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要把您打死他
「澄澄，澄澄……」
顧初一還處在方才的驚險當中，一時間腦海中全是空白，就連於玲瓏叫她名字，她都沒聽到。
而此刻，聽到顧澄的一句媽咪，她才終於醒轉過來。
手裡的刀子，「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她急忙跑過去，跪倒在顧澄的身後拽他的手腕，在他幾次的掙扎后，死死地把他按到了懷裡面。
「澄澄，我的寶貝兒子……」
顧初一的聲音在顫抖，很是嘶啞，其中還帶著隱忍的哭腔。
害怕嗎？
她怎麼能不害怕？
走在大街上，期待著幾分鐘後跟兒子朋友見面共進晚餐，而這時卻不知道從哪兒忽然冒出來一個神經病，拖著刀子滿大街的人誰都不砍，彷彿有根線把他跟她連在兩端，他順著繩索，直直地走到她身邊，掏出了那把刀來。
熙熙攘攘的大街。
那麼多人。
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一個人對她伸出援手。
如果不是她因為當年手無縛雞之力被沈清夢的人輕易制服，還差點死掉，在國外的時候她就不會堅持學習了三年柔道。
她要是反應沒這麼快，沒抵抗得下來，現在她恐怕已經是個私人了。
她怪不來其他人，她只覺得好慶幸。
慶幸之餘又好害怕。
她差點要跟自己的寶貝說再見，在還沒等到他長大成人的今天。
顧澄能感受到顧初一通身的顫抖。
哪怕她還是如常地叫著他寶貝兒子，哪怕她抱著他，讓他看不清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可他全都知道。
「媽咪，鬆開我。」
顧澄咬著牙，雙眼通紅，「我要幫你打死他。」
如果不是因為他年紀尚小，一看就是個小奶包，他此刻掙扎的模樣，真的很像拼盡全力想要守護自己最愛的人的，那樣的成年人。
不過他此刻守護的，是他心愛的媽咪。
「澄澄，媽咪沒事，不可以衝動，聽到了嗎？不許說話了，安靜點讓我抱會兒好嗎？」
顧初一攔住他。
他也在她的懷中，哭成了個淚人，渾身也顫抖著。
「媽咪……」
他低聲呢喃，「我媽咪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心地善良，人也好看，不管是誰，怎麼能打你啊？」
「為什麼啊……」
小孩不理解的控訴，傳到周圍站著的人們的耳朵里，原本還在看熱鬧，覺得顧初一怎麼都跟地上的男人是有牽扯的一部分人，也在此刻收斂了表情，沉默下來。
聽著耳畔女人壓抑的抽噎，還有孩子肆無忌憚的爆哭聲，所有人的心裡，都跟被一塊石頭給壓著，有些喘不上氣來。
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提前報了警，警車鳴笛聲陣陣，從遠處疾馳而來。
於玲瓏把一大一小兩個人扶起來，顧初一瞥見她眼眶裡閃爍著的淚花時，忍不住彎了彎唇，擦了擦她的眼角。
「這世上哪兒來這麼多愛哭鬼？」
顧初一笑話她，「趕緊把淚水收回去，這要是不小心讓你前男友看到，那天那麼暴躁英氣的於玲瓏也有這麼脆弱的一面，又得笑話你。」
於玲瓏抹掉眼淚，氣憤地跺腳，「他敢笑話老子，我直接讓他斷子絕孫！」
顧初一忍不住破涕為笑。
「我相信你是可以這麼狠的。」
民警將那還在瞎嚎的神經病押上車后，走來顧初一的面前，看到她時，眼底閃過一抹訝異。
「趙警察，是你啊。」
顧初一注意到他帽檐下熟悉的面孔，臉上的表情僵硬了瞬。
上次最初在審訊室里，問她話的那位民警。
趙警察壓了壓帽檐，盯著她的眼神，忽然複雜起來，「顧小姐傷到哪兒了嗎？要不要先去醫院，等檢查完身體后再到派出所做筆錄？」
於玲瓏把哭唧唧的小奶包從地上抱起來，剛站穩就聽見民警的慰問。
她有些好奇，湊到顧初一的面前小聲問，「認識？」
果然是人民警察，心地善良。
顧初一淡淡道，「有點淵源，待會兒再跟你細說。」
她扭了扭手腕，轉頭回去時，臉上的眼淚還沒幹，卻愣是擠出了一抹笑意來，「沒問題，我現在就能去派出所。」
最終，於玲瓏和顧澄不放心，還是跟著一道去了。
半小時后。
顧初一筆錄做完，出來時，趙警察又遞給了她一杯熱水，關懷地詢問，「嚇壞了吧？」
「還好。」
顧初一捧著水杯，直入主題，「他什麼情況？神經有問題，還是？」
趙警察搖了搖頭。
「我們驗證了他的指紋，發現他根本沒有錄入到戶籍系統中，是個黑戶，估計是從小就被遺棄的流浪子，腦子有沒有問題，還得等鑒定結果出來才知道。」
但他從進來過後就時哭時笑，嘴裡還隔一會兒就胡言亂語一陣，十之八九腦子就是有病的。
顧小姐今天這是遭了無妄之災了。
只是……
「那等結果出來，給我打電話就好，我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顧初一頷首道，「天色也晚了，我朋友和兒子還在外面等，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顧小姐。」
趙警察叫住了她，忙不迭繞到她面前來時，眼底較方才而言，多添了兩分為難。
「還有什麼事嗎？」顧初一問。
趙警察摸了摸後腦勺，「顧小姐，市中心的路段我們每天都有警方巡邏的，今天發生這樣的意外，的確還是我們有疏忽失職，我在這裡再次跟您賠個不是，但還是希望您在傅先生面前說上我們兩句好，我們……」
「別。」
顧初一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
她哭笑不得地將趙警察打斷，「我跟他沒什麼關係，我出事他不會關心我，也不會因為我找你們麻煩的，放心吧。」
「啊？」趙警察彷彿有點懵。
上次領著兒子來簽字贖人的，不是傅先生嗎？
在趙警察困頓的目光中，顧初一走出了派出所，再見到寶貝兒子和於玲瓏時，她苦哈哈地牽了牽嘴角。
「不知道烤肉店，這會兒關門沒。」
於玲瓏直勾勾地盯著她，「還惦記著吃肉，今天把我魂兒都快嚇沒了，我這會兒哪怕是鮑魚燕窩擺在我面前，我也是味同嚼蠟！」
二十分鐘后。
「真香，這烤肉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