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京都盛宴 第六十五章 山水之中才是真正驚龍
自從來皆容后,陳謹兒便沒有閑下來,在蔣雲長的帶領下,開始了南國的遊歷,其目的在於將南國所有的業務都過一遍,也即是說,皆容是真的有意讓她成為南國分部的接班人,所以在於步凡塵相處兩日後,她便離開了京都,至今已經有不少時日。
步蠻府中,看著手中的情報,他眼裡露出了攝人的目光。與步蠻一起的還有今南國十二皇子步張揚。
步張揚見步蠻陷入沉思,若有所思的道:「二哥,夏家已經確定要站在步執身後了么?「
步蠻冷哼一聲,緩緩說道:「就憑夏演軍和夏妍還代表不了整個夏家,只是那夏演軍是如今的夏家家主又是大國武將,除卻老一輩的隱世力量,想必他這一代還是支持他的。」
步張揚眉頭一皺,再次問道:」你的意思是,老一輩不會管他,任他自身自滅,如果最終的結果對,那麼夏演軍連同支持他的人都會水漲船高,如果輸了,就全員陪葬,但著一切都與那些老人無關?「
步蠻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說道:『我去找過那位夏家新晉皇級強者,他的態度很明確,不會幫助夏演軍,也就是說,夏家的皇級強者基本就是這個態度。「
「二哥說的是那位瞎子說書先生夏直?」步張揚疑惑地問道。
步蠻輕輕點頭,步張揚沉默會再次開口道:「可是那夏演軍是那百萬龍雲鐵騎的將軍,倒時候一旦帷幕拉開,在皇級強者不出的情況下,那百萬龍雲鐵騎怕是麻煩不小。換做平時也就罷了,慢慢將那沒有多少頂尖戰力的龍雲鐵騎主將換掉就行,但父皇不在京都,此時有著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又趕上這種緊張時刻,誰敢隨便就換主將。那日公堂上,夏演軍言語有失,我們也不過才撤下他麾下一名心腹而已。「
步蠻再次陷入沉思,他手中的情報正是關於那龍雲鐵騎,最近軍演頻繁的龍雲鐵騎無不在展示著夏演軍的決心。
雖說京都還有其他勢力,比如至今沒有站隊任何一方的赤練軍團。步蠻手中也有著步庄必給的四方帝璽,如果那赤練主帥蔣滄瀾沒有歸屬任何一方,他倒是可以調動,但一旦兩軍相對,平白無故死傷百萬將士,對南國而言,實在是大難。而步庄必讓他和十二回來,應該就是猜到這種情況,算是留給他們奔赴真正戰場前的一道大難題。
思來想去,他和步張揚都沒有較好的解決方法,如果從蠻原調動天極軍過來,那勢必引起恐慌,況且天極軍的戰鬥力異常恐怖,將來是要去往赤城外,或者作為防線抵禦魔族的重要力量,讓他們揮刀向自己人,怕是會影響軍心。
雖說步蠻是天極軍的首領,但如果步蠻這點事都要讓天極軍回來,那麼他又有何德何能去服眾。且不說那一眾士兵,光是在那幾位修為本就比他恐怖太遠的將領面前,他就會他不起頭。
何為天極?戰鼓一響,刀鋒所向,必是極限之戰,屠刀之下,不會有一絲弱者之魂,軍魂存在之意,便是斬落那些遠在高位的敵人。
京都外龍雲鐵騎的動向,自然不止步蠻一人關注,步楊輝府中,黑衣人文叔在看過情報后,意味深長的說道:」那位夏將軍還真是不怕漏財,這麼迫不及待的展示著自己的實力,呵呵!「
步楊輝聽見文叔的回答,輕輕地笑了笑,隨後打趣道:「文叔,這你就有所不知,夏將軍好歹是我大哥的岳父,見自家女婿有望大位,自然是要多多表現的。哪像我這般,一沒有將軍岳丈,二沒有權貴婚配。」
帽子里,看不見人臉的文叔輕輕一笑,與步楊輝對視一眼,兩人不知在想什麼。
四位有望爭奪皇位的人,都各自有著自己的底氣,這步楊輝能夠如此胸有成竹,自然是因為他的底牌能讓目前實力最為強勁的步執大吃一驚。
步於修府邸中,如今的十五爺和其餘幾位皇子不太一樣,他倒是很悠閑,從前日起,他便在家,期間再沒有出過門。因為天氣不錯的原因,步於修此刻正在邊喝茶,邊欣賞宮女的誘人舞姿。
