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怯懦自私的唐未濟

第22章 怯懦自私的唐未濟

這個世界是美好的。

星星下的彩虹是美好的,一串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也是美好的,知道唐未濟實力沒有大師兄高,所以竭力掩蓋自己受傷原因的木魚自然更是美好的。

世人嚮往美好,這是人之常情。那麼對於破壞美好的那些人來說,可不可以說他們是世界上最可惡的人。

飛虹苑進門的那座峰名為「化廣」,前往化廣峰的土道上行著一匹馬,馬鞍上放著一尊栩栩如生的彌勒佛塑像,笑口常開的彌勒佛肚臍眼那邊嵌了一枚純黑色的珍珠。

兩個月之前,浮池之淵跑出來一頭鬼,那頭鬼在方寸山轉了又轉,然後跟著那輛從方寸山出發的馬車一路來到了天都,在天都忙完了一些事情之後,這隻鬼來到了飛虹苑。

牽著馬的是個少年,臉上很是乾淨,連一顆痣都沒有,只有細細的絨毛在陽光下閃著溫暖的金光。

他的眼睛也是溫暖的,他看了一眼化廣峰,有些不滿意。黑色珍珠亮了亮,他便看了一眼飛虹苑最裡面的那座最高的山峰,細細打量了兩眼之後,很是滿意。

化廣峰上有人對坐無言。對世人來說,對坐總歸是因為某些原因,比如喝酒,比如飲茶,或者下棋。

桌上無茶無酒更無棋,但他們在下一盤棋,落子在飛虹苑最靠近門的那間尋常屋子裡,矛鋒卻是指向遙遠方寸山裡面某位正在睡懶覺的大師兄。

坐北朝南的那位身著金衣,氣勢不凡,面色沉靜,雍容富貴;坐南朝北的那位衣著邋遢,袖口被磨得油光發亮,頭髮結成一綹綹疙瘩,滿身的臭味,鼻孔上翻,像條老狗。

坐北朝南的那位金衣人名為裴響。大唐最富庶的江南道以綵衣閣為尊,裴響便是綵衣閣的少主,在買劍沒來之前,這座化廣峰也是他的。

坐南朝北的那位名為仇樂池,與方寸山所在的龍州府毗鄰的雪寒之地最出名的便是捉刀教,仇樂池是捉刀教三代弟子的大師兄。

仇樂池因為自身的血脈之力被同等存在稱為老狗,他不僅不惱,反而常常沾沾自喜。只是脾氣一向火爆,當初在飛虹苑拍桌子說要乾死唐未濟的便是他。

裴響相比較而言便理性沉穩了許多,但即便是他,也有些不明白飛虹苑最外面的那間屋子到底在做什麼。或者,是在等什麼?

他搖了搖頭,不願意去猜。方寸山的人都是一群白痴,去猜白痴的想法,那才是最白痴的做法。

他輕輕敲了敲桌子,疑惑問道:「木魚被打成這樣了,唐未濟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仇樂池連頭都沒抬,有氣無力地說道:「你不信我的話自己去看就是了。」

裴響皺著眉頭思索著,「不應該啊,我有消息說這個唐未濟是買劍挑中的人,在方寸山上,買劍為了他可是不吝與青龍營某位三仙境的前輩正面硬鋼的,他的表現不該如此。」

仇樂池譏諷道:「我承認買劍能打,但他能打就代表他的眼光也好么?我還得到消息說那個唐未濟在方寸山上躲在買劍身後從來不敢出來呢,區區一個懦夫而已,不敢說話不是正常。」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要我說,就不該這麼嘰嘰歪歪,直接去找那個唐未濟的麻煩不就成了。」

裴響面色不變,輕聲笑道:「那若是買劍回來幫唐未濟出頭了呢。」

「他不是覺得天都沒意思么?這才走就回來,不能吧。」不知不覺,仇樂池的聲音變小了很多,眼神也有些局促與古怪。

「覺得什麼東西有意思,是因為與那樣東西有關的人。天都沒人讓他覺得有意思,他自然走了,但現在有了一個讓他覺得有意思的唐未濟,他又回來我一點也不驚訝。」裴響有些酸溜溜地,「反正都是固元境的人了,說不準什麼時候踏入第二境,天下哪裡不能去得。」

