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夠了
顧瀾清去醫院親自查過,的確是這樣。她殺死了他們的寶寶,一個將近三個月的寶寶。
她怎麼忍心?怎麼就能忍心?
發瘋似的找她,找了整整三年才找到一點點消息:「三年前她和魏華禹一起離開,魏華禹怕你找到她,採取了游擊路線,每個國家只呆很少時間,屬於居無定所。」魏華禹是魏氏集團的繼承人,他富得流油,還格外喜歡林沐瑤。無論是婚前還是婚後,他都在瘋狂的追求林沐瑤。林沐瑤說她不會動心,可最後還是動心的跟他走了。
五個月前探子又送來一個消息:「半年前林沐瑤一個人回國,她和魏華禹已經分手。為什麼分手不太清楚,她現在是周航的女朋友。」
為什麼?
為什麼可以是魏華禹可以是周航,卻獨獨不可以是他?他哪裡錯了?他不做顧家少爺是他的錯?他想自己創業,想活得心安理得,也是他的錯?曾經說好的一起奮鬥呢?曾經說好的一起看房買房裝修新房呢?
林沐瑤!!!
那天晚上他情緒崩潰,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還把家裡的東西全部砸光。他很生氣很憤怒很嫉妒,嫉妒的就要活不下去。而嫉妒之後他能擁有的,也只有這張結婚證和這張結婚照。
很想很想以前的她。
以前的她總是很乖,他說什麼她就聽什麼,還總會用糯糯的聲音對他撒嬌:「老公,我肚子有點餓……老公,我們的大床在召喚你……老公,你想我嗎?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顧瀾清紅了眼眶,酸楚的淚水瀰漫整個眼眶,他看著她,淚眼迷濛:「我也想你,很想,很想。」深吸一口氣,仰起頭讓眼淚倒流回心田,又看見躺在垃圾桶里的葯。
「……顧太太的雙手一直在哆嗦……」
「……臉上被煽了數個耳光……牙齒咬到舌頭,明顯出血……」
「……頭磕得有點重,陷入半昏迷狀態數分鐘……」
「老公,我不痛,我真的不痛。你別擔心,我睡一覺就好了。」
「這點傷算什麼傷嘛?我睡一覺就好了。」
「沒事沒事,這個不能叫傷,你信不信我睡一覺就好了。」
……
每次生病受傷她都瞞著,瞞不住也不捨得花錢,全是自己一個人硬扛……這次她會自己買葯?她會自己療傷?打電話問他們,他們說:「顧太太進房間之後就一直沒有出來,也沒有看見快遞送葯過來,不知道她家裡有沒有葯。顧總,需要我們買葯送上去嗎?」
「不用!」真的不用!顧瀾清嘆息一口氣:「林沐瑤啊林沐瑤,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忘記你。」站起身,心累的撿起葯,飈車趕往她的公寓。
林沐瑤趴在床上,半死不活。
痛。
好痛。
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無一處不痛。膝蓋破皮流血,掌心破皮流血,舌頭咬傷現在還是麻的沒有知覺。額頭一個大腫包,後腦勺一個大腫包,她躺著不敢碰後腦勺,趴著不敢碰額頭,只能側著臉,苟延殘喘。
「沒什麼大不了的,睡一覺就好了。」房間裡面沒有開燈,她趴在黑漆漆的床上獨自舔傷。只是外傷好舔內傷難熬,針刺的疼痛一直往心裡深處鑽……顧瀾清!負心漢!
「叮咚!」
「叮咚!」
門鈴聲忽然響起,飄在寂靜的空間格外刺耳,她爬不起來選擇忽視。可是門鈴一直響一直響,大有她不開門就一直響到天亮的節奏。
怕吵到鄰居。
她忍著疼痛掙扎的爬起來,打開燈,拖著殘軀緩步走過去。又透過貓眼往外瞧,來人不是周航,而是一張她無比熟悉的臉。
打開門!
小區保安站在門外,笑眯眯的臉猛的怔住:「林林林,林小姐,您傷的這麼重嗎?」又想起手中的葯,把一大包葯遞給她:「這是兩位先生給您買的!他們說你受傷不輕,怕您家中沒藥特意買了這些葯讓我送過來。林小姐,我剛才以為是輕傷,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看著可怕而已,其實不嚴重,睡一覺就好了。」
「你是怎麼受傷的?需要報警嗎?我可以幫您報警。」
「不需要,謝謝。」
「……」保安真的很意外,驚訝的思維都不上,怔了好一會兒才又想起手中的葯,忙忙鬆手:「他們給買的葯,說是很對林小姐的癥狀,讓林小姐按著說明書使用。還說,如果疼得厲害,林小姐可以適當的增大藥量。」
「好!謝謝!」林沐瑤舌頭痛,說話都有些大舌頭。她接過葯,關上門,又拖著殘軀回到床上。坐在床沿打開袋子,裡面的藥品還挺齊全,有冷縛的,有活血的,有消炎的,還有各種止痛消腫的噴劑。
今晚,真是一個豐富的夜晚。
被顧瀾清欺負,被周航泄恨,被兩個陌生人關心……這麼豐富的夜晚,是禍還是福?日後如果還有緣能再見,她要好好謝謝他們。
拿出冷縛的藥包,縛到臉上!
保安在門口獃獃地站了一會兒,才回神的走到拐角處小小聲的說:「顧先生,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葯送給了林小姐。」
「她……」顧瀾清本想自己送葯,走到門前又改變了主意。他一直藏在角落,聽見了保安和她的對話。保安一驚一乍,她說話含糊不清。不想理會的心思又懸了起來:「她傷得很重?」
保安忙忙點頭:「對啊!傷的很重!整張臉腫成這樣。」保安用手比劃了一下,比他的臉還要大幾倍:「額頭這裡腫出一個角像獨角獸,表面的皮膚一圈都是黑的,下面都是淤血。眼角這裡腫得很大,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縫。嘴巴這裡全是破的,都能看見紅肉。還有……」
「夠了!」顧瀾清不想再聽,他怕聽下去自己會失控的往裡沖,掏出錢夾抽出一疊紅鈔遞給保安:「不要告訴她,這些葯是我送來的。也不要告訴她,我經常會來這裡。我想一個人再呆會兒,你先下去,有事我再叫你。」
「好的,顧先生。」保安拿了錢離開。
顧瀾清又踩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她靠近,他沒有按響門鈴,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頹廢地靠在牆上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抽完,煙頭丟地上,一個接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