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來晚了
桑落死死咬住牙，猛然一使勁，一個小生命驀然離體而出！
「哇——」
房間里傳來新生兒響亮的哭聲。
「等等……桑落小姐，是個雙胞胎！」
醫生將臍帶剪短，對眼前一幕也有些驚訝，「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抱在一起出生的！難怪會這麼難生！」
兩個傭人已經將兩個孩子分別包了起來，桑落艱難地撐起身，語氣虛弱：「給我看看……給我看看我的孩子……」
兩個孩子臉上還帶著血水，渾身都是粉紅色的。
桑落欣慰地笑了笑。
她的辛苦沒有白費，這是她的孩子。
不等桑落心頭一顆大石落地，便聽到別墅外傳來「砰」的一聲重響！
兩個傭人的神色當即就變了，其中一個傭人立刻衝下樓去查看情況，再回來時，滿面惶急，飛快地打著手語。
桑落看不懂手語，醫生在一旁臉色難看地解釋：「她說，有人闖進來了，要我們帶你趕緊走，離開這裡。」
「什麼？」
桑落一時沒聽明白。
醫生已經扶著她下了床，一邊將毯子往她身上披一邊解釋：「這裡非常隱秘，只有秦先生知道地址，而且……」
剩下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桑落已經隱隱猜到，不是什麼好事。
醫生已經將她推給兩個傭人，示意她們帶她先走：「我去引開他們。」
兩個傭人一左一右地攙住桑落的手臂，撐著她的身體帶著她往外走。
「轟——！」
又是一聲巨響，夾雜了紛亂的槍聲，桑落聽得神色發白，但眼下也沒時間去細細詢問是什麼與人，只得跟著兩個傭人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了地下室。
傭人將一個孩子交給桑落抱著，上前奮力推開前面的雜物，然後取出一把鑰匙。
這裡竟然是一道暗門。
身後的腳步聲越發的近，兩個傭人臉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其中一個傭人像是做了什麼決定，將桑落和另一個傭人往外一推，隨即重重關上了地下室的門。
桑落大驚，不等她回頭，手臂就被另一個傭人拉住，帶著她往外跑了出去。
別墅後面是一片茂密的叢林，離大路還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
桑落跟在傭人後面跑得氣喘吁吁，剛剛生產完的身體經不起這樣的運動，沒跑多遠，身上傳來的劇痛就讓她雙腿一軟，跌倒在地上。
「不行……我跑不動了。」
桑落現在已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你帶著我的孩子，不要管我了，快跑吧……」
傭人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想了想，將她扶到了一邊的草叢裡。
這片草叢非常高，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確實不容易看出來一個女人躲在這裡。
傭人飛快地比了一連串的手語，隨即抱著一個孩子，挑了另一條路跑遠了。
「嘶……」
桑落躺在草叢裡，這裡前兩天才下過一場大雪，她驀然想起這個事，急忙稍稍探頭一看。
果然，在她們身後，一片被踩亂的腳印。
這裡不能藏人了……
只是，她出事不要緊，但她的孩子……
懷裡，那個剛出生的孩子似乎對外界一切都沒有察覺，安靜地睡著。
桑落只得忍住身上的劇痛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大路的方向跑了過去。
冬天的枯枝十分尖銳，在她身上劃出了無數傷口，但桑落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真的拼著一口氣衝到了大路邊上，這時的她已經精疲力盡，往路邊一倒，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停在她身邊，司機從車窗探出頭看了一眼，驚訝道：「少爺，是個女孩子！」
片刻，車座後傳來低沉的男聲：「帶上來。」
秦慎言站在一片狼藉的別墅內，一張俊臉上滿是風雨欲來。
別墅的大門被生生轟開，滿地碎掉的牆磚和玻璃，不見半個人影。
「秦總……」黑衣的保鏢戰戰兢兢來報，「在醫療室發現了生產留下的痕迹，少夫人應該是已經生產了，只是……只是……」
秦慎言漆黑的眸子內彷彿結了一層冰，冷冷開口：「只是什麼？」
那手下登時出了一身冷汗：「只是，我們沒有發現少夫人和孩子……」
沒發現。
這三個字包含了無數的可能性，秦慎言重重閉了閉眼睛，然後重新睜開：「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是！」
數十個手下頃刻間便散了出去，秦慎言在幾乎已成廢墟的別墅下緩緩坐了下來，半晌，才抬起手臂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黎雲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他跟秦慎言已經十幾年了，從未見過這個冷硬沉穩的男人露出這樣失態的表情。
……不，幾乎已經稱得上是失控了。
今天的天色黑得很慢，不知過了多久，才見一個手下匆匆忙忙來彙報：「秦總！人找到了！」
秦慎言霍然起身：「在哪？」
手下支支吾吾地道：「不過，只找到了一個孩子和一個傭人，少夫人她……仍不知所蹤。」
秦慎言深吸一口氣，吐出幾個字：「帶上來」
傭人抱著一個孩子，顫顫巍巍地走了上來，將孩子交給秦慎言。
她急迫地打出一連串的手語，然後，重重跪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懂手語的手下翻譯道：「秦總，她說，她在逃亡過程中，因為桑落小姐剛剛生產完，虛弱無力，所以，將桑落小姐藏到了一片草叢，但她引開那些人，回身去找時，已經……找不到了，她愧對您的信任。」
秦慎言看著女傭身上的傷口，好一會，才沉沉開口：「把人帶下去，好好照看。」
他低頭看了懷中的孩子一眼，心中一片酸澀的疼。
「把孩子也一起帶下去，然後，請個奶媽照顧。」
「是。」
手下領命而去，秦慎言站在別墅里，這裡彷彿還殘留了桑落的溫度和氣息，但當他伸出手的時候，卻什麼都抓不到。
「小落……」
他明明已經找到了她，卻再一次把她弄丟了。
只留下了一個孩子。
對不起。
是他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