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太子(15)
沈止滿心歡喜的來,在知道了天子的驚天大秘密之後,恍恍惚惚的走了。
夜裡的時候,沈止嗅到了花香。非常清幽的香氣,像是盛開在空谷中的蘭草。
他聞著花香睜開眼睛,見自己躺在金色的籠子里,裡頭鋪著柔軟的棉絮,戴著的一件衣物是太子淘汰下來的大氅,銀灰色的狐毛,貼在臉上非常柔軟。
天氣很寒冷,沈止披著這件大氅往陸戈所在的地方看過去,但是明黃的大床上並沒有天子的身影。
這個地方看起來很眼熟,過去一年多的歲月當中他每天睜開來面對的就是這些熟悉的擺設裝潢。
這裡並不是天子寢宮,而是太子東宮。
對了,太子已經不是太子,早在兩年半之前,她便登基為帝。
東宮的建築氣勢磅礴,花園也建得很大,有專門一處偏殿栽種了一大片的蘭草,陸戈常用的熏香就是從這片精心侍弄的花草萃取而來。
陸戈做太子的時候,總是很忙碌,能夠和他相處的時候非常有限,他的宮殿里也沒擺什麼重要的東西,沈止就只能自己找樂子。
這一片花海,就是他最初熟悉東宮的那幾天找到的寶藏遊樂場。
後來他拜了申晨為師,他每日都辛苦的操練,累得不行的時候,常會跑到這片花海來放鬆休息
這片寢殿除了蘭草之外,還栽種了一棵非常大的梅樹,冬天的時候,臘梅花開,漂亮得不可思議。
他在塞外的時候,一直很想念這裡的花香。
那個被他帶過去戰場的香包,在使用了很久的情況下,味道都幾乎淡到沒有了。
蘭花開的極好,這些蘭花都是精心培育的品種,一叢叢的綠意中盛開著潔白的花朵,細細的花蕊悄無聲息的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氣。
這味道淡雅,本是讓人覺得心平氣和,十分舒暢的,可沈止卻覺得有些燥熱。
他拽了拽自己的衣物,然後就聽到了天子的聲音:「沈止。」
「陛下?」
聽到這聲音,沈止便立馬豎起耳朵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咦,他揉了揉眼睛,原本的大樹下的那片空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多了一個人。
頭戴玉冠,身著便衣。
天子今日身上穿的是常服,看起來就像是他們初見那一天那一件。
她的身邊擺了一張茶几,上頭放了一壺,一杯,白玉杯里是琥珀色的酒,那是用金果釀造而成的果酒。
色澤清澈,口味清冽綿長,很受京城女眷們的歡迎。
天子喜歡清酒,這款酒在京城便賣得很好,只是那金果難以培育,價格非常高昂。
只有天子才配飲這樣的千金酒,也只有這些東西才配得上天子。
沈止的呼吸粗重了兩份,他先前幾步,在茶几面前跪坐下。
樹下只有天子躺著的地方才有一塊白色的長絨墊子,他便跪在綠茵茵的草上,草木長得十分茂密,一點也不扎人,但有點癢,就像是此時此刻沈止的心一樣。
「陛下,您怎麼會在此處?」
天子斜睨他一眼,眸光比酒液更為瀲灧:「怎麼,你能來這,我不能來?」
沈止慌忙否認:「沒有,整個東宮都是殿下的,這裡自然也是您的。」
「你倒是會說話。」
天子朝著他勾了勾手指,沈止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厲害,然後就見天子靠過來,忽然笑著問他。
「沈止,朕身上香不香?」
沈止的臉紅得都要滴出血來,他結結巴巴的說:「陛……陛下,香。」
下一刻,他的衣領被天子纖細修長的手指勾住,然後整個人都被拉著向前傾。
「閉上眼睛。」
沈止乖乖的閉上眼睛,感覺有什麼東西順著他的額頭一路往下,碰了碰他的眼睫,一直落到鼻樑。
動作很溫柔,應該是陛下的手指。
沈止很緊張,想要睜開眼睛,卻又不敢,只感受那手指在鼻尖短暫的停留,像是蝴蝶一樣落在了他的唇上。
那個和溫熱的肌膚相觸碰的地方,應當是他上唇唇峰的位置。
他的喉結都無法控制的不住滾動。
沈止聽見了天子略帶笑意的調侃:「愛卿有唇珠,當真是個標準的美人。」
沈止想問他,他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手指被抽走了,一個更為溫熱柔軟的東西落了下來。
人身上這樣柔軟的地方,只有一處,那便是唇。
沈止的心臟在這一瞬間都要停止跳動了。
陛陛……陛下怎麼會突然親他。
他再次睜開眼睛,落人他眼帘是天子放大了數倍的容顏。
儘管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他看這張臉卻沒有任何的瑕疵,反而有種美顏暴擊的感覺,相當的驚心動魄。
