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能有什麼本事

普通人，生什麼，都不能生病。

一場病情，能拖垮一個家庭。

老孫家的情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以往的老孫家，家境說不上富裕，但也吃穿不愁，勉強算是步入了小康的。

老孫頭走街串巷鏟地皮，這兩年在唐彥的隨意指點下，眼力大漲，每個月或多或少也能有個萬兒八千的收入。

老孫頭的兒子在城中心跑車，一個月也有七八千。

兒媳婦葛蘭平時也會種點小菜，自給自足。

一家子生活下來，原本挺幸福。

結果娟娟攤上了這麼個病，原本好不容易攢下的家底，不僅被耗空。

目前來看，這個坑，還會成為無底洞。

這樣的狀況，對老孫頭這樣的家庭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

白血病，一旦病情惡化，神仙也難救。

國內這個時期，根本沒有完善治癒白血病的技術。

「爸爸？」

在唐彥感慨萬千時，懷中妞妞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小腦袋湊近他的耳邊，低聲問道：「娟娟姐姐的病，會好嗎？」

「會的！一定會！」

唐彥拍了拍妞妞的後背，輕聲寬慰。

「她也會像爸爸這樣好起來嗎？」妞妞又問道。

「當然！」

唐彥輕輕一笑，安慰著妞妞不要擔心。

妞妞沒再說話，只是偏過頭，目光透過玻璃窗，看著病房內躺在床上昏睡著的小女孩。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緊繃著神色，滿懷擔憂。

「爸爸，妞妞想要娟娟姐姐好起來，妞妞想要娟娟姐姐帶妞妞一起玩，好不好？」

看了好一會兒，妞妞突然偏過頭看著唐彥，癟著嘴道。

從她記事以來，就只有娟娟肯陪她玩。

以前的那些小朋友，看到她都會躲得遠遠地。

只有娟娟不嫌棄她，帶著她玩，還常給她零食。

妞妞不懂什麼是朋友，但她記得，誰對她好過。

「好！」

看著妞妞眼眶泛紅起來，唐彥不由心疼。

重重地點頭應下了妞妞的期盼，然後抬手幫妞妞擦著漸漸濕潤的眼角，道：「妞妞放心，爸爸會想辦法，讓娟娟姐姐很快好起來的哦。」

「爸爸說話要算話哦！」妞妞努著嘴道。

「算話！爸爸不會騙妞妞的哦！」唐彥笑道。

「嗯嗯呢……」

妞妞抿著嘴，抱著唐彥的脖子，趴在了唐彥的肩上。

小丫頭沒再說話，但唐彥卻聽到了微弱的抽泣，以及脖子間微微的濕潤與溫熱。

哎……

唐彥暗嘆了聲，小丫頭的心，太敏感了。

也罷！

這些年承蒙老孫家的照拂，給了他們爺倆活下來的機會。

這份人情，也到了償還的時候。

唐彥摸了摸兜，取出了一張名片。

這是和蘇凌柔分開時，蘇凌柔留給他的。

默默地掃了一眼名片上的電話號碼，唐彥暗暗地記下來以後，便收起了名片。

輕輕地拍了拍妞妞的後背，沉默了下，隨即深吸口氣，唐彥才看向老孫頭和葛蘭，道：「孫叔，蘭姐，娟娟的病情拖不得。孫哥目前在城中心那邊，即便湊齊了化療費，送回來只怕也會耽誤很久。」

娟娟爸所在的渝城中心，距離第一人民醫院，也有大概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加上湊錢的時間，少不得會耽誤兩個多小時。

2012年的時候，智能手機和4G網路還沒徹底興起。

手機上面也就還沒有實時轉賬等APP的。

轉賬和匯款的效率，也就遠不及2020年的時候那麼高的。

況且，聽娟娟爸先前的口氣，想要湊齊五萬塊，只怕也不容易。

這樣耽誤下去，娟娟今晚想要做化療，只怕不太可能。

「我能不知道嗎？可是現在除了等他那邊的消息，我們還能怎麼辦？」

聽到唐彥的話，葛蘭就一陣氣憤。

呃……

唐彥無奈一笑，葛蘭對他的偏見，真的是不容置疑。

無奈一嘆，唐彥解釋道：「蘭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看笑話嗎？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們家現在沒錢了，要跟你一樣落魄了，你就可以在我們家面前趾高氣昂了？」

