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運

我，來自凰族。

關於我的介紹，我只想說這麼多。

因為我現在TMD被一個巨大的龍王按在了他們的宮殿之中，非讓我看一個什麼關乎預言的捲軸！

捲軸上記載著這個時代的背景，什麼手握星辰的外族、什麼掌管命運的諸神、什麼玩弄權力的帝王，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常識。我不是穿越之人，我是土生土長的時代產物。所以我快速翻動捲軸，尋找後面真正重要的內容。

「龍王之女黃姬，將會在十年之後遭遇不幸。而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找到一個來自凰族的少年。」

那是一個來自龍武神的預言，一個早就被註定好了的命運。

「可是這也不能代表那個少年就是我呀！」我抬起頭，捲軸順勢下沉，我對著面前匍匐著的那個龍王問道。

說是匍匐，實則不然，因為龍王的體型實在是太過巨大了，他只不過是在低頭看我。從那對覆蓋著淡藍色龍鱗的眼眸下，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那位居高位的威嚴和霸氣，與直視我時產生的一絲懇求與落寞。

龍王的鼻腔中噴出了白色的寒氣，嘴巴也緩緩張開，發出了渾厚令人肅然起敬的聲音：「你，且往下看。」

我迫於威壓，再一次將捲軸抬起，繼續往下看去。

「他將會在七年之後，因家中瑣事離家出走流浪於世。因誤吞冰魂，無法凝聚凰之力量，更無法忍受絲毫炎暑，故會來這極寒之地接受命運的邂逅。」

龍王再次開口說道：「這個預言，在七年前就已經做好。而現在，果然應驗了！」

我對著捲軸皺起了眉頭，反反覆復地確認著預言中的內容，我的表情也越來越複雜。因為這上面記載的每一條，無疑都是在指向自己。

但是，我最終還是將捲軸重新捲起，上前一步遞交給了龍王身前的一位長著龍角的侍女手中。

待那位侍女退出視野，我才搖了搖頭，抬頭對龍王抱歉地說道：「對不起龍王，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不太相信命運之說。雖然這個預言好像處處都是在針對我，但是對於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我實在不敢苟同。」

龍王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寒意，令這原本就冰霧繚繞的地方更顯凄涼。

「你是在懷疑這個預言的真實性咯？這可是龍武神親自為我做的預言，他……」龍王的聲音越發顫抖，可見他此時正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不過想到跟我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他便停止了解釋，反而用一種強硬的態度對我繼續說道：「我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只關心我女兒的未來！」

正說話間，從龍王身後的隔間內，走出了三個女孩子。她們跟之前離開的侍女一樣，以人形出現，不過還是保留了龍形態時那額頭的龍角。她們便是龍王的女兒，也可稱之為龍女。

一個身穿綠色長裙的龍女蹦跳著來到了龍王的身邊，毫不顧忌地撒嬌道：「爹爹！爹爹！你叫我們出來有什麼事呀？」她的聲音甜美可愛，令這偌大的寒宮內多出了幾份暖意，龍王的眼中也泛出了一絲溫柔。

只見龍王身上突然散發出了巨大的霧氣，將我的視線全部遮擋。在這霧氣當中，我隱隱約約地看到那個龐大的身軀正在逐漸變小，最終化作了一個跟自己差不多體型的影子。

霧氣散去，龍王已然變成了人形。那是一個擁有著銀白色頭髮的高大男子，看上去頗有氣質。眉宇間也沒有老者應有的衰容，十足一個精神小伙。

此時的龍王已經將剛才的氣勢全部收斂，換來的是一個父親應有的柔軟。他寵溺地摸了摸身邊綠衣龍女的頭髮，然後笑眯眯地看著我，客氣地說道：「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龍傲，地之界四大龍王之一，掌管這極寒之地。而在我身邊的這個小傢伙，是我的二女兒，叫做綠姬。」

綠姬享受地晃了晃頭，讓自己的小腦袋在父王的手中有了更多的接觸，這讓龍王的手心傳來了充滿愛意的感覺，這讓他心頭一暖，幸福感爆棚。

這個時候，旁邊一位身著紅色盔甲的彪悍龍女走到了龍王的身邊，張口就是粗獷的聲音：「父王，叫我們來到底有什麼事？沒有事我就先走了！」

龍王有些尷尬地介紹道：「這位是大女兒，紅姬。」說完又轉頭瞪了一眼紅姬，說道：「誒，父王叫你們來，你們來就是了。今天的主角是你們的三妹，黃……哦不對，是灰姬。」

正說著，我的目光不自覺地移動到了龍王身旁那個角落裡，一直默不作聲的小女孩身上。她年紀尚小，估摸也就只有十來歲的樣子，臉上還留有些許的嬰兒肥，看上去十分的乖巧可愛。不過她整個人都是灰頭土臉的，灰姬這個名字還真是符合她現在的模樣。

