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魚餌
平興城太守府衙裡頭,唐龍正在召集諸將議事,劉辟,龔都,魏翱,許諸還有黃邵和何儀,以及跟著何儀的吳霸,也都在列。
何曼如今總管斥候諜報事宜,來自洛陽和長安的軍情,也終於有了點眉目。
只是這一次傳來的消息,讓在場眾人憂心忡忡。
唐龍看著大廳上掛著的巨幅輿圖,一一標出逃到長安的朝廷大軍,總結道:「如此說來,大將軍何進坐鎮長安,北中郎將盧植領副將宗員率北軍五校將士五萬,直逼洛陽。左中郎將皇甫嵩與右中郎將朱儁率五萬大軍出武關,討伐南陽黃巾軍渠帥張曼成。河東太守董卓為東中郎將,募兵三萬,從河東郡往攻河內郡。」
「是!」何曼答道。
唐龍長嘆一聲,接著說道:「朝廷三路大軍齊發,直指洛陽。還大赦黨人,令各州刺史各郡太守招募軍卒,召集義勇,一同討伐黃巾軍。這一條,甚是狠辣啊。」
沒有人吭聲,唐龍只好自問自答道:「攻取沛國的行動得加快,朝廷大軍一出,很快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去攻城掠地了。」
「可是……」何曼苦笑著答道,「那個袁秘,自從放出去后,一直呆在家裡,如今還生了重病,卧床不起。」
「重病?」唐龍大吃一驚。
袁秘的動向,一直在嚴密監控之中。這才一天的工夫,怎麼就突然重病不起了。
何曼也甚覺驚奇,更別提解釋清楚。
唐龍沉吟良久,說道:「許卲有沒有去探望?」
「有。」何曼答道。
「他怎麼說?」
何曼回道:「許先生讓袁秘的家人準備後事。」
這麼說,就是許卲認為袁秘這個病是沒得救了。琢磨再三,唐龍站起身來,對何曼說道:「我和伯陽一起去袁家看看。」
……
汝南袁家四世三公,大名鼎鼎。
可是袁秘所在的袁忠、袁賀和袁彭一系,跟袁紹和袁術兄弟倆所在的一系,就千差萬別。
袁家大院佔地甚廣,真正是深宅大院,比之李永的莊園,還要更加規模宏大。
可是袁秘所居住的宅子,就跟尋常民眾沒有什麼差異。
唐龍帶著魏翱,步入袁秘家中。
家中清貧,卻甚是整潔乾淨。小小的院子里,有個婦人正在織布,見到唐龍兩人進來,慌忙起身進屋。
過不多時,屋內出來一個老婦,由一婦人攙扶著,顫顫巍巍走了過來。
唐龍上前拱手道:「子將先生說永寧病重,受他之託,特來探望。」
聽到許卲之名,兩人臉色緩和了些,可旋即臉上又是愁雲慘霧,老婦人嘆道:「秘兒病重,卧床不起,子將先生說無葯可治……」
攙扶著她的婦人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唐龍也不通報姓名,直截了當說道:「煩請帶路,這位伯陽先生,乃是當世妙手,也許還有得救。」
許是許卲的大名太過響亮,兩人聞之大喜過望,還以為這個伯陽先生就是許卲薦來的異人,沒有任何疑心,就帶著兩人進屋。
袁秘躺在床榻上,氣若遊絲。
魏翱硬著頭皮上前,伸出手,搭在袁秘的手腕上。
他是法者,對醫術略有涉獵。唐龍如此說,他也搞不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老婦兩人退了出去,魏翱瞥了一眼她們的背影,悄聲說道:「掌教,這個……」
「情況如何?」
魏翱搖搖頭。
下一瞬間,魏翱雙眼發直,獃獃盯著唐龍手裡的那張杏黃色符籙,不可置信一般問道:「這是……」
「這個符籙能否治好?」唐龍問道。
魏翱深吸一口氣,答道:「如若傳言屬實,那該當能治好。」
唐龍點點頭道:「好,治好他!」
他把這張符籙遞給魏翱,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來,倒出一粒藥丸,塞進袁秘的口中。
魏翱拿著符籙,翻過來看了幾眼,而後揭開被褥,把符籙貼上袁秘的胸膛,而後嘴裡念念有詞,手掌猛然貼上去,低喝一聲:「疾!」
一道無形的波動自他手掌湧出,如同點燃了一般,符籙上玄奧繁複的條紋逐一亮起。
魏翱顯得頗為吃力,面色凝重,此時點燃的符籙條紋還只有一半,而越往外圈,符籙條紋點亮的速度也就越慢。
即使唐龍對如何激活符籙一竅不通,他也能看得出來,魏翱現在很吃力。
他試探著伸出手,抵上魏翱的背心,運轉真氣,度入到魏翱體內。
魏翱現在修鍊的也是《先天功》,同樣是唐龍傳授的。如今的這些個核心門徒,唐龍都是在了解他們修鍊的雜七雜八功法之後,傳授《先天功》讓他們修鍊。
這也難怪,裴元紹,管亥,以及劉辟,龔都,何曼,黃邵,何儀,吳霸,這些人都是出身草根,根本就沒有什麼靠譜的傳承。典韋,還有許褚,則是天賦異稟,傳承有限。
至於魏翱,雖然有法者的傳承,但也有限。他在嘗試之後,竟然發現修鍊《先天功》與自個兒的法者傳承功法並沒有衝突,反而相得益彰。
魏翱全身一震,旋即平靜下來,長長吐出一口氣,原本已經幾近停滯的點亮速度,重又動了起來。
速度還越來越快。
嘭!
符籙完全點亮,杏黃色光芒大盛,倏然沒入到袁秘體內。
整張符籙,已然化為烏有。
床榻上,袁秘本來氣若遊絲,此刻全身一顫,待得平靜下來,呼吸變得有力平穩了許多。
「成了!」魏翱低聲說道,收回手,滿臉欣慰之色。
唐龍長吁一口氣,點點頭,說道:「好!我們出去。」
外面的廳堂不大,唐龍滿臉笑容,滿臉期盼的老婦說道:「伯陽先生出手,卓有成效,永寧病情穩定下來,切記慢慢調養,不可操之過急,更不可激憤動氣。」
老婦人一下子老淚縱橫,一旁侍立的婦人更是喜不自禁,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倒是身後年輕婦人款款上前來,叩伏在地,連聲叩謝。
唐龍和魏翱都不好伸手去扶,只得連聲叫她起來,然後謙遜一番,徑直離去。
兩人出村,騎上馬,站在山坳上回首去看,袁家那座規模宏大的莊園,格外顯眼。與之相比,旁邊的這個村落倒像是附屬的一個點一樣。
魏翱嘆口氣道:「掌教為了沛國,還真是下了大本錢。」
唐龍知道他說的是那張符籙,還有那丹藥,哈哈一笑道:「與得到沛國相比,這點付出算得了什麼。倒是這個袁家,我倒想看看,在汝南到底有多少產業。」
「掌教是準備動袁家?這可不是個好主意。」魏翱臉色一變,連忙說道。
唐龍說道:「有備無患,先心裡有個數,再做打算。你也知道,昇平道的口號,可是「打豪強,分田地!」,袁家就是汝南數一數二的豪強了。」
魏翱嘆口氣道:「可是袁家……四世三公,積蘊深厚,此時動手,頗為不妥。」
唐龍揚起手中的馬鞭,指著袁家那座規模宏大的莊園道:「那是當然。現在情勢未明,的確不是動手的好時機。走吧,魚餌已經投下,現在就耐心等著魚兒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