「嗎的。」提到這個,仇樂池忍不住又罵了一聲,拍了一下桌子。

實在是沒天理啊,年輕一輩裡面,好像就這麼個怪物突破到了固元境,而他們之中最厲害的都還沒摸到三元境的門檻在哪裡,人比人果然要氣死人。

不僅僅是他們,還有許多目光都在關注著門口的那間屋子。

那間屋子其實很普通,就靠著飛虹苑的牌樓,在入山的山道口。之前因為買劍覺得那邊離飛虹苑門口最近,所以要了那間屋子,現在這間屋子的主人名叫唐未濟。

所以住在這間屋子裡的人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那個三代無敵的大師兄。

比化廣峰更深遠的幾座峰頭上也有人在觀察著那間屋子的動靜。因為那間屋子沒有動靜,所以越發古怪。

「這個唐未濟到底在做些什麼?」

「誰知道他,也許只是單純地怕了而已吧。」

「我怎麼覺得沒那麼簡單呢。」

「簡單也好,不簡單也罷,這個唐未濟可不是買劍,區區養氣境血修,即便想要幫木魚做什麼,他又能做什麼呢?」

最裡面的山頭上傳來了幾聲嗤笑,「方寸山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區區養氣境也敢朝著這裡送。」

除了飛虹苑,在天都正南方向的那座景德宮內,聖皇與皇后也有一場關於這間屋子的談話。

皇后妝容精緻,眼角低垂,看上去便有些輕視,「當初我便說不要選方寸山的人,那個買劍跑了也就罷了,現在倒好,送了個養氣境的過來。你看看他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除了當時說的那句話,便只會燒水做飯,怎麼,瑾兒是缺端茶倒水的人么?」

聖皇渾身都籠罩在星輝之中,不算刺眼,卻足以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神情,聞言他只是淡淡道:「買劍不錯,這個唐未濟也不錯。」

皇后毫不客氣譏諷道:「你看誰都不錯,那夜你把唐未濟召進宮中,看了他一夜看出什麼了?區區養氣境,值得你看一夜?眼睛不酸么。」

聖皇什麼話都沒說,不是無話可說,是對那夜他所看見的東西沒法說,因為就連他都震驚自己看見的是否真實。

「再看看吧,繼續看看好了。」他這麼回皇后。

皇后冷哼了一聲,懶得多看一眼,起身去摘樹上的一朵嬌花。

……

小屋中發生的事情很平常,卻被許多人關注著。畢竟上一個方寸山弟子實在太過驚艷,他們不相信替換買劍來的這位如此平常。

然而事實讓他們很失望。

唐未濟即便在得到了木魚受傷的真實原因之後也沒有什麼動靜,別說去幫木魚報仇出氣了,就連小屋的門都很少出,每日只是燒水做飯,幫木魚清洗包紮傷口。

這樣的表現落在旁人眼中,自然便顯得有些懦弱,懦弱一般都常常會與自私一同出現在嘴邊,所以唐未濟便成了一個懦弱自私的人,連幫著同門弟子出手的勇氣都沒有。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有些失望,失望的同時又有些鄙夷,心想還是傳說中的青龍血脈擁有者,白瞎了那天階血脈之力。飛虹苑裡面又打不死人,你打不過最多被人打一頓而已,但你連幫著出手的勇氣都沒有,這該讓人有多失望。

每個人都是這麼想的,就連木魚都是這麼想的,只不過和旁人不同的是,小木魚失望的同時其實也很慶幸,他覺得實力不如別人,便不去找麻煩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打不過還去打豈不是頭腦抽抽。

看見唐未濟又幫著自己進來換藥,小木魚有些愧疚,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起身道:「師兄,還是我來吧,我傷勢都要好了。」

唐未濟拍開他的手,揭開紗布看了一眼,滿意地輕輕「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然後幫著他換新的紗布。

木魚又開始絮絮叨叨:「師兄你可千萬不能上他們的當啊,他們就是想激你出去,咱們敗了不打緊,但丟的可是方寸山的臉,大師兄面上也會無光的。」

他說到這裡,忙停下聲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便顯得有些愧疚,「我知道師兄你心裡委屈,外面還不知道現在在怎麼說你呢,但對咱們來說,不敗既是勝,大師兄的名頭可千萬不能丟了。」

「我還沒回過方寸山拜過祖師堂,所以不算是正統的方寸山弟子,但師兄你不同,況且你是大師兄親自點名過來的,可真不能輸。」

「不就是實力低了一點么,師兄別怕,早晚有一天我們會追上他們的,到時候再報仇也不遲啊。」

唐未濟低著頭忙了半天,看著快要恢復的傷口,拍了拍木魚的肩膀,打斷了他說話,「起身試試看,現在能走了么。」

木魚便忙從榻上慢慢下來,扶著唐未濟走了兩步,高興道:「比之前好多了,沒什麼大礙了。」

唐未濟「哦」了一聲,拍了拍手,「那準備一下吧。」

木魚抬起頭,「啊」了一聲,「準備什麼?」

唐未濟看了一眼天色,「我憋不住了,準備一下,明天咱們上化廣峰,幫你找回個公道。」

木魚頓時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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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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