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裡

高一那年，每天晚上的自習課時間，段今坐在上講台執勤，林熱愛掏出自己沒追完的言情雜誌偷偷壓在課本底下看了起來。

「溫言甩開冷傾宇的手，臉上還帶著淚痕，恨聲說：我們分手吧」

「冷傾宇風雨不動的臉色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一把拽回溫言，狠狠的親了下去」....

林熱愛看的正春心萌動，下一秒一隻手過來就拽走了她手裡的言情小說，壓低著聲音著急的說，「誒，誒誒，別搶，正到關鍵情節」。

林熱愛以為是同桌，結果一抬頭才發現是那個比老師還恐怖的班長段今，毫無動靜的移動到了身邊。

段今先是瞟了一眼雜誌里的內容，然後面色不定的瞟了一眼林熱愛。

這對於林熱愛無異於公開處刑，尷尬的她用腳指頭在地面摳出個教學樓。

「沒收，站著上自習」，段今淡定說完這句話，轉身拿著書做回了講台。

正在打算說些什麼討回小說

「叮鈴鈴~叮鈴鈴」，林熱愛呼吸一滯，從夢中醒了過來，抓起旁邊的手機關掉了響個不停的鬧鈴，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下午快要兩點。

為了防止自己再睡過去，便打開微信看看消息，回了回消息基本已經沒有困意，便起身出了卧室門。

馮楠正坐在沙發前寫東西，看見林熱愛出來，說道：「你今天請假了？」

「沒，今天算公出，一會兒去見個客戶」，林熱愛踏著拖鞋攤到了馮楠旁邊，「餓了，中午吃啥」。

「點外賣吧，懶得做了，正在磕一個腳本」，馮楠兼職是一個美食自媒體，在短視頻網站積累了幾十萬的粉絲，平常接一些廣告變現，工作倒是算輕鬆，但偶爾也會碰到一些難搞的客戶。

「行，我就點那家川菜了」，林熱愛點完了外賣便玩了會手機。

想了想今天的客戶，還是提前和自家老闆敲定一下時間比較穩妥，「趙總，今天見段總的餐廳我定在了花廚，需要去公司接您嗎」？

過了一會兒，老闆回了個微信，表示今天的飯局自己去不了了，讓林熱愛跟段總溝通一下，又是熟悉的劇情，放了人家的鴿子，得罪人的事又是下屬來干。

林熱愛看著推過來的電話號碼，認命的鑽進屋子裡打電話去了，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傳來一聲低沉的你好。

林熱愛楞了一下，聲音有點好聽，但也沒有時間讓她多臆想，趕緊回復道：「您好，請問是段總嗎」？

電話簡單的嗯了一聲，表示肯定。

「段總您好，我是時間有限公司的林熱愛，不好意思，趙總家裡突然有急事，飯局去不了了，不知道能不能由我請您吃個飯，也當做賠罪了」，林熱愛當然不敢直接跟甲方爸爸說，我們老總有事去不了了，只得編了個還中聽的理由，當然了吃飯只不過是個技巧，一般的老總哪有時間跟小嘍啰吃飯。

「嗯，幾點？去哪？」

「啊？」林熱愛一時被驚到，不小心叫出了口。

「怎麼？不是說吃飯？不吃了嗎？」段今問。

「不是不是」，林熱愛急忙否定，還是按照原來的安排說了時間地點。

「好」，對面應了下來，便掛了電話，剩下林熱愛一人在原地凌亂，雖然自己偶爾會出去見客戶，但直接單獨和CEO吃飯這可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林熱愛頓時就緊張起來了。

「馮楠，把你那款名牌連衣裙給我穿穿」！

.......

