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緣由
那邊綠毛已爬起來,張牙舞爪,朝我撲了過來。它的速度非常快,到得我面前,我的護衛咒還未使出來。
我心中大叫一聲不好。今日靈力實在不濟!
我大退一步。說時遲那時快,梁修風從側面插入,一把鱗爪劍斜插入了綠毛的腹中。他又一使力,帶著靈力的長劍一劃,綠毛便被他開膛破肚。
就在我面前一步遠的地方,綠毛被開膛破肚。那些腸子紅的白的流了一地,還有它剛剛吃下去的死人肉和蛆蟲,也一併流了出來。
直讓我這個萬萬年的老神仙都作嘔到不行!
我往後跳向半空,揮手開了法盤,正欲開殺伐咒了結那綠毛的性命。
那綠毛卻突然蹦上了樹!撒了一空中的紅的白的!
它正躺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往肚子里送腸子。它撈著腸子,驚慌失措的將它們揉回腹腔里。
就那樣一幕,我瞧著竟有些心軟!
「冰珠!」梁修風在下頭大喊了一聲。
我明白他的意思。定了定神,此刻法盤已起,殺伐咒勢在必行。我食指輕輕一指,將一抹淡青色的符咒飛送入那綠毛的眉心。
那綠毛已重傷累累,被殺伐咒打中后,重重的從樹上摔了下來。它那沉重的身軀砸在地上,幾乎激起了滿山的塵土。整個山林都搖晃了起來。遠處飛鳥亂舞,近處灰塵簌簌。空氣中瀰漫一股腐爛的惡臭。
被修風安置在一旁樹下的雨濃仙子,如今竟然也被這惡臭給熏醒了,被灰塵嗆得直咳嗽。
修風收了鱗爪劍,朝雨濃跑過去。
我從半空緩緩飛下。
簌簌灰塵逐漸恢復平靜,山林重又回復安寧。此刻我的內心,竟察覺一絲凋零。
我朝綠毛走過去,就見綠毛仰面躺在血泊中,四肢逐漸收攏,胸腔逐漸下塌,五官逐漸成型。綠毛魔頭,竟慢慢變成了一個人!
梁修風一驚,跳過來,手中的鱗爪劍指著它。
我沉默的皺著眉。
地上躺著的,是一個中年的男人。眉目清秀,皮膚黝黑。
受了鱗爪劍,中了殺伐咒。不死是不可能的。恐怕他還有未盡的心愿,才會迴光返照,重現人身。
只見他緩緩睜開眼,疑惑的看了看我們,又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身上,已是個大洞的肚子。
他心中已是瞭然一切。
「兩位可是神仙?」他輕輕一笑,強撐著身子坐起,緩緩靠在身旁的樹上。
「你倒是個聰明人!」梁修風一笑,將手中的劍幻回了袖中,又向遠處躲在樹叢後頭的雨濃仙子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我抿了抿唇,問那中年男人,「你還有什麼心愿?你人魂將散,恐怕也就一炷香的時間了。有心愿就趕緊說。」
「一炷香?」他盯著我,笑了笑,「足夠了!」
他緩緩閉上眼,一字一句清楚的說道:「我叫萬事安。家中排行老九。村裡的人都叫我萬九。知道我為什麼成魔嗎?」
我們三個神仙圍著他,皆搖了搖頭。
「我真心的希望三位神仙能夠聽我訴一訴這苦!」萬九閉上眼,緩緩說道:「十年前,各地大旱,顆粒無收。我在村子里是個富裕的佃戶。屋裡頭存著的稻米也就比別人多一些。剛開始,外頭還有米賣。我們都不甚在意。以為過些日子,官衙也會開倉放米。後來,外頭沒有米賣了,村裡人家裡的糧食也逐漸吃完了。好多人都開始收拾家當流浪外鄉。」
「那時我家也只剩一斗米了。我正打算帶著妻兒一起投奔外鄉的親戚,奈何我兒此時突然染了肺疾。我請來隔壁的趙大夫,趙大夫說我兒發病得急,他那裡已無什麼草藥,若是此時旅途勞頓,恐怕凶多吉少。」
「於是我無法,只得一家人留在村中。我白天去山裡挖挖野菜樹根,妻子留在家中照顧兒子。那天,我一清早出門,就看見天空中掛著一輪血月。當時我還納悶,卻沒成想那一天就是災禍的開端。」
「飢荒已鬧了幾個月,山裡頭也是沒有甚麼好挖的了。我晌午便回了家。誰知一開門,就見我兒子睡在外間。裡間卻傳來男女交合之聲。當時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涼嗖嗖得令我自己都害怕。我手裡操著挖野菜的一把小鐮刀,輕輕挑簾進去。」
「竟是趙大夫!與我妻子赤裸著身子,在我的床榻上肉搏著。趙大夫背對著我,正律動著。我妻子當先瞧見了我,驚得大喊了一聲。趙大夫退身轉頭,見我手中一把鐮刀,忙下跪朝我陪不是。並且許諾賠我一斗米。」
「那是一斗米啊!我已經吃了一個月的樹根了。如今連樹根都沒有了!我答應了他。放了他回去。我妻子跪在床榻上,哭泣,說她實在是餓了,說趙大夫許諾她,只要陪他睡覺,就給她一杯米。我心中好笑,貞潔竟然一杯米就能換了。她說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兒子,我相信了。」
「其實我並不怎麼怪我妻子。畢竟我已經餓了幾個月,根本沒有睡覺那方面的想法。她若是有所需要,找人排解,又可以換來救命的糧食。我也是理解的。後來趙大夫果真允諾,送來了一斗米。此事便也接過。」
「不成想啊!有一回,就有第二回。我有一天回家,那趙大夫又赤身裸體出現在我家床上。我瞧著那白白胖胖的背脊,想著財主家的花豬與這也差不離。我操起鐮刀,上去就割了這花豬的喉嚨。去了頭,把肉割下來,真的與豬肉沒有甚麼區別。肉在鍋里煮著,放了點鹽,那是真香啊!我那妻子已是嚇得面如土色,卻還被我逼著吃了一碗花豬肉。剩下的我都腌漬好了,放在米缸中存著。」
「第二日。我妻子便掛梁死了。我心中怪她死得不是時候,肢體都硬了,剁得我手麻。我將她的下體里裡外外割了出來,打算扔到村頭去喂狗。後來才想到。村頭已經沒有狗了。索性和骨頭一起埋在了院子里。肉和花豬放在一起了,反正他們喜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