，他們高呼著各種食物的名字撕碎了滿臉驚恐的格里芬，滿足了的羽毛帽子船員又把手指向洛爾蓋這邊，「還有他們！還有那個角落的兩個人！他們也是殺了眾多自己同族的叛徒！」

「尤其是——洛爾蓋先生！！！」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啊啊啊啊啊啊！！！！！！！！！！！！！！！！！！！！！！！！！！！」

人群高呼著黑麵包，沖了過來，

「啊——」

驚醒，

洛爾蓋擦了擦頭上的汗，繼而意識到自己整個衣襟都已經濕透了，

貴賓艙內的被套也浸滿了水汽，驚魂未定的洛爾蓋迅速地從床被裡跳出來，迅速地洗漱了一下，打算去船欄旁走走緩解一下壓抑的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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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現在來看，

洛爾蓋實際上，只是一個比普通人更脆弱的十四歲少年而已，

那兩段殘缺的記憶，一段來自地球，一段來自前任的強欲魔王，但都極其破碎，零散，洛爾蓋很難從中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心智也並沒又受到那麼大的改變，只能說在某些方面的視野要相對於同時代的人廣一些，或者說，有所不同一點。

之所以造成這樣的結果，是因為記憶的接收對於洛爾蓋來說是相對主動的，只有洛爾蓋在需要的時候才會讓那些記憶走馬觀花般地掠過腦海，所以吸收的知識非常有限。記憶里的強欲明辨真謊，看著的洛爾蓋只是覺得強欲很厲害，但自己並不會明辨真謊；記憶里的強欲善於演講，洛爾蓋覺得這很流弊，但他自己仍是面對著公眾時難出一言的那個讓氏族正式祭司長頭痛的見習小子；再例如一些魔族嚴格的禮儀規定，通過回憶洛爾蓋勉強能看幾遍，但去做就很困難，就像那些魔法一樣，上任強欲咿咿呀呀地爆出一堆技能，洛爾蓋也只是看著炫目，不清楚怎麼去使用，哪怕照著記憶中的發音一個一個去念出來也不能用出同樣的魔法。而且用他們的記憶看var黃{}片也不是洛爾蓋願意做的事。

因此，腦海中存有的記憶被動式地影響著洛爾蓋，沉睡一旁的記憶並沒有催生洛爾蓋相較於原本自己全新的習慣。

而格里芬，多明尼卡這兩位與洛爾蓋實實在在相處十四年的朋友，而且是同甘共苦的共同前進者，是洛爾蓋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畢竟他們一起經歷過太多太多，珍貴童年時的相互陪同，氏族遇難時的抱團哭泣，被捉后的相互團結。洛爾蓋敢拿自己的一切去保證，格里芬和多明尼卡絕對不會背叛自己，他們早已成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所以說，這次要前往莎洛姆所說的能挽回他們生命的地方，洛爾蓋勢在必行。

甚至，除了要拯救他們的生命，此時洛爾蓋別無所想，

和他們一起好好得活下去，這便是此時的洛爾蓋的唯一夢想了。

無論如何，強欲魔王這個稱呼對洛爾蓋的意義，還太小太小，

真正承擔起這個名號，要付出的東西，洛爾蓋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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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是昏紅色的，倒像極了黃昏，海面相對平靜，只是不時有飛魚躍動期間。

這並不是洛爾蓋第一次這麼早起床了，或者說天天如此，海面上的生活相對漫長和穩定，但自己還是不時有夢到曾經，那些幻化成噩夢的過往。

那些噩夢的源頭，便是那日洛爾蓋所受的罪行，還有他所處的這艘差不多空無一人的船，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去哪裡尋求救贖的方式，自從接受了那些記憶，本身被稀釋的洛爾蓋的內心便徹底成了信仰的黑洞，神的榮光恐怕無法再點亮那片黑暗。或者說，因為強欲魔王一些片段式的記憶影響，洛爾蓋現在對這個位面的神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厭惡。

早餐是從這艘運奴船物資儲藏室中挪用的，其中大堆的干硬黑麵包被莎洛姆處理到了海里去餵魚，剩下的一些事物，可能是給像是為隨船魔法師，船長，重要貴賓準備的食材，憑著強欲魔王的記憶，洛爾蓋勉強能叫出其中一半的名字，至於另一半可能太低級上任的強欲魔王也未曾接觸過吧。

一些禮儀方面的事莎洛姆從來沒過問過洛爾蓋，或者說莎洛姆的一些行為看起來比洛爾蓋還要野，洛爾蓋便我行我素著以前的生活方式，很少受到拘束。

禮儀，這些繁瑣的禮儀，洛爾蓋有預感自己以後會被強迫進行，因為人們總希望將自己區分於眾人，尤其是貴族們。雖然很不想去強調，但魔王，似乎就是魔族中的貴族啊。有些被視為普遍的東西不去施行，便會成為另類，於是強制性地被群體淘汰。

船上時不時看到一尊尊黑影來回走動做些水手該做的工作，一開始多次將洛爾蓋嚇得不行，畢竟這些像極了柯南里的黑衣人算是記憶給自己帶來的另類陰影了。

莎洛姆被賦予的權能便是縱影，像多層分身一樣，本體也可以迅速在各個黑影分身中切換，自己也可以藏入黑暗中強制觸發各種遠近式閃現，大概算是刺客性質的權能。

而洛爾蓋能確定的權能只有授予，其他的關於自己的信息莎洛姆很少談及，或者說洛爾蓋少於過問。

時間流逝，

噩夢時常來襲，洛爾蓋仍是時不時地去看望格里芬和多明尼卡，有時也去三號儲奴艙看看，如今的三號儲奴艙早已被莎洛姆打理乾淨，什麼痕迹也沒留下，但洛爾蓋總是想起那些被關押的同族人們，其中其實更多的是無法決定自己命運的普通人吧，但那個舉止怪異的奧斯汀，毫無理由地抹除了他們，洛爾蓋到現在都不知道緣由，但他還是明白，這種殺戮的發生絕大程度是因為自己的存在。

在三號儲奴艙掙扎的記憶中，自己第一次被殺死後，格里芬和多明尼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自己第二次睜開眼睛，兩人已經活生生被打死了，那刻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斥著驚恐，人們最無法忍受的便是未知，因此他們再次殺死自己，隨著又一次意識回歸，人們的行為愈加惡劣，那一長長的記憶血腥到使自己模糊了具體，每每想起，洛爾蓋便渾身上下所有器官超負荷運轉般冷汗如泉涌，身體行動都有些不受控制地顫抖。

目的地即將到達，洛爾蓋找到忙碌的莎洛姆，希望能從她那裡得到一些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包括這艘船的進港如何才能不引起騷動，

包括奧斯汀的權能，

包括他們即將要見的那位門徒，

包括魔族的現狀，

包括自己與朋友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