林熱愛接完電話，便開始收拾自己，琢磨科技直男應該看不懂濃妝，便花了一點淡淡的妝，遮一遮昨天熬夜的疲憊感，又擔心自己資歷淺被人看不起，特意踩上許久不穿的高跟鞋，提一下自己的氣場。

然後早早的出門，到了飯館等待客戶爸爸的到來。

另一邊段今，放下電話，便叫來了助理，「劉藝，公司春節的案子現在是什麼進度」？

「目前還在比稿的階段，有幾家公司已經確定參加了，包括綠色、關美幾家大公司，比稿時間定在下周一」，助理說著。

「有一家時間有限公司？」段今問。

劉藝有些詫異，「是的，這家公司雖然不大，但是有些作品是比較出圈的，所以也比較值得期待」。

「嗯，6點我要去趟花廚，晚上的會你主持一下，把會議紀要發給我」，段今說。

劉藝說了一聲便出門了，心想：「這是有什麼大事，這似乎自己來公司6年來，段今第一次缺席公司的周會」。

這已經今天下午第23次看手機，段今在心裡對自己說，這大概是20年來最心神不寧的一天。

原因是，他收到了一個電話，林熱愛的，他腦子裡出現了那個整天笑嘻嘻的臉，一如既往的搞的自己心煩意亂。

今天幾乎聽到電話里聲音的那一刻，熟悉的尾音上揚，段今就肯定是她了，聽到名字后就更加確認，於是便非常荒唐答應下來了別人只是客氣的請飯邀請。

最後，段今氣自己坐立不安，反而拖到最後一秒才出門，「林師傅，樓下接我一下，6點到花廚見個人」。

林師傅應了下來，看了一眼時間，心裡給自己打氣：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

於是，在最後5:59的最後時刻，來了個漂移剎車，停在了花廚的門口。

見林師傅開車越來越猛，「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喜事」？段今問。

林師傅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老實的回答道：「還真有那麼一件，兒子最近結婚了」。

「怪不得」

林師傅：這人就莫名其妙

花廚的風格字如其名，店坐落在一條偏僻的蔥鬱小徑，四面牆採用的都是玻璃，店外的景色也可盡收眼底，店門和店牆都裝飾了綠葉以及黃色和橘色的花，顯得整個店即使布滿葉子也不顯得死氣沉沉。

店裡人並不多，段今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床邊的林熱愛，正低頭寫著什麼，但似乎並不踏實，偶爾會探出頭看看窗外，明顯是在等人。

段今通過車窗看著，一時間感覺眼前有些模糊，那道身影慢慢的和穿著校服的林熱愛重合，那時候自己坐在講台上執勤時，林熱愛也是像個小松鼠一樣，一會兒低著頭，一會兒抬起頭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讓人無語又覺得幼稚

「段總是這兒嗎」，林師傅到了好一會兒段總也不下車，只是獃獃的看著窗外，便開口問道。

嗯，段今低低的應了一聲。

「走吧，回我住的地方」，段今說完話便拿起了電話給市場部總監，「來花廚跟代理公司的人見下面」。

於是十分鐘后，林熱愛便見到了和電話不符的人，換個人倒也問題不大，不到心裡倒是還是有些好奇，突然不來的段總是不是自己的想象中的人。

至於，段今為什麼沒去見林熱愛，也說不清為什麼，可能是近鄉情更怯，也可能不想以客戶的身份見她...

但走了之後的段今想，除了客戶的身份，自己好像也沒什麼機會見她了。

「喂，Andy，把比稿方案時間盡量提前，我要儘快定下來合作方」，段今面色不改的給市場總監打了個電話。

另一邊的收到催方案的林熱愛，心裡罵了句娘，現在嚴重懷疑此段今為彼段今，因為兩人討厭的還是真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天在見完客戶之後，林熱愛直接奔向了公司。

「粥粥，商鞅科技公司方案的官微聯動的DEMO今天趕出來，H5的文案也要給我一個初稿了，今天接到通知，比稿時間提前一周」，說完同情拍了拍粥粥的肩膀，真的可憐這麼一個花季少女每天熬夜禿頭。