唐彥話沒說完，便被葛蘭憤怒打斷。

「蘭姐，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意思？這些年你們家對我們爺倆的照料，我們都記在心裡的，現在怎麼會做這種落井下石的事情？」唐彥苦笑道。

「你不會落井下石？嘴巴說得真好聽。你不會落井下石，今天早上還會跑來我們家借錢？」葛蘭頓時痛斥起來。

這……

唐彥臉色一陣苦惱，他早上不是不知情嗎？

如果他早知道老孫家面臨著這樣的狀況，他就算是餓死，也不會去開這個口的。

「怎麼？說不出話了？被我說中你的心思了吧？」

看到唐彥沉默，一臉苦惱，葛蘭頓時冷笑。

呵，這女人對他的偏見，真的深入骨子裡了呢。

唐彥無奈一笑，深吸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情緒，隨即認真地看著葛蘭，道：「蘭姐，我知道這麼些年來，你對我一直都存在著偏見。」

「不過，我不怪你，也能理解。畢竟這些年我也清楚，自己確實不是個東西。但是，現在我已經不一樣了，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狼狽的活。」

「這些年來，對你們的打擾，我說聲抱歉。另外，今晚我便還你們這份情……」

「呵，還我們情？你怎麼還？你拿什麼來還？」葛蘭頓時冷笑。

唐彥窮得連飯都吃不起的人，也敢口出狂言，還他們的情？

「在蘭姐的心中，我就這麼一無是處嗎？」唐彥不由苦笑。

「一個滿街討飯吃的，你能有什麼本事？」葛蘭斥道。

想著唐彥這幾年的表現，葛蘭就忍不住一陣氣惱。

「那是以前……」

唐彥想要解釋，但葛蘭根本懶得聽，揮手打斷道：「我不管以前還是現在，廢物就是廢物。你給我滾，不要杵在這裡，卡我的眼睛。」

「蘭姐……」

唐彥還想說些什麼，但葛蘭根本不聽，直接上手推攘著唐彥。

「夠了！」

眼看著唐彥被推得趔趄，老孫頭從排椅上站了起來，瞪著葛蘭斥道：「鬧夠了沒有？」

「爸，這是我在鬧嗎？」葛蘭一陣氣惱。

老孫頭狠狠地瞪了葛蘭一眼，隨即看向唐彥，道：「妞妞爸，你是不是有辦法，能幫我們家？」

「嗯……」

迎著老孫頭期盼的目光，唐彥輕輕地點了點頭。

「真的？」老孫頭頓時動容起來。

唐彥遲疑了下，道：「辦法是有，不過，我不敢保證能成功。只是，我可以試試看。」

他打算跟蘇凌柔談談條件，去萬寶軒拍賣行任職。

藉此機會，向蘇凌柔提前預支工資。

但他不敢肯定，蘇凌柔會不會同意這個交易。

「妞妞爸，只要你有辦法，不管成不成，我們老孫家都會記住這份情。」老孫頭急忙感激道。

「爸，你真的就這麼相信他個臭要飯的嗎？他能有什麼本事幫得了我們家？」葛蘭見狀，不由氣道。

她就想不透，唐彥到底給老孫頭灌了什麼迷魂湯，會讓老孫頭這麼無條件相信他。

「閉嘴！」

老孫頭絲毫不在意兒媳婦的情緒，當場斥責了起來。

「爸？」

葛蘭不敢置信，老孫頭居然吼他。

她嫁進孫家這麼多年來，老孫頭一直待她如閨女，從沒捨得說過半句重話。

今天，居然為了維護一個臭要飯的，這麼大庭廣眾之下吼她？

葛蘭愣了，眼眶慢慢地泛紅，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看了葛蘭一眼，唐彥無奈暗嘆，沒再多說。

他面不改色，伸出手道：「蘭姐，手機借我下，我打個電話。」

葛蘭狠狠地看了唐彥一眼，臉色一陣憤怒。

「姓唐的，我倒要看看，你今晚能有什麼本事，還我們家的人情。」

葛蘭冷冷地痛斥了一聲，然後掏出手機，扔進了唐彥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