天子不知道何時換了身衣裳,她拔掉了束髮的發冠,一頭青絲便披散下來。
似乎是因為月色太美,五官似乎也不如往日那般凌厲,而是添了幾分柔美。
陸戈笑吟吟的問他:「甜不甜?」
沈止努力的回想:「臣……臣剛剛沒嘗到味道,不知道甜不甜。」
天子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真是誠實的乖孩子。」
陸戈拉他過來,將兩個人掉了個位置,將他傾身壓了下來,青絲和棕色的髮絲交錯在一起:「乖孩子自然是該有獎勵的。」
……
「大人,大人?」
昨兒個天子便吩咐了,這位將軍旅途勞頓,等他好好休息便是。
他們聽從天子命令,自然無人敢進來叨擾。
只是對方一覺睡到晌午,而且似乎陷入了夢魘之中,翻來覆去的說些什麼,臉色也一片潮紅。
這可是冬日,雖說宮內十分暖和,可這人一路奔波,許是路上凍著了,在宮內發熱。
這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真若是病糊塗了,燒壞了腦子,他們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不得已,宮人才出聲去喊沈止。
尖細的嗓音把沈止從夢中喊醒,他睜開眼睛,綠色的眼睛蒙上一層霧氣,看起來濕漉漉的,可憐又可愛。
意識到自己昨兒個是在做夢的時候,沈止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臉。
是了,現在是冬日,蘭花早就謝了,那種露天的偏殿,青草也悉數枯黃一片,絕對不會有什麼濃密的綠色的草。
昨天的時候天色一直很昏沉,更沒有什麼皎潔的月光。
許是因為有地龍的緣故,他昨兒個被打濕的褲子已經幹了,可是一片粘膩,令人十分不適。
這樣的夢,在他懵懵懂懂的時候,也發生過,可夢裡的人總是朦朧著一張臉,只是在最後的時候,才會露出天子的容顏。
看到了人,夢自然就醒了,哪裡像昨日,全程都感覺很清晰,就像是真實的發生過的一樣。
「大人,您的臉色發紅,可是要請太醫把脈?」
「本官無礙,只是地龍太熱。」
夢怎麼就醒了呢,醒的那麼早,他冷眼看了那喚他的宮人一眼,把後者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下什麼錯事。
在宮人戰戰兢兢的時候,沈止自己又調節過來了,夢畢竟是夢,看到現實中的陛下自然更好。
「宮內可有熱水,本官要沐浴更衣,再去覲見陛下。」
他穿著這身衣服,簡直罪惡,若是面見陛下,一定會被瞧出來的。
等沈止走了,那先前喚他的宮人小心翼翼的問自己的同伴。
「我方才沒做錯什麼,沒有得罪這位大人吧。」
後者搖搖頭,只安撫他:「許是這位將軍起床氣大了些,我瞧他方才心情不錯,你且安心。」
沈止前去尋陸戈的時候,卻被攔下來了。
「陛下正同謝侍郎在商談公事,若無出人命的要事,一律不準入內。」
宮裡有宮裡的規矩,沈止其實不愛講規矩,但是他足夠聽話。
儘管沈止離開京城不短時間,可是他仍然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宮人客客氣氣說:「可需要奴為大人通傳一聲。」
「不用了。」
他今日來並不想要同天子談什麼公事,只是想問問她今日去哪裡用午膳,談一談私事。
沈止站在外頭,任由冷冽的風吹在他的臉上,好讓他清醒一些。
有身著錦衣的年輕兒郎從遠處走來,見到他的時候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
武官一向不被文官瞧得起,更何況他是奴隸出身,對那些講究血脈傳承的人來說,更是卑賤。
這樣的眼神沈止瞧習慣了,惱自然是惱的,可他如今心情不錯,不過是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孩子罷了,他並不打算同這種人計較。
「珏公子,您的手爐。」
宮人在這年輕兒郎身後跟了上來,匆匆把紫檀金邊小手爐塞到他的手裡。
沈止看著那手爐,眼神一緊,因為那手爐並不是什麼新鮮物件,而是東宮舊物。
他習武練出來的一雙利眼,看到手爐的下腳還缺了一小塊,只是很小的磕碰印記,不仔細看的話,並不明顯。
沈止記得這爐子,是因為當年冬日的時候,他不小心在冰上滑了一跤。
那個時候他在太子身邊待的不夠久,害怕的很,生怕天子為了這事情怪罪於他。
他寶貝一般的舊物,怎麼會落到這個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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