「好，9點前給你」，花季少女看起來倒是很有元氣的樣子。

方案的腦暴環節已經基本結束，也就是整體的框架基本結束，根據這幾年提案的經驗，林熱愛快速梳理出了PPT的初稿，中規中矩的方案，還是缺少一點驚喜感，林熱愛停下了手中的鍵盤，坐在工位上思考。

「師傅，文案我發你微信了，你看一下哈」，粥粥突然出聲，打斷了林熱愛的思考。

「哦哦，好」，林熱愛感覺自己陷入了瓶頸，便打開微信準備看看文案部分。

微信的新好友提示，吸引了林熱愛的注意，點開一看，微信名字就是一個字「今」，再點開朋友圈一看，便知道是誰了，除了一條商鞅公司相關的新聞，便再無其他。

「想來是因為自己今天存了段今的手機號，微信便推送給自己了」，林熱愛看著那個添加的按鈕，猶豫要不要點。

「既然可能是自己未來的客戶，加上的話能更方便的了解需求，關係近一點的話，對比稿狀態也有好處」，林熱愛在心裡找好理由，便點擊了添加按鈕。

頁面剛要跳轉，便響起了電話鈴，是林熱愛她爸打來的。

「喂，爸，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林熱愛接起電話問道。

「害，這才幾點就要睡覺，別說我了，你下班了嗎」，林父問。

「還沒，最近在趕個方案」，林熱愛老實的回。

「這都幾點還不下班，我看你還是趁早辭了，前兩天我還看見個新聞有個人加班猝死了，就算要賺錢也不是你這個賺法」，林父心裡著實心疼女兒，語氣掩飾不住的著急。

林熱愛聽著爸爸的嘮叨聲，倒也覺得很窩心，心裡覺得自己漂泊在外也不是沒有退路，只不過賺的多一些，也能給爸爸更好的生活。

「爸，我就忙完這一陣就有時間休息了，到時候回家看你」

林父聽了不樂意的哼了一聲，「你從小到大就沒聽過話，要我說，你趕緊找個人嫁了我就放了心了，公司有沒有合適的同事什麼的」？

說來說去，還是走到了這個問題，林熱愛無奈的回復：「爸，都跟你說了我不喜歡精英男，大城市的男人都很有心計，到了我這個年紀的男人城府就更深了，還不如找個燒烤店老闆」。

林父聽了也猶豫了，萬一寶貝女兒嫁了個壞男人，那還不如一直在自己身邊呆著呢。

「那就好好看看再決定，總不能因噎廢食，好男人多的是」，林父依舊不鬆口。

最後林熱愛敷衍的應了下來，才哄著她爸去睡覺，「別人家都是媽媽催婚，也就只有自己爸爸操碎了心」。

高三畢業那年，林熱愛的母親因為意外去世，距離高考只剩三個多月，也是從那時候起林熱愛一改往前的貪玩和叛逆，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沒日沒夜的學習，甚至因為睡眠不足暈過去了一次。

別人都當她是因為快高考了著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敢停下來....

最後高考的結果還可以，上了當地的一本線，當時林熱愛掛了電話后嚎啕大哭了一場，甚至比媽媽的葬禮還要哭的厲害。

林熱愛想到媽媽，眼眶又有些濕潤，便趕緊收回了思緒，打開社交軟體換換腦子。

圈內以恩愛出名的某對夫妻，男方被爆出軌，已經在熱搜上掛了一天了，今天又有新瓜出現，竟是女方發文表示男方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好爸爸好父親，人都會犯錯，只要回歸家庭還是願意原諒他。

這個荒唐的世界，林熱愛心裡想，「自己努力賺錢，起碼能不被這些爛人噁心到」。

「受不了婚姻的苦，就得受生活的苦啊，向著財富自由的目標沖吧」，林熱愛在心裡給自己鼓完勁，再次投入到自己卡殼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