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慶祝
呂府書房裡,光線不是很足。呂夷簡坐在暗處,望著明處的呂公綽。
呂公綽氣憤地道:「父親,那三個平峰寺的和尚耍了我,不能就這麼完了。」
「你真的沒有對他們動用私刑?」呂夷簡反問。
「動了一點,但是絕對沒有出現像剛才的這種情況。」呂公綽非常肯定的說道。
呂夷簡沒搭話,陰沉著臉,往後背靠著椅背。
「我們給他們布施,又送他們佛經,他們竟敢臨陣脫逃。」呂公綽絲毫沒察覺到呂夷簡的變化,還在數落那三個和尚。
呂夷簡板著臉道:「呂公綽……你……把我的兒子關在哪裡?」
呂公綽一怔,繼而笑道:「父親……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可是您的兒子啊。」
呂夷簡笑了:「你不必在我面前裝了。從你派鍾琪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真正的兒子。我兒子對於血煞幫並不了解,他是怎麼知道用血煞幫的暗號的!」
「我也是無意中得知,其實……」呂公綽看呂夷簡臉色不善,沒有說話。
「你早就發現了。其實這三次刺殺都是我一手導演,目的是把事情鬧大,最好能夠把你暴露。」呂夷簡笑了起來。
呂公綽的眼神變冷,問道:「你怎麼會有血煞幫的暗號?」
「當然,因為我是呂夷簡!可不是等閑之輩,你們看輕了我,就別怪我,找個時機把你們抓起來。」
話音剛落,就有兩名高手閃了出來。
呂公綽還沒反應過來,後腦勺就被拍了一下,暈了過去。
「把他帶到地牢,不許任何人靠近!」呂夷簡下令。
「是。」兩人將呂公綽扛走了。
呂夷簡站起身來,走到書房的一側,望著書架,心裡在想,真的呂公綽在哪裡?
楊宗謹拜別了李遵勖,從開封府出來。早已等在那裡的李柬之和李媗之看楊宗謹心情沉重,不敢多問,陪著他一直往前走。
突然迎面走來了那三個和尚,把路攔住。
李旺喊道:「讓道!給李府少爺讓道!」
三個和尚根本不理他,一字排開,站在那裡攔路。
李旺見狀,接著喊:「說你呢,沒聽見!」他舉起鞭子就打他們。
楊宗謹卻抬手制止了他,並道:「三位大師,我們可以單獨談一談嗎?」說完,朝衚衕走去。
三個和尚明白,趕緊跟了上去。
他們來到衚衕里,基本上沒有行人。
楊宗謹道:「想不到你們會來,應該是呂公綽去平峰寺請你們吧。」
「呂公綽去的時候很囂張,不過,我們比他更狠。」大個子和尚得意地道。
剛才在公堂上,就是他露出了青一塊紫一塊的胳膊。
「謝三位師兄沒有指證我,為我省去許多的麻煩。」
「你不必感謝我們,你應該知道,我們都是受了惠國公主的指示,離開寺廟,配合你的計劃。」大個子和尚說的很不客氣。
楊宗謹知道來者不善,不卑不亢地道:「儘管如此,我還是要謝你們。」
大個子和尚笑道:「真的假不了,說了不用寫我們。」接著頗有深意的道:「楊提刑,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說完,他一揚手,另外兩個和尚跟著他走了。
楊宗謹望著漸行漸遠的和尚們,聽著他們腳踏青石板上嗒嗒的聲響,他陷入沉思。
李媗之進來,走到他身邊后,問道:「夫君,我聽他們說話的口氣,好像對你很不友好。」
楊宗謹解釋道:「這都是有原因的。他們並不是真的和尚,而是……算了……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只要明白,福霖從回到京城,一直待在平峰寺,就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
「明白了。」李媗之並不糾結,轉移了話題:「夫君,你不覺得奇怪嗎?呂公綽是怎麼知道找他們的?你的身份可是李府的秘密,包括假名字。」
「是啊。呂夷簡對我捏造的底細都這麼的了解,誰告訴他的呢?」
李媗之警覺起來,兩個人朝衚衕外望去。
衚衕外,李柬之和幾個僕人說著什麼,李旺弓腰候在李柬之的身後。
當李旺看到楊宗謹冷峻的目光,嚇得一激靈,把腰彎得更深了。
李府的客廳里擺上了酒席,李迪及其夫人,李柬之及其夫人,楊宗謹、李媗之、董秋荻和朱茜以及孩子們都悉數到場,圍桌而坐。
他們在慶祝今天的勝利。
李迪舉杯:「今天能夠大獲全勝,可喜可賀。聽說呂公綽被他的父親關起來了,懲罰他的愚笨,真是有意思啊。算了,不說這些,大家舉杯喝下這杯酒。」
其他人紛紛舉杯,看李迪喝光杯中酒,也跟著一飲而盡。
舉杯后,眾人互相夾菜,孩子最喜歡熱鬧,臉上洋溢著笑容,其樂融融。
