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劉祺威示意所有人安靜，他還有話說，等討論平息，他接著說，「第三點，這四個受害者，之後都是先簽約到了陸延喬的公司名下」

聽到陸延喬，尋風渾身僵硬了一下，眉角的微小的抽搐被他不動聲色地掩蓋了回去。

「我特意要來了他們簽約的合同，發現裡面真的很不合理，」他停頓，看看大家，「真的很不合理」

「多不合理你倒是說啊」，角落裡張子奇的聲音響起，劉祺威掀了他一眼。

「這種霸王條款，已經違背最基本的相關法律了，變相非法監禁，侵犯隱私權，勞務關係不合理等等……而居然都簽了！一簽還都是五年起的那種」

「所以，這些女明星人前光鮮亮麗，背後都或多或少有些精神問題……」一個實習生小姑娘自言自語地開口，若有所思，臉上滿是同情和憐憫。

會繼續開，各人都說了自己的想法，散會後，尋風喊上韓斌，他們需要再和傅成遠好好聊聊。

這一次，更多的證據在手裡，都是他曾經從來沒主動告訴警方的，看他要怎麼說。

再見傅成遠，他形容枯瘦了許多，黑白色交錯鬍子漸漸變長，頭髮沒了精緻髮膠的打理，軟綿綿爬在頭頂，果然人不能不服老。只是這才幾十天而已，他就這般頹廢模樣，全然沒往日風光。

尋風開門見山，等傅成遠剛剛落座就拋出這句話「說說吧，那四個死在娘胎里的孩子哪去了？」

傅成遠面無表情，眼神直勾勾盯著尋風，1秒，2秒……忽然笑了，笑得彎下了腰，把臉埋在手裡繼續笑，干啞生澀的笑聲像燒乾水的開水壺，讓人極不舒服。

尋風和韓斌對視一眼，韓斌不耐煩地敲敲桌子，厲聲道，「嚴肅點兒！」

「我……我還以為你們多大能耐，找這麼些天能找出來什麼呢？原來……原來就是四個哭都沒哭過一聲的小毛孩兒……哈哈哈哈是我高估你們了……」

傅成遠講的斷斷續續，邊笑邊說，態度惡劣。

只是這一句話無異於給他們所有努力的人當頭一棒，「就這麼點兒？」本來以為是個大突破，在他口裡不算什麼？

韓斌怕自己忍不住衝上去揍他，起身摔門走了，尋風待了一會兒，看他完全沒想好好說的意向，也出來。

一出審訊室，就聞到濃濃的煙味，韓斌站在一邊抽煙。

尋風找他要了一根，就著韓斌的煙頭點燃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借著尼古丁入肺讓自己冷靜下來。

韓斌重重呼了一口煙，抬頭問，「怎麼辦？我們做的還不夠，可……」

接下來他沒有說，繼續吸煙。

「不，我們做的夠多了」尋風將煙頭在垃圾桶上摁滅，「他害怕了，他心虛」尋風認真地直視著韓斌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韓斌正要問，尋風手機鈴響了，他只好禁言。

尋風看一眼來電，「秋皖」，這幾天他故意不去想她，不斷暗示自己不想她，可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和號碼，他的心跳已經悄無聲息地替他欣喜了一下。

尋風走到沒人的角落，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按下接聽鍵——

「喂」字沒說出口，那邊一個男人的聲音近乎嘶吼著，「尋風！馬上來市醫院！立刻！！馬上！！」

尋風心臟驟然鎖緊，聲音提高了分貝，問「秋皖怎麼了？」

只聽到那邊亂七八糟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分不清什麼是什麼。

「怎麼了？她快死了！」那頭，男人撂下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幾乎是電話掛斷的同時，尋風轉身，狂奔起來。

韓斌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看尋風少有失態，著急忙慌不受控制地沖他大喊，「車鑰匙，快！給我！」