而在離京數百里的求賢山之中,一處地下遺迹深處,有一個空曠的廣場。廣場中央赫然有著一位與步於修模樣一模一樣的人,身穿滾龍袍,平靜的站在廣場處。
也是在前日,京都竟華街的稚鳳樓中,樓裡頭牌左九兒身體不適,宣布暫停賣藝,之後便有了一個步於修回到府中,每天悠然自得,身形幾乎是一刻不離某個府中女傭的視線。而真正的步於修則喬裝打扮后,便出京趕往求賢山。
求賢山下的遺迹廣場內,步於修面前站了足足三百名黑衣人,他們個個神色平靜,雖然他們之中有的人,在外界各有各的身份,但當玄參軍三令齊聚的時候,他們無不是立馬啟程趕往此處。
這些都是最老的那批玄參軍。外界這四十幾年來,或有活動的人,但都不是真正的玄參軍,就比如早早就有玄字令的成員跟著步於修,那是這三百玄參軍中,被劃分成玄字令的老輩所訓練的新成員。
儘管步於修對玄參軍的整體實力已經有所預估,但當他真正見到那三百人時,他才真正感受到那種恐怖的凝聚力,難怪步庄必說會說,三百玄參可渡皇的話語,而且那單字一個玄的老人,其氣息之恐怖,讓步於修都震撼,如果他所料不差,最近幾十年迅速崛起的玄宗,就與那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本就是步幽空、黃竟膽、步庄必早年就培養的人,每一個都經過精挑細選,並且在步庄必的選拔下,最終活下的三百人,每一個都不俗,再加上大量資源的灌溉,這些人想不強都難。
畢竟不是每一個武修都需要像父親和幾位叔叔那般,刻意放慢修行的腳步。當一國之帝武去訓練三百死士,那麼這三百死士戰力之強可想而知,更何況這麼多年來某些強者已經開宗立派,三字後人,更是不少,其中更是有步庄必犧牲自己的一渡千年秘境培養的頂尖戰力。
相比其餘三位皇子,十五爺步驚龍則是真的沒有任何行動,同樣是看著龍雲鐵騎的情報,他英俊的臉盤上有著一許無奈。獨自一人立在閣樓之上,望著遠方的山水正有條不紊的運行,他的眼裡有著幾許嚮往之色。也是在只有周身空無一人的時候,他才會展露本心。
要說南國誰於那位謹親王步幽空最像,毫無疑問就是他步驚龍。所像之處便是他倆真正的心之所向並不在這朝堂之中,也就是說他並無做那南國帝皇的心,甚至是有些厭倦。他所嚮往的世界是那心中詩篇,是那山水世界,是那世俗生活,是那瀟洒自然。
然而自出生起,他就註定不能有此快意的人生。他的母親也就是步執的母親,如今南國的宣揚皇后,自他出生起就給他灌輸,在這深宮之中,唯有成帝,別無他路的思想。
可問題是母親心中的帝者只有大哥步執而已,而他只是作為一個預備選項,可是作為預備選項,母親也沒有讓他絲毫放鬆,從他出生起,就幫其暗中組建勢力,讓他凸顯才能,給他塑造一個有勇有謀的儲帝形象。
可是那時候大哥年紀已經不小,在母親的早年扶持下,雖然表面人畜無害,但實際已經具備足夠的野心,並且各方面的才能都不弱,相中他的勢力又不在少數,當時宣揚皇后又幫步執張羅了他與夏妍的婚事,就在眾人以為宣揚皇后要押注步執時,宣揚皇后卻將全面的重心都轉到了他身上。並且宣揚皇后押注步驚龍后,不管是明裡暗裡就沒有再幫助步執一次,甚至有時還會幫步驚龍算計步執。
等步驚龍逐漸成長之後,眾人就發現原來步驚龍也有成龍之象,而他與步執的矛盾也就越發凸顯。本就是身處皇室,人人都高牆自危,所以宣揚皇后的做法也無可厚非,頂多算是一個偏心的母親。
外界也曾一度認為,宣揚皇后就是想要將皇權攥在自家步驚龍手中,當然也有人像幕姬一樣,猜測步執與步驚龍的真實關係,兩兄弟會先共對外敵,然後將國事化成自家家事,關起門來競爭。
