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性多疑
死寂。
周圍人瞠目結舌，連顧意遲也是如此。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
他定睛看著這瘋狂的姑娘，他本是想自我介紹的，可所有的話都被這一巴掌打了回去。
「你……」
看清她的臉，鏡片后的眸子瞳孔收縮，真切寫滿了震驚、慌亂、無措、甚至還有一絲……欣喜？
怎麼會這樣？他是認出了自己嗎？
姜緋驚疑時，卻聽他聲音顫抖道：「霓裳？」
霓裳，向霓裳。
這次輪到姜緋愣住。
呵，她是和向霓裳有多像，即便整了容換了身份，依然被他錯認，還是說他眼中從來只有向霓裳一人，不記得那個被他親手推下樓的妻子。
姜緋心中冷笑，面上凄苦決絕，戲份十足：「誰讓你救我！？」
乾淨純粹的指責喚回了他心神，他理智漸漸回歸，意識到這不向霓裳的聲音。
其實仔細一看模樣也不大像，並沒有霓裳那麼嫵媚，只不過是化妝修飾的有兩分神韻而已。
但這人看著怎麼如此眼熟？
顧意遲性情從不顯山露水，即便剛剛那發自內心的震驚，但所有情緒都被他快速收起，轉眼又是高高在上從容不迫的顧意遲——即便臉上還有清晰的指痕。
他被打的狼狽，尤其諸多記者面前，但為了維持形象，他只面不改色官方關切道：「姑娘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我或許可盡綿薄之力。」
口是心非，他一定在懷疑自己身份，卻又裝作滿不在乎模樣。
不論如何，也算是上鉤了。
姜緋眼中故意裝滿算計，毫不遮掩，讓顧意遲以為自己被擺了一道。
「顧總好心，但我只是來參選的普通模特而已，沒有任何故事，也和顧總沒有任何關係」
這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圍觀眾人聞言都是「原來如此」的表情。
顧意遲知道自己此刻跳進黃河洗不清，鏡片后他眼睛微眯，這女人想借著自己炒作？從來只有他顧意遲算計別人的份。
表面又是一臉慈善的笑：「小姐叫什麼名字？」
「怎麼，顧總在要挾我嗎？先問名字，再調查來歷？」
「怎麼會？我一向熱衷於做慈善，你有什麼困難，我們可以上樓細細詳談。」
「沒必要。」她冷嗔撇他一眼，背過身去。
姜緋今天穿的酒紅露背長裙，她轉身時正好站在窗邊明暗交界處，背後眾人見之不禁唏噓，是什麼樣的壓力讓這麼美的姑娘選擇結束生命。
顧意遲看她的眼神也越發深沉，他上前一步，似乎防著她再做輕生之舉：「三品是國內獨立自信女性品牌，我不知姑娘面臨什麼樣的困境，但如果姑娘熬過這關，就很符合我們品牌形象，特立獨行……我只是想邀請姑娘談合作的事。」
顧意遲聲音落下，記者一轉眼已經想好了腹稿——鑽石王老五情纏灰姑娘，這位仁善的企業家，能否走出亡妻的陰霾？
眾人心思各異，姜緋卻一副不理世俗，封閉在自己世界的模樣，似乎這一切都無關緊要，即便面前的是海城少女夢中情人顧意遲。
無視獵人的獵物。
顧意遲目光沉了沉，他似乎還想說什麼，可助理顧仲上前低語提醒：「顧總，比賽要開始了，我們的行程……」
即便他對她很感興趣，但他從來以大局為重。
「好好顧置姜姑娘。」
臨行前一句囑咐，分明是叫人盯著她，等比賽結束再說。
顧仲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很快打發了記者，並親自看著姜緋。
姜緋倒不在乎，打了顧意遲一巴掌心情大好，比賽現場也是超長發揮，加之後台消息傳播的快，評委團不清楚她和顧意遲的關係，硬生生將她名次提前了十名。
意料之中的結果，下台後，姜緋纖腰一擺，風姿卓越。
但為了防止真被顧意遲抓到，走台之後她迅速和姜青匯合，並叫另一名姑娘穿上自己衣服，乘保姆車離開。
等顧仲發現自己追錯認時，姜緋已經和姜青縮在巷子里小店嗦米粉了。
姜緋從前並不愛吃辣，但為了完美掩飾身份，從前不愛的如今都要嘗試。
小泰椒令她滿頭細汗，對面姜青看著她忍不住咋舌：「真狠，你這娘們真狠。」
「哈……」姜緋倒吸口氣緩解舌頭痛覺：「那個顧意遲，肯定會記住我。」
「當然記住了，那可是明目張胆打了人一巴掌啊，我當時一看，眼鏡都歪了。」
「他活該。」
「合著你這是報復人家呢？」
姜緋又灌一大口水：「這事不算完，顧意遲多疑，你得再去幫我辦件事。」
日落西山，顧氏大廈23層，模特選拔結束后，顧意遲端著紅酒俯視樓下車水馬龍，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鏡片后眼神越發深邃。
其實他近視度數並不深，更多時候不帶眼鏡才舒服，但人們總是更願意相信形象斯文溫柔的人，只要是對人際有利，他都願意偽裝。
此刻沒有外人，他摘下眼鏡，用定製的眼鏡布輕輕擦拭鏡片，背後辦公室門被敲響，進來的是助理顧仲。
「顧總。」
顧仲三十齣頭，平頭西裝一副老實忠厚模樣，他跟在顧意遲身邊五年有餘，話少辦事卻利落，他平時鮮少出錯，顧意遲一向重用他，但今天他失手了。
顧仲推門進來時，顧意遲回眸靜靜看他，漆黑的眸子看不出絲毫情緒，但顧仲滿頭冷汗。
「是我失職。」
「顧仲。」
「她應該是早有預備，有人在幫她……但這都不是我失職的借口，我會自己領罰，這裡是我找到有關姜小姐的全部資料」
顧意遲接過撇了一眼，上面出身家世，雙親父母，甚至連遠房表親都擺出來了，身份證號、幼年經歷，一切並無不妥。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像的人……」
「楚小姐那邊也聽說消息了，正在趕來。」
「她？先讓她回去……你去將這些資料再核實一邊，上面提到的人，都一一親自走訪。再出差錯，你知道後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