韓斌不問，速度掏出鑰匙給他。

尋風接過就跑。

韓斌怕他這個樣子出事，後知後覺，想追上他，可追出門外，尋風開著車已經出了看守所的大門。

尋風一路疾馳，索性現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車輛不算多，紅綠燈也趕的巧，幾乎沒怎麼停，就趕到了醫院。

可這麼大的醫院，人在哪裡！

尋風站在大廳中央，四周張望徘徊，著急的出了一頭汗。

這時手機又打來了，還是那個男人，「走哪了？還不來？」

「我在大廳在大廳！」尋風喊出這幾個字，引得周圍的人側目看他。

「在b3，12層婦產科！趕緊來！」

b3，b3，b3在哪兒？

他一把扯過一個護士問，「b3在哪兒？」

護士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下了個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從那邊那個門出去，正對的就是b3」

「謝謝」，說著，飛奔過去。

出去后，看到熟悉的場景，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真他媽蠢啊！婦產科前一段時間和韓斌一起來的啊，正好撞上秋皖的那次！

顧不及想那麼多，進了樓，沖著電梯撲過去可幾個電梯都還慢慢悠悠停在高層，一時半會兒下不來，他只好去爬樓梯。

其實到現在為止，他還是不知道秋皖究竟怎麼了，可電話里男人的語氣和話語，都讓他心驚膽顫。

才爬到四樓，電話打過來。

尋風接起，喘著粗氣，「我在爬樓梯，四樓，馬上到」

那邊這次聲音有了緩和，「好，我說，你只聽著就好」

尋風將手機貼在耳朵，腳下不停，三個兩個台階的往上邁步。

「我是遊冶，是單若水的丈夫……」

尋風從他三言兩語中得知，今天他們本來是陪著秋皖來醫院複查，不知道消息怎麼傳出去，跟來了五六十個記者，秋皖葯流沒流乾淨，需要進行刮宮手術，她在手術室，那群記者就要往裡沖，他們和醫生護士保安拼了命才擋住，單若水因此有早產徵兆，當場就暈了過去，他需要去陪著進產房，但秋皖沒人照看，只能找他了……

尋風聽完，掛了電話，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腳下不停步。

等終於到了12樓，推開厚重的隔離門，裡面喧囂嘈雜的聲音呼嘯而來。

尋風循聲望過去，果然一群人扛著攝像機，相機，拿著錄音筆……大聲叫嚷著，向一個更狹小的走廊擁擠著，而那個走廊盡頭，上方赫赫然亮著「手術中」的紅燈，刺痛他的眼，和他的心。

尋風不再猶豫，向人群走去，走近，人聲就在他耳朵邊回蕩，更讓他急躁不已。

他吃力地向里，一步一步移動，他身上沒有沉重的攝像機，也就沒負擔，他擠過那群人，故意伸手去碰攝像機，為了保護昂貴的設備，他們只能手忙腳亂著，正好給尋風騰出了地方。

好不容易擠到了最前面，手術門口並排站著保安，臂挽著臂，儘力抵抗著不斷衝擊的人群。

尋風被當作了記者之一，被一個身穿保安制服的人兇狠地推了一把，沒站穩，倒靠在後面人身上，引來幾句罵聲。

尋風無奈，又再一次湊近，趁他沒又一次推開自己，趕緊湊到他跟前大聲地說一句，「我是家屬！我不是記者！」

那保安顯然一開始不信，但上下打量了下尋風，發現他來得氣喘不斷，渾身上下沒有攝像機之類，便轉過頭，向後邊站著的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說，「他是家屬。」

那醫生才看到尋風，有一絲詫異。

尋風也是有一些意外，之前兩個人曾見過，也聊過雙方家庭，所以印象比較深。

那醫生沒想到，尋風的妻子，居然就是秋皖。

尋風從保安和牆的間隙擠了進去，後面的記者見狀，更是瘋了一般向前擠。

這時，突然從后又來了一群保安，慢慢的，總算是控制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