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塵埃落定

梵月臉色一變，不錯，就算他殺了魔弦。

可他曾經是她的兄弟，是澈兒的父親，他們曾經做過千年的夫妻。

他就快死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還有什麼是不可原諒，不能接受的？

梵月臉色蒼白，每一步都重如千鈞，她搖搖晃晃，拖著沉重的步伐。

終於走近他，她慢慢地坐在地上。

看著面如死灰的天音，終於，她伸手抱起了他。

天音笑了，輕輕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撫住了梵月蒼白，冰冷的臉。

輕輕說道：「月兒，在你心中，始終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其實，你說得沒錯，我從來都不肯承認……

我妒忌，我恨透了魔弦……

因為……要是沒有他，就算你不愛我。

你也會永遠和我在一起，陪我滄海桑田，你答應過的……

可惜，只要他活著，你就不會陪著我，不會愛上我。

所以，他一定要死，月兒，告訴我，難道愛一個人有錯嗎？

我真的做錯了嗎？」

梵月的眼淚如決堤的水一般湧出，她拚命咬著嘴唇，搖著頭。

看著天音哭喊：「天音，為什麼到現在你都不明白？

愛一個人沒錯，可你錯在用了這樣的方式。

為什麼你不能祝福我？永遠做我最好的兄弟。

為什麼你要拿走我所在意的一切？讓我如此痛苦。

為什麼你要讓我失去最愛的人和最好的兄弟？

為什麼?……」

看到梵月如此痛苦，天音愣住了，他垂下眼眸。

有些傷感，有些自嘲，他輕輕用手指擦著梵月的眼淚。

苦澀地回答：「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月兒，這一千年，我看到你的難過，看到你的心痛。

可我就是做不到，我做不到把你讓給魔弦。

我總是想著，或許……或許再過一個千年。

你就能愛上我了，你就會接受我了。

所以，我一直都在等，我一直都在等你……

可是，我錯了，我等到的是你再一次想起他，再一次離我而去。

月兒，對不起！我錯了。

我會對你做最後一次彌補，魔弦，我沒有將他挫骨揚灰。

我不能殺他，因為……」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凄涼：「因為他也是天羅家的人，

他是擎天的兒子，身上留著天羅家的血脈。

天羅家的祖訓，不能殺害族人。

儘管我如此恨他，可我還是殺不了他。

他被我抽去了神識，扔進了虛空，他的身體，被我封印在這萬丈冰原之下。

我以為，這樣，你就永遠都見不到他……」

梵月愣住了，她猛地抓緊天音的手，急切地問道：「天音，你在說什麼？

你說他的身體還在這片冰原之下？你說他的意識你扔進了虛空？」

天音看著梵月，苦笑道：「月兒！你果然還是關心他，在意他。

你到底有沒有明白我告訴你的話？他的身體在這萬丈冰原之下。

這片冰原下滿是流動的冰河，你不可能將冰原一寸寸挖開，就算你能。

可冰河在流動，你找不到他的，再有，就算你找到他。

沒有意識的他只有一具軀殼，他永遠成不了你的那個魔弦。

他不會再愛你，抱你，回應你……」

梵月笑了，喜極而泣，她看著天音，輕輕說道：「天音，我原諒你了。

因為你告訴我的事，冰原我不需要挖開，我會把它們都融了。

只要找到他的身體，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至於你說的神識，遁入虛空又怎樣？

他是我梵月的丈夫，就算追至虛空，我也會找到他。

我在等他，澈兒也在等他，他休想離開我們。

我永遠不會放棄他，就像他從未放棄過我一樣。」

天音的氣息越發微弱了，他的面色開始歸於平靜。

他看著梵月，猛地將手繞過她的脖頸，將她的臉龐拉低。

與此同時，他的嘴唇緊緊地咬住梵月柔軟豐滿的唇。

恨恨地吻了上去，嘴裡的血腥充斥著梵月的鼻翼。

梵月剛要掙扎，天音猛地推開她，沖她吼道：「梵月！你記得。

如果有一天，我回來了，你沒有機會再殺我第二次。

那個時候，我將不再是天音，我會得到你，殺了魔弦。」

梵月驚呆了，卻見天音握住插在他身上的戰神劍，猛地一轉。

鮮血迸出，他已經氣絕身亡。

梵月盯著天音已經氣息全無的身體，心中卻湧起一絲強烈的不安。

突然，天音的身體里猛地竄出一股凌厲的黑霧，朝梵月射了過去。

梵月的身形一晃，一道強悍的護體結界彈了出去。

擋住了黑霧的攻擊，電光火石之間，天音的身體被黑霧裹挾，消失在這片天地。

梵月祭起戰神劍，準備朝黑霧消失的方向斬去。

可她終究猶豫了，不管黑霧帶走天音的目的是什麼。

她這一劍，如果斬出，天音會灰飛煙滅。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讓他灰飛煙滅。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放下戰神劍，目之所及，滿是瘡痍。

神族早也血流成河，殘肢碎肉灑了一地。

魔族毫髮無損，靜靜地拱衛在她的身後。

她閉上眼睛，一切該結束了。

她輕輕地拍了一下胸口，一道暗紅色的身影溢出。

早已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夢，撲到梵月懷中。

抽抽噎噎說道：「月姐姐，阿羅哥哥，魔弦都不在了。

他們都不在了嗎？

月姐姐，你剛才為什麼不放我出來，讓我殺了天音，我要殺了他……」

梵月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拍著她的後背。

語氣有些哽咽，說道：「小夢，別傷心！

月姐姐答應你，我會幫你找到阿羅，月姐姐也要找到魔弦。

你相信我，我不放你出來，是因為阿羅已經出事了。

我不能再讓你出事，天音和蚩尤已經聯手。

你不是他的對手，現在，幫我做件事。

月姐姐殺戮太重，用金烏屠殺了這許多的神族。

讓我為他們做最後一件事，你幫我凈化他們，讓他們的靈魂不再墮入冥界受苦。」

小夢從梵月懷中站起身，面色依舊凄涼，可她卻依然相信梵月，尊敬梵月。

她點點頭，語氣有些低沉，說道：「好！月姐姐，我相信你。

你一定會幫我找到阿羅哥哥，你也會找到魔弦哥哥。

我聽你的話，幫你凈化他們……」

梵月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小夢飛到半空中，無數的彼岸花影，開始從她結印的雙手中出現，朝著死去的神族的屍體飛了過去。

魔笛輕輕地走到梵月身邊，咬咬嘴唇。

握住了梵月的手，輕輕說道：「月兒！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