楊宗謹看著席間的情形,無限感慨。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啊,那位躲在幕後的人物遲遲沒露面,就算呂夷簡抓了假的呂公綽,也不過是抓了一個小嘍啰。孫洪恩一直隱忍不出聲,肯定另有文章。
哎!楊宗謹很討厭在京城做官,查個案子事情特別多。還是在地方純粹,查案子是直截了當。
李迪見楊宗謹情緒不高,便問道:「你還在為曹樞密使的事情懸心呢?」
「岳父,依小婿來看,這件案子不難查清楚。只是時隔這麼久,恐怕再難舉證。還有就是那個躲在幕後的人,到底在布局什麼呢?」楊宗謹說起這種事,眉頭緊皺。
李柬之卻寬慰道:「事情還沒到那麼嚴重的地步,你也不要太煩心。今日是慶祝的宴會,喝了這杯酒,明日再來煩心。」
李媗之舉杯,向楊宗謹。
楊宗謹無奈得很,只好舉杯向李柬之和李媗之兄妹祝酒,一飲而盡。
還是李白的詩好啊,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晚宴后,楊宗謹微醉。信步走在回房的路上,思索著。
李媗之並沒有跟在他身後,而是和董秋荻一道帶著孩子們去房間里,督促孩子們早點睡覺。
朱茜跟在他身後,開口打破沉默:「夫君一直怏怏不樂,是不是擔心血煞幫隱藏的太深,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為非作歹,禍國殃民。」
「還是你懂我啊。」楊宗謹感慨道,「你是知道的,這些組織動員力強,但是毫無底線,很容易給地方造成麻煩。」
朱茜道:「其實,夫君也不必擔心。以我的經驗,再強悍的組織也有弱點。人心是最不可捉摸的,何況是搞陰謀的。」
「有道理。哎……你說這些人都那麼聰明,怎麼就不用在正途。」
「那要看什麼是正途!有些人是被逼的走上絕路,這點夫君應該清楚。」
楊宗謹點了點頭。
清晨,李柬之在書房檢查兒子李孝基的功課。
李孝基對於父親提的文章,都倒背如流。
李柬之非常的高興。
「父親,孩兒想去外面私塾讀書,可以嗎?」李孝基問道。
李柬之笑了:「咱們家族就有私塾,你幹嘛要去外面呢?」
「家族的私塾沒啥意思,他們都怕我,我心裡很不舒服。」
李柬之眉頭一皺,心裡開始有些猶豫。
楊宗謹剛好從外面走進來,搭話:「喲,小侄兒想去外面的私塾?是讀書,還是想玩伴啊?」
李孝基嘟囔著嘴,不理他。
李柬之笑了:「看吧。你沒事兒說破孩子的心事做什麼!」
楊宗謹無奈的聳了聳肩。
「聽說城南有一家新的私塾,那是致仕的翰林學士陳鴻儒興辦的,可以去看一看。」楊宗謹介紹道。
李柬之道:「這件事等我想清楚再說,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算了,我怕你啦。」楊宗謹哈哈大笑,轉身離開。
李柬之搖了搖頭。
他倒是慎重想過楊宗謹剛才說的話,找父親李迪商量這件事。
李迪道:「新開的私塾不知道安不安全,還是別去為好。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免得出事。」話里透露著謹慎。
「老爺說得對,現在外面的私塾情況複雜。小少爺身份尊貴,萬一有個閃失,那就糟糕了。」李旺在一旁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李柬之道:「陳鴻儒的學問非常大,我倒是覺得可以去看一看。反正也不壞,如果能夠在他麾下學一段時間,相信有助於李孝基的學業。」
李迪道:「那也不急於一時,再等等吧。我總覺得現在情況不太對勁,但是具體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你們要提防著點,明白嗎?」
「是,父親。」
楊宗謹所居住的院子里,他從李柬之的書房出來,就回自己的書房,取了畫筆,帶上一些礦物顏料,在院子里畫畫。雖然他的繪畫天賦非常不咋地,但是這屬於他釋放壓力的一種方式。
李媗之倒顯得心事重重,在楊宗謹身旁坐著,心思卻不在楊宗謹的畫上面。
「夫人,有心事?」楊宗謹問道。
「你說,那個幕後黑手會不會是……」李媗之指了指天。
楊宗謹臉色一驚,接著笑道:「你怎麼會有個想法?」
「唯一制約她的人已經死了,她肯定會挑起重臣之間的內鬥,穩固地位。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李媗之道。
「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