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巫山三載 一
我委婉地拒絕了小蘭兒，朝她搖了搖頭，因為我並不想玩，我想去學習，想去練功，想去強大自己。
小蘭兒失落地看著我，我鬆開了她的手，不知為何她有些心疼地看著我，我不知道該以什麼表情看她，我撇開了我的頭。
我走去幽蘭師父的身邊，無聲地站著，她看出了我不喜玩，便帶著我去了她的小木屋。她拿出了一些陶罐，將死山尋回的毒蟲全部放出，精挑細選了一些品質好的養在了罐子里。品質不好的，就與外頭曬著的「草藥」無異，均變成了乾屍，乖巧地躺在草席上，看著有些像我被抓時，躺在地牢中的草席上的模樣。反倒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無聲望著死去的蟲兒。生靈的消失本就沒有大小之分，都是讓人覺得難過的。只是無能為力時，要裝得不在乎些罷了。
「生兒，來，過來讓師父看看。」
我走去了幽蘭師父旁邊，她坐在木椅子上，搬來了一張小矮凳讓我坐下。
「生兒，張嘴。」
我默默張開了嘴，她上下看了看。「看起來沒有受過傷之類的，是天生的嗎？」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我並不想騙她，我閉上了嘴巴，朝她搖搖頭，表示不用在意這種小事。
她有些生氣，覺得我不愛惜自己，「生兒，師父會想辦法的，你一個孩子，莫過得如此淡漠絕望。」
我忽略了她的話，看著書架上的書，是一些毒經內里，我指了指，表示我想看。「生兒想學毒醫?」我點了頭。幽蘭師父將其中一本，拿了下來，遞給了我。「生兒，你識得這麼多字嗎？」我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為何，生來好文，初識事時就好筆墨紙硯，所以習字早些。三歲時還寫了些不入道的五言送給爺爺，爺爺還十分珍惜地掛在了他的書房。哥哥每每看見爺爺書房裡我的五言雜詩，總要說爺爺不識風雅，毫無品味，爺爺總是不在意他，說道「江湖中人要何風雅，只不過是笙兒寫的，我就喜歡。」，然後依舊將其掛在書房，日日看著。
當我寫了一首送給哥哥的時候，哥哥一邊念一邊說我寫的不好，然後將它收進了衣袍。一日去他房中，正巧看見我送給他的詩掛在了他的床頭，他還十分羞愧地趕我出他的房門，我就在外面說「哥哥愛說謊，明明很開心，還說我寫的不好。哈哈哈，被我看見了吧。」他羞愧地一天沒出門。
這些事情明明才是前些日子的事情，總覺得過了很久很久似得，像我做的夢似得，變得不真切起來，因為我已經沒有爺爺，沒有哥哥了。
我收回了神，將小板凳搬出了木屋，坐在小院子里，看起了書。
幽蘭師父出門去找巫山的大長老了，向他彙報出山的此行。
我看著手中的書，裡面是些毒物的特性，醫理，主在不同的效果。我邊看邊背，雖然我更想學劍，但是目前有什麼便該學什麼。
看了一會，小蘭兒來了，手中拿了個白白的糯米團。「生哥哥，這個給你吃，很好吃噠。」我放下了書，接過她手中的糰子，吃了起來，外面糯糯的，裡面是紅豆夾心，非常甜。
「生哥哥好吃嗎?」我微笑地朝她點點頭。「生哥哥，你喜歡吃就太好啦！我以後跟娘親學！日日做給你吃哦！」我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小蘭兒進屋也搬了張小矮凳，乖巧地坐在我的旁邊。「生哥哥，你在看書嗎？這些字你都認識呀?小蘭兒跟你一起看好不好?」
「好。」
「生哥哥你會說話?！！」
「小蘭兒，生哥哥只與你一人說話，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哦，我教你看書，我們一起學，好嗎？」
「好，生哥哥，蘭兒不會告訴別人的，蘭兒很守約定的！」
「蘭兒真好。」
小蘭兒傻乎乎地笑了。
我們倆一起看書，我教她認字，一邊跟她解釋意思。小蘭兒學著學著便睡著了，趴著我的小腿上，還打起了小呼嚕。我有些忍俊不禁地看著她的樣子。不敢動怕吵醒她，手抬得老高，手酸了，也繼續看著書。
不知不覺天就暗了，四周蟬鳴，漸漸看不見路來。小蘭兒還在睡覺。我暗自覺得她是不是一隻小豬，睡了一下午竟然還睡的這麼香。
遠處有兩點火光慢慢接近，是兩個提著燈籠的人，一個婦人，一個壯漢。
一邊朝幽蘭師父的木屋走近，一邊喊道「蘭兒，蘭兒，回家啦。吃晚飯啦。」
我朝他們做了個噤聲地動作，指了指趴在我腿上的「小豬」。
「這孩子，怎麼睡著了，怪不得沒回家吃飯呢。」「小娃兒，你就是今天跟著幽蘭回來的孩子嗎？」我朝他們點點頭。「蘭兒這孩子給你添麻煩了，竟然一直睡在你的腿上。」壯漢模樣的人將蘭兒輕輕地抱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護在懷裡。「小娃兒，我是蘭兒的爹，我叫沁青，你可以叫我沁大叔，你吃飯了嗎？要不要跟我們回家吃個飯呀？」
我朝他們搖搖頭，對他們拜了一拜，十分感謝他們地好意。「那你快進屋等幽蘭回來吧，外頭涼，下回來大叔家吃飯啊，你姨飯菜很好吃的哦。」
我笑著點頭。
目送他們提著燈籠漸漸走遠，直到亮光消失不見。我進屋，爬上木椅子，點亮了桌子上的油燈。
不一會，幽蘭師父回來了，還帶了一個男子。男子模樣俊俏，身材健碩，眉間秀氣，與幽蘭師父站在一起顯得十分般配。「生兒，這是你師爹哦。」我朝師爹拜了拜。師爹送了我個玉笛當做見面禮。
簡單地晚飯後，我拿著書到燈光下繼續看著。幽蘭師父看著我，問道「生兒，你是不是有什麼需要做的事情？」我搖搖頭。她便不再說話，走去與師爹閑聊起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喊我跟他們一起睡，但是我看著師爹，覺得與他一起睡不太合禮數。便搖搖頭，鋪了小鋪子，躺在地板上。
望著漆黑的周圍，恍惚發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活著。突然想起前幾日見到的那個被喚作意行君的少年，看起來如此自由瀟洒，笑聲如此爽朗，令我十分嚮往，十分想跟隨他。
十分想跟隨他，如此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