可步驚龍卻知道,自己的出生就是一個計劃。宣揚皇後作為林家後人,還是上一任聖皇欽點給步庄必的正室,其心思遠非常人能比。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娘家也就是京都林家,是如何一步一步成長的,所以從一開始她就與步庄必沒有感情,如果說步執的出生是為穩住京都時局,那麼步驚龍的出生就完全屬於她個人的謀划。
在某個夜晚,先設計讓步庄必真醉,再私下運營讓其與步庄必共眠,其中那位蠻原女子的生命就是籌碼之一,加上自己精心準備與某種龍陽之葯,只要運氣不是特別差,那麼事情便不會太難。
因為生知皇室一慣做法,宣揚知道皇室不會讓任何皇子輕易坐上龍位,所以與其有那麼多敵人,還不如自己來培養,其中步楊輝的成長就有一些她的足跡。至於步驚龍那就是她親手締造的,是那位宣揚皇后,用母親的名義長期壓迫下的成果。
她深知,即使是知道某一位皇子才能出眾,皇室也不會過早的做出選擇,因為他們不會讓昏君出現在政治的舞台上,所以他們必須要確保每一位帝皇都是大才之能,無論他有情還是無情,無論他修為高還是低,無論他嗜好再如何奇怪,總之他們不會允許南國的國力出現下降的趨勢,這也是三萬年來,南國能從一個偏遠小國,成長為南隕的大國,甚至真正的底蘊能力不輸中州某些古老王朝。因為深知這一點,所以宣揚將一切都做得很好。
當然宣揚絕不會知道,為何南國的帝皇選拔如此嚴格無情,這個秘密只有重華秘境的高手以及歷代南國帝皇知道,當然黃家作為守護南國戰將,一些黃家老古董是知道的,所以黃家才從古至今,都不參與皇位之爭,不會選擇任何勢力。
那是步修天時代就有的傳說,從南國建國起,所有步家成員便開始準備那個計劃,那就是將南國得國運壯大,養大國之魂,最終以一國之力,踏上星空深處的戰場,讓南國成為整個人間的一個據點之一,也就是說整個南國幾萬年的努力與堅守,只是去爭做那先鋒而已。為何大國之中,往往天才更多?難道只是因為人多地廣,資源充足?自然不是,而是與那冥冥之中的國運大有關係。
對於步驚龍來時,看似手上掌握的力量不少,實則全部被宣揚皇后握在手裡,而步驚龍只是相當於一個空殼司令。
話說回來,步驚龍本就對皇權沒有太大的想法,所以權力對他而言不過是身外之物,他並不在意。但由於母親的關係,他曾一度不得不假裝作為大哥強勁的對手,但是步於修的出現,讓事情出現了新的轉機。
也正是這一系列的事情,讓步驚龍開始第一次的思考自己的讓人生,他是個怕死之人,他不願這麼就死在這京都牢籠,至少要等他走過萬千山水,將心中詩篇注入到這個社會再死。
而他的直覺也異常準確,就比如他老早就覺得那步於修有問題,在步幽空回京之後,這種感覺便越發強烈,所以那一段時間內,他都在刻意迴避,不參與步凡塵的事情。
到如今拉開帷幕,他都仍舊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他的母親早就已經幫他做出了選擇。
其實他很清楚,母親對他已經沒有了感情,要說小時候可能還有點,但自六歲后,就連那一點點的溫存也沒有了,至於大哥步執,他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他知道步執並不知道母親的真實計劃,所以在步執眼裡,他就真的是那個搶走母親愛意的弟弟,也是那個對他皇位有威脅的弟弟。他也知道步執是有些恨母親的。也不知道是大哥他藏的很好,或者說他早已經不把他們當家人了,所以他從步執身上察覺不到一絲恨意。也或者大眾的眼光是對的,大哥就是一位胸懷廣闊的帝皇人選。
但是呢,難道他們還沒發現么,父皇為何在二叔回來后就走,又為何在望東都鎮守三四十年的四叔也突然回京,又為何步於修此時才亮相。
他步驚龍見過二叔,也不知為何,他總是覺得二叔的修為絕非皇級那麼簡單,這貌似是他的天賦,他能在心湖浮現一些特殊的景象,只是這些能與誰說呢!和母親么還是大哥?又或者是母親安排給自己的軍師和保鏢?