龍王將綠姬從身邊輕輕推開，然後慢慢走到了灰姬的身邊，盡量不去驚動她。他一邊慢慢靠近，一邊對我說道：「她原本的名字叫做黃姬，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把自己搞得髒兮兮的，所以就讓我給她改名叫做灰姬了。」

得知這樣的經歷，我噗嗤一聲笑了，哪有人起名叫這個的。

可是我這一笑沒問題，可關鍵這是在龍宮之中。至高龍王此時就在我的面前，聽聞我的笑聲，他的眼中突然爆發出了凌冽的殺意。

我草率了，這裡可是龍族，不是我們凰族。凰族講究一個隨性，可是這裡還是很注重儀式感的。我作為一個流浪至此的外人，這麼不分場合不守章法，絕對是要被龍王干翻的呀！

「你笑什麼！」

正當我準備接受龍王的教訓時，一個質問的聲音，帶著軟糯的感覺，竟然出自灰姬之口。

灰姬雙手叉腰，怒氣沖沖地看著我，卻讓我怎麼也害怕不起來。

她慢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噘了噘嘴，然後重重地哼了一聲。

啊這？

整個世界彷彿都凝固了，就連龍王的威嚴也因為小女兒的一聲冷哼而蕩然無存。

我趕緊擺手解釋道：「沒，沒事。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沒想到，這反而激起了灰姬的興趣。她抬起短小可愛的手臂，用食指指著我，問道：「什麼有趣的事情？」

什麼有趣的事情？還不是你的名字叫灰姬咯？你怎麼不叫坦克呀？

當然了，我肯定不可能這麼說，而且龍王也不會給我們機會的。現在說的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一個關乎未來，關乎命運的事情。

按照預言，眼前這個可愛的女孩子，將會在三年之後，遭遇不幸……說是不幸，那也只是委婉的說法，而按照我的理解，那應該就是死亡。

龍王乾咳了一聲，打斷了我們之間的互動。他再一次提高了嗓門，用那種略帶威嚴的聲音說道：「好了，我的小女兒你也見到了，她就是預言當中的那個即將遭遇不幸的可憐傢伙。」龍王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許的哀傷，他抱起小女兒，回到了自己的王座。

「灰姬，這個人將會是你的貴人，你快跟他介紹一下自己吧。」龍王將灰姬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會兒捏捏她臟髒的小臉蛋，一會兒拎著她的小手上下鬧騰。自從這個灰姬出場之後，我能夠感覺到龍王的眼裡始終只有她一人。

聽聞父王的建議，灰姬也開口說話了：「大哥哥你好，我叫灰姬，我特別能幹，你就帶我走吧。」

「額，怎麼個能幹法？」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不自覺地就開起了車。

灰姬單純地回答道：「我會洗衣做飯，我會收拾房間，我還會照顧花草……嗯，總之我就是特別能幹，我什麼事情都可以干！」說著說著，灰姬反而還激動了起來。

感覺到話題逐漸跑偏，龍王也介入了進來：「額，這個，灰姬的動手能力還是比較強的，但是這個不足以說服你。我只想說，她不會成為你的累贅，她畢竟擁有龍族的血統，能夠使用龍族的力量。只要你好好待她，幫她解除命運的枷鎖，什麼都好說。」

「對！我可以變身成為巨龍，你如果要趕路的話，可以騎我！」灰姬再一次叫喊了起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了……硬直。

龍王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好了好了，總而言之，你只要帶她遊山玩水，閱盡天下，不要對她圖謀不軌，在將死之年把她安然無恙地帶回來即可。我不奢求什麼，只求她能夠平平安安的就好了。」龍王的聲音中，漸漸摻雜進了淡淡的憂傷。她將灰姬攬在了懷裡，不讓她看到自己眼角即將滑落的淚水。

灰姬雖然看不到，但是感受的到。她想轉身為父王抹去眼角的淚水，可是考慮到手上太臟，也就只有把頭埋在了父王的懷裡與他一同哭泣。不過綠姬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不屑的神情，雙手環抱背過身去。

「喂！你到底決定好了沒有啊？決定好了就回個話，不要磨磨蹭蹭的！」說話的是紅姬，一看就是個急性子。我不就給他們點感傷的時間嗎，催什麼催！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誤吞了冰魂，根本就無法離開這極寒之地，又該怎麼帶她飽覽世界？我雖有心帶著這天上掉下的龍妹妹，可實力它不允許呀！

正當我躊躇猶豫期間，龍王再次說道：「算了，我也不強求，我也知道這種突然強加的使命讓人很難接受。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你同意了，就來這龍宮找我，如果不同意，那我也只好另謀高就了。」

說完，在紅姬的白眼、綠姬的無視、灰姬的期許下，我被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了這偌大的龍宮當中。

這個被冒著寒氣的冰柱撐起，牆壁上鑲嵌著各種水晶雕刻的龍宮，被出口處那束射進來的微弱光線照的通透明亮。整座宮殿顯得格外大氣，即使是龍王離開了，也盡顯王者的氣魄。

我也退去了，原路返回，回到外面一個小小的冰屋，思考著屬於我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