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雲破曉
宅子大門口,一頂尖矛紅纓頭盔一寸寸出現在蘇引視野,她頓時激動起來。雲破曉這出場方式好威風,就差個BGM。
「蘇李氏攜司馬府眾人見過雲大將軍,府上有些不懂事的人在這兒鬧事,還請雲大將軍勿要見怪。」
大夫人道萬福的時候,府邸的下人齊刷刷就跪拜了下去,那真真兒是惶恐至極。
「兒啊……」
常氏一聲悲愴的哽咽,成功吸引了雲破曉的視線,他越過人群冷冷看了過來,正巧蘇引抬頭,於是兩道眸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媽耶好酷!
此人約莫二十齣頭,極高,身形挺拔,裹挾在銀光閃閃的盔甲中,不怒自威。闊步走來,玄色披風輕舞飛揚,著實英姿颯爽。
哪怕是活了九輩子,見慣了風景無數的蘇引瞧著也忍不住熱血沸騰。
雲破曉臉上確實有張漆黑的鬼臉面具,但只遮住了左臉靠眼睛附近的三分之一,這是一張做工極其精巧的面具,就像是貼在臉上似的。
而未被面具遮住的臉孔很是俊逸,眉骨似畫,鼻峰挺得就像刀削過一般,襯得一雙星眸深邃又冷冽。
不,他的雙眸本就冷冽,這種冷是從靈魂深處透出來的,讓人看了遍體生寒。非但如此,他身上還有著文人的清冷,武者的鋒厲,更有一種凌駕於凡人之上的尊貴。
這特么哪裡猙獰可怖了,這完全就是人間絕品男人好嗎?透著那麼一丟丟讓人幻想的禁慾,嘖嘖!
這些古人會不會審美?
蘇引內心之狂熱,情緒之激動,血液之澎湃,若不是常氏壓著她,怕是早就衝過去打招呼了。
雲破曉眸光凌厲地在蘇引臉上打了個轉,波瀾不驚地挪走了,沖大夫人微微頷首:「大夫人有勞,本帥奉皇上之命前來領人,還望……」
「兒啊,你身體這般瘦弱,讓為娘如何是好?」
沒等雲破曉把話說完,常氏就悲痛地哽咽起來,於是他眉峰一沉,沒再吭聲。
大夫人惶恐不已,轉