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254.法制

此次發生在台南的搶水事件實際上是容昱到台澎以後碰到的第一樁重大刑事案件，就算當初島內發生暴亂，他到時其實已經平息了，他要做的不過是抓幾個刺頭交差。但這一次不同，不論是死傷的，還是參與其中的，都是最普通的老百姓，平日就是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殺人，可現在居然為了搶水，不止死了兩條人命，還傷了十幾個，這如何讓他不氣憤？

但羅頌說的也沒錯，法不責眾，就像之前，他也只能是抓了幾個刺頭，也不能將全島的百姓都抓進大牢，可若是不給他們一點教訓，往後呢？畢竟搶水事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可即便打了板子，也難消容昱心頭之恨，兩條人命啊，就這麼沒了，就因為參與的人多，就不得不高高提起、輕輕放下，光是想想就嘔死了！

容秋也知道這件事讓自家主子爺很是惱火，又偏偏奈何不得他們，但還是勸道：「好在都是逃難來的，少了宗族制約，倒也好很多。」

這點容昱無比贊同。曾經私下裡，他與秦卿也說起過宗族的話題，容家、王家都還好，畢竟是屹立百年的世家大族，但秦家不同，就是家譜，還是之前才續起來的，也只寫到秦卿的祖父母而已。從前在雲羅村還不顯，但到了京城，沒有家族庇護的劣勢就出現了，若非如此，秦家兄妹怕是也想不起家譜一說。

可有了家族就真的好嗎？別說秦卿這個現代芯子的穿越人士，就是容昱這個自幼生長在豪門望族的大少爺都看出宗族的不妥了。

的確，背靠大樹好乘涼，但樹大也會有分枝，到了危機時刻，勢必只有砍掉那些分枝。

這個道理，容昱懂，其他世家子弟也都明白，甚至百姓們也都明白。所以一旦族裡有人犯了大錯，族長和族老們就會代朝廷律法先把人處決了，以免累及家族。這在眼下再正常不過，卻偏偏犯了容昱、秦卿等一眾「開明」人士的忌諱！

秦卿還罷，前世，她本就是長在紅旗下的好好少年，即使她是孤兒，也從小就明白要遵紀守法，若是犯了法，就由法律來制裁！可到了這裡，若是有家族的，犯了法大多時候都是由宗族出面處置，宗族完全凌駕在了律法之上，這般長久下來，誰還會忌憚和懼怕朝廷頒布的律法？

就拿這次搶水事件來說，按照律法，即便不能將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都砍光，但率先動手的、下手最狠的幾人至少也要吃幾十年牢飯，可偏偏兩個村子都默契地選擇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還是兩個村子都不是一姓獨大的緣故，否則即便最後驚動了縣衙，怕是也就走個過場，最後還是由族裡處置。

思及此，容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招呼了容秋研磨，借著這次台南兩村搶水事件暗示三皇子想辦法打壓宗族，不能讓宗族立於律法之上。

等到他的信漂洋過海到了三皇子手中時，皇長孫都會叫爹娘來了，看過信，他也是將自己獨自關在書房一整夜，天亮時才提筆給容昱回信，信是真的很簡短，就四個字，徐徐圖之。

容昱當然也知道這事急不來，莫說三皇子如今還是個皇子，就是成了太子，甚至是皇帝，那也不是一時就能解決的。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還是說回眼前。

翌日是中秋，秦卿一醒來就發覺不對勁，轉頭一看，可不就是她家夫君嗎？

「倒是難得一醒來你還在！」秦卿沙啞著聲音小聲嘀咕道，正想越過人下床就被人扯了手臂，回過頭，見容昱睡眼朦朧的樣子，不由心疼道：「可是我吵醒你了？我馬上就出去，你再多睡會兒。」

容昱卻是直接坐起身，也不管二人沒有洗漱就在秦卿臉上親了一口，「老婆，早安！」

秦卿本來腦子還有些迷糊，這會兒聽得他叫老婆更是暈得厲害，容昱看得好笑，率先下床，又從櫃中找出一身嶄新的紅裙抖開，「今日過節，娘子你穿這身如何？瞧著就喜慶！」

秦卿下意識的點頭，然後就被容昱小心翼翼地扶下床，待到容昱親手服侍她穿好衣裳她才終於清醒過來，「今天有什麼好事嗎？」

容昱笑道：「今日是中秋啊！」

秦卿點頭，「我知道，我是說沒有別的事？」

容昱想了想就說道：「要說好事，也有一件。」

秦卿面露疑惑，「礦山不是已經到手了嗎，還有什麼事？」

「周春懷孕了，」容昱道，「這算不算好事？」

秦卿愣了一瞬就發出一聲驚叫，她這一叫不僅嚇跑了山上的飛鳥，更是驚得芍藥和杜鵑差點砸了手上的銅盆！二人匆忙推開了寢室的門，急切地問道：「夫人，出什麼事了？」

秦卿尷尬的閉上了嘴，容昱笑著替她解圍道：「沒事，你們夫人這是高興。」

芍藥和杜鵑眼瞅夫人穿戴齊整，面色紅潤，一旁的大爺也是笑容滿面，的確不像有事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

等到二人伺候著秦卿洗漱過後，秦卿立馬叫二人開了她的首飾匣子。

「唔，只送首飾還是薄了點，不如再添幾匹細軟的布料，給小娃娃做衣裳、包被什麼的都用得上。」秦卿一邊翻找著首飾匣子一邊說道。

秦卿的首飾、衣衫等物一向由芍藥管著，布料則堆在縣衙對面容府的大庫房裡，這會兒眼見夫人將首飾匣子翻得一團亂，不由問道：「夫人是要給誰送禮嗎？」

秦卿點頭，然後才道：「哎呀，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告訴你們，春兒懷孕了，我打算置辦一份禮物送回京。」

「周春姐姐有孕了？」芍藥同樣面露驚喜，「幾個月了？」

秦卿聞言直接看向容昱，容昱剛拾掇整齊，見狀笑道：「已經滿了三個月了。」

「那不是和夫人就差幾個月呀！」杜鵑也是替周春高興，然後想到山下的容伯，立馬要跟秦卿告假下山告訴容伯這個好消息。「容伯知曉了肯定很高興，說不定還會賞奴婢幾個銅板！」

秦卿自然不會不同意，但容昱卻告訴她們容秋天一亮就去報喜了，她們現在去，晚了。

「爺果然偏心！」

杜鵑難道「放肆」了一次，惹得容昱笑得開懷，「好好好，再有下次，爺一定瞞著容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