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機緣際遇
劉峰點點頭，打量了下少年郎，好奇問道：「又開了四脈？」
肖戰雲仍舊微笑，如是說道：「駕輕就熟，開了四脈，開第五脈時，體內靈氣出現枯竭的現象，本來想再吞一粒銅丹，興許能再開四脈。不過後來想想還是作罷，一口吃不成胖子，開脈太快太多，恐怕會造成體內靈氣虛浮，導致根基不穩。」
劉峰擰轉手中銅花骨枝，而後輕輕鬆手，那枝泛著銅輝光澤的骨枝便脫手而出，旋轉入水，從哪裡來又回哪裡去，這才開口說道：「真搞不懂你們，修鍊還要小心翼翼的。想當初你劉大爺剛開脈辟府時，一口氣十五脈，第二天又一口氣開出二十脈。哪像你磨磨唧唧的，這離第一次開脈都幾天時間了？」
他撓了撓頭，有些憂愁的說道：「修鍊就這麼難？沒覺得啊，不就是運轉導引術后，天地靈氣跟那過江鯽似的，爭先恐後的往身體里竄？」
肖戰雲哀嘆一聲，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自開出六脈后，他這幾日幾乎是晝夜不舍的打磨拓寬脈絡，這才穩固下體內的靈氣，容納靈氣的六座府邸才堪堪穩固下來，若非今日吞了一粒出自大水之中的銅丹，想要再開脈辟府，估摸著應該還要再等幾天才行。
剛剛劉峰這番話說的，有點太打擊人了，書上都說了，天賦根骨固然重要，可想要真正登高望遠，多數人只靠祖師爺賞飯是遠遠不夠的，還要有足夠的韌勁及機緣際遇。
他目光遠眺，河水滔滔，站在船舷上看去，像是攻勢洶洶的兵馬，回應劉峰，「修鍊一事，強求不得，唯有勤勉。天賦異稟的人終究只是少數，十中有九的人還是要按部就班、循規蹈矩修鍊。
這條路，不能只是一味的求快，要求遠求長才行。只管低頭往前走，走著走著，說不定一抬頭就發現已經擠出人流，獨自前行。」
劉峰撇了撇嘴，懶得跟他講大道理，世間道理千千萬，佛說佛有理，道說道有理，全靠一張破嘴，剪不斷理還亂的。他大手往游鱗甲板上一拍，豪氣說道：「咱倆早晚有一架，不過不急，等你修為跟我差不多了或者超過我再說。」
肖戰雲沒有拒絕，只是略顯遺憾道：「估摸著要等很久了，也許等不到。」
出乎意料，劉峰沒有反駁他，而是笑眯眯說道：「看來我劉峰就是個孤苦的命，修鍊一途，只能大道獨行，相當凄慘。」
這個感慨，少年郎肖戰雲真沒法接。不過若真是如此，肖戰雲應該會為他感到高興，他是一個能見得別人好的人。在紅燭鎮里，似乎所有人的家境都要比自己好，當時肖戰雲也沒有嫉妒什麼。
不過劉峰這一大道獨行的話，估計是要落空了。
各方氣運裹挾，異種頻出，遠的不說，只說那個被皇室寄予厚望的張帖兒，裹挾半國武運，就不是個屈居人後的主兒。
還有那個此時正跟牛掌律打得火熱的女子，出身豪閥世家，獨自一人遊盪半個疆域，暢行無阻。以及外面各種野修霸榜的事迹，百家弟子攻殲砥礪，書生潑墨山河，尤其是皇室子孫種以及香火冠絕一國的道家弟子等等。未來的修途，註定是群雄並起的紛亂局面，沒誰能安穩平順的走下去。
大道爭鋒，比起宿敵相遇或是江湖情仇要凶慘很多，有時候並不是雙方個人的事，其中會牽扯到宗派與宗派，或是氣運之間的相互爭纏，詭計多，時間長，聲勢大，更有可能牽動一國動蕩。最明顯的例子，如今佛道兩家的格局，便是大道爭鋒所致。
肖戰雲笑著說道：「不是說銅丹嘎嘣脆，滋味極好，端盆吃？」
劉峰避開這個話題，開什麼玩笑，大老爺們會計較這種小事？
他用手指了指河底，說了一樁秘聞，「這銅丹珍貴的很，並不是每個修者屍骨都能生出銅花，順利結丹，就算結丹成功，若是採摘不夠及時，流蕩在河中的游鱗一族會前來搶食，這又要折損一半。這種能夠補充靈力的銅丹，不需要丹鼎派修士立鼎安爐來燒煉，全靠這條古怪的河流凝鍊而成，因此會有不少人來打這座天然『丹爐』的主意，其中就有一個宗派。」
「佔據一處古渡口，布施一座煉骨陣法，專門往河中拋棄修者的屍骨來結銅丹。這些修者的屍骨大多都是花高價購買而來，死者生前修為越高，價值越大，結出銅丹的品佚自然也就越高。這個宗派名為擲龍堂，宗派名字取自，閑取真珠擲龍堂，一語，古渡口同樣出自一句頗為遠古的讖語，驪龍頜下取明珠，因此古渡口名為驪龍頜。」
「這個宗派中的修士及其精通水法，同時又擅長豢養水裔一族，這些年靠著這樁營生，賺的盆滿缽滿。擲龍堂距離摩雷觀並不算遠，所謂蛇鼠各行其道，再加上他們也算老實本分，觀子也就沒有出手打壓，不過據說他們拋入河水煉丹的屍骨，並不全是購買而來，有時也會做些見不得人的腌臢事，比如獵殺修者，或是替人解決仇家之類的事。所以以後你獨自遊歷時，若是不趕巧碰到擲龍堂的人，盡量躲著點，別一不小心就成了一粒銅丹。」
肖戰雲聽著劉峰的講述，由先前抱著聽故事的懶散心態，到最後面色變得嚴肅起來，點頭說道：「記下了，以後若是碰到擲龍堂的人，我盡量繞開走。」
像這種為了利益而採取殺人手段的宗派，其實是有些噁心人的，他可不管你秉性如何，只要靠山不夠大，同時拳頭又不夠硬，在他們眼中，你就是一粒銅丹，或者說金燦燦的古金錢。
劉峰笑著說道：「我以前用以修鍊的銅丹，真的是端盆吃，都是觀子拿香火換來的。像驪龍頜這種古渡口，河底屍骨堆山，河水都是凄慘的血紅色，渡口吞下了太多的修者，導致整個渡口天時理地面貌都改變了，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要花大價錢從摩雷觀或別的道觀請人為渡口做法超度。以此法子來穩固一地面貌，守住那個吃骨吐丹的聚寶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