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寧王徵辟

第二十五章 寧王徵辟

「唐先生,這畫和寧王徵辟有什麼關係嗎?」

看著唐彥篤定的神色,蘇凌柔不由心神微動,詢問起來。

「當然!」

唐彥信然一笑,放下了畫,講述道:「《王蜀宮妓圖》的主題,旨在揭示前蜀後主王衍荒淫腐敗的生活,具有鮮明的諷喻之意。」

「而在當時,當政的明武宗朱厚照醉心玩樂,驕奢淫逸。唐寅借這幅圖,以古喻今,諷刺明武宗如前蜀後主王衍一般,荒誕無道。」

「恰逢當時,唐寅被寧王徵辟,寧王得知了唐寅的這幅《王蜀宮妓圖》。於是,蓄意謀反已久的寧王,要求唐寅獻出這幅圖畫,以留作他日打擊武宗聲威的手段。」

「棲居屋檐下,唐寅不敢不從。但又擔心自己獻出原圖,寧王謀反事迹敗露而遭牽累。最終在好友祝允明的提議下,獻一幅假圖,以全此事。」

「於是,為了以假亂真,唐寅不得不親自臨摹,從而有了這幅《王蜀宮妓圖》的現世。在獻出此圖后不久,唐寅便借裝瘋賣傻,脫離了寧王府。」

聽完唐彥的解釋,蘇凌柔和高俊達對視一眼,皆都有些詫異。

《王蜀宮妓圖》的背後,竟然還有這樣豐富絕倫的人文故事?

「你從哪兒得知的這段歷史?」高俊達有些懷疑。

「偶然之下,在一部軼事殘篇所見。」

唐彥淡然一笑,沒有詳細解釋。

這段故事,乃是他前世在國家文物局查詢資料時,偶然翻到的一篇野史記載。

所謂野史,便是與正史相對的民間編撰的歷史。

其大部分是根據傳聞、神話等編寫。

有的具有真實性,而有的則有待考察。

最開始沒有看過面前的這幅圖之前,唐彥根本沒有想過會有兩幅一模一樣的。

所以,那時候的唐彥也就沒有想到這段野史傳聞。

聽完唐彥的講解,高俊達不由吸了口氣,對唐彥的解釋,無言以對。

如果唐彥所述都是真的,那這次的較量,他無疑輸了一籌。

至少,唐彥講的這段歷史,他是一概不知的。

自己居然被一個江湖騙子給比下去了?

怎麼可能?

高俊達不由暗暗咬牙,很是不服。

他可是歷史系高材生,爺爺更是歷史系專家教授。

從小深受爺爺熏陶,熟讀歷史,了解諸多人文軼事。

唐彥什麼人?

一個不知底細的傢伙,居然知道的比他還多?

這讓高俊達感到了一種憋屈,有種顏面盡失的感覺。

這樣越想,高俊達心中越是不服。

他一定是胡編捏造的!

沉吟好一會兒,高俊達看向唐彥,沉著臉冷聲質問:「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這是不甘罷休啊?

唐彥訝然了下,深深地看了眼高俊達,這傢伙的性子,傲得很呢。

洒然一笑,唐彥目光又看向了蘇凌柔,發現蘇凌柔居然沒有絲毫勸阻的趨勢。

這是也想聽他辯論,解釋清楚嗎?

唐彥無奈搖頭,但卻並沒有太多不滿。

既然蘇凌柔花費重資邀請他來,就是希望能夠找到佐證這幅畫的歷史依據。

那麼,解釋清楚這幅畫的時代背景和人文歷史,便是他的職責。

「既然高兄弟想聽,也罷,那我便再啰嗦幾句……」

唐彥脫掉左手手套,摟著旁邊被高俊達嚇得縮進他身後的妞妞,一邊安撫,一邊淡然講述:「高兄弟博學淵識,便應該知曉,唐寅在書畫之道的風格,有四個階段變化。」

「第一階段是他30歲以前,居住在家鄉蘇州時。因與同年齡的文徵明交善,而受文氏影響,所以他的風格極其形似文徵明。筆跡秀潤細膩,風格端正工整。」

「第二階段是30歲至36歲,唐寅科場被黜,妻子離異,無奈藉詩文、書畫謀生。那時候他的書法效仿唐朝人,力求規範,且尤其效仿顏真卿的楷書。」

「所以唐寅在這個階段的風格用筆凝重,圓碩多肉,結體偏於長方,雄強茂密,點畫橫細豎粗。並吸納隸法,橫筆收尾似『蠶頭』,捺筆收筆中途之頓近『燕尾』,極富力度。」

說到這裡,唐彥稍稍一頓,呷了口茶,才接著講道:「第三階段即是他37歲至45歲時,這個階段,也是唐寅創作階段的巔峰時期。因其正值壯年,居住在桃花庵不問世事,專心從事詩文書畫,其風格進步是最大的……」

「這時候他的書法重又歸返趙孟頫(fǔ),並效仿唐代李邕(yōng),遂形成了自身的成熟風貌,以結體俊美婉媚、用筆娟秀流轉的趙體為根基,並融入了李邕斜長的字姿、有力的筆法和生動的布勢,於秀潤中見遒勁,端美中見靈動。」

「第四階段是46歲至54歲去世,已屬唐寅晚年,也是自寧王府裝瘋逃回以後。進一步看透世事,書法亦變為率意,並吸取了米芾(fú)求意取勢的書風。」

「他在這個階段的風格,用筆迅捷而勁健,沉著痛快,八面出鋒,率真自如。且追求力量、速度和韻味。」

「同時又融諸家筆法於一體,使結體、用筆均富於變化,並達到了揮灑自如的境地。」

說完這些,唐彥再次停頓下來,戴著手套的右手,捏起了桌面畫作的一角,才接著講道:「高兄弟請看,這幅畫作的風格,題跋之中字跡秀潤中見遒勁,端美中見靈動,正是唐寅成熟階段的風格。」

「在這個階段,唐寅居住桃花塢,隱賢避世,清高為人。雖然常以書畫會友,但其日子卻過得十分清貧。」

「所以,在那個時候所作的《王蜀宮妓圖》採用的絹本,相應而言頗顯粗糙。而這幅圖的絹本,卻是精整至極,根本不符唐寅當時處境。」

「高兄弟既然前往故宮做過對比,想必應該記得,故宮那幅真跡的絹本材質,與這幅畫不太一樣吧?」

這……

高俊達臉色一僵,啞口無言。

他當然記得,兩幅圖的區別,除了墨跡有細微變化,所用絹本的品質,也是有極大差距的。

只是,當時高俊達已經篤定這幅乃是臨摹本。

所以也就沒有在意這個差異,直接選擇性的忽視掉了。

卻不想,唐彥居然憑藉這點差異,合理推斷出這幅《王蜀宮妓圖》的時代背景。

至於其中差異的原因,還用多說嗎?

唐寅臨摹時,正被寧王府徵辟,處於寧王府中,一切待遇優渥。

臨摹之時,所取材質自然精緻得多。

一時間,高俊達深感震驚,看向唐彥的眼神,多了幾分敬畏,再不敢有半點質疑。

他怎麼會這麼了解《王蜀宮妓圖》的真跡?

蘇凌柔的目光則是猛然一閃,看向唐彥的眼神,多了幾分思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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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爸的鑒寶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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