平常看著老九老十窩囊,不爭氣,說到底自己連他們都遠遠不如,他們好歹能做自己,自己呢?雖然自己對母親和大哥也已經么沒什麼情感,但心裡始終被他們牽絆,沒有勇氣做那崩壞全局的逆子逃走。
有時候,步驚龍都懷疑自己是一個女子,總是那麼多愁善感,所以要是能做一個流連山水的遊子多好,偏偏自己又姓步。叫步游?不游?誒!隨便叫個水游,陸遊都行呀。
在步驚龍遠眺時,其心胡出現了一個黑點,知道這是有人來了,他立馬恢復冷峻的神色,手裡攥著那份關於龍雲鐵騎的情報。
來人是一名儒士,正是那日坐在林雨疆身後的江河。見到步驚龍,江河微微彎背,神色恭敬地說道:「江河參見驚龍皇子。「
步驚龍沒有回頭,而是淡淡的道:「江侍郎對大哥那邊的動向有何看法。」
江河站直身軀,緩緩走到步驚龍身後,猶豫了一番后,緩緩道:「公子覺得江河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步驚龍微微吃驚,不知道這江河為何與往常不同,隨即轉身盯著對方的眼睛,沒有說話。
名叫江河的儒士沒有迴避,而是鄭重的說道:」自那日刑堂之後,林相已經開始懷疑江河了。」
步驚龍皺眉,隨即說道:「你是母親的得意客卿,想必她會和林相說清楚,況且事到如今,母親應該也是時候向林家透露一些消息了吧。」
江河輕輕地的笑了笑,臉上充滿坦然之色,隨後正聲道:「江河先是一個讀書人,然後才是皇后的客卿。」
步驚龍聽見江河的話,雙眼迸發出兩抹精光,眼神極為犀利,這樣的偽裝對他而言,輕而易舉,並且無人能辨別真偽,所以他知道此時的江河並無任何偽裝,因為對方在他心裡亮起了一盞璀璨明燈。
江河似乎早就猜到了步驚龍的反應,平靜地說道:「現在的京都,已經有些許超出了皇后的控制,我想這是公子的機會。江河沒有其他打算,只是江河已經錯過了,所以不想那希望翱翔天空的讀書人被困牢籠。」
江河說完后,步驚龍心湖中那盞明燈越發璀璨,那說明對方並未說謊,但多年的偽裝讓步驚龍不敢大意,隨即明滅不定的盯著江河。
江河說完,便向步驚龍遞了一張情報,正是關於龍雲鐵騎的想法,隨後緩緩離去。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與步驚龍解釋他今天說的那方奇怪的話,當然他也沒有準備讓步驚龍開口詢問,既然是秘密,那就藏著就好,不必言說。
步驚龍知道江河的意思,大概是讓他準備,衝出京都的牢籠,做一回自己,也許在江河的眼裡,自己應該是一個讀書人。但是他如何敢賭,從懂事開始,從熱愛山水田園開始,怕死的概念也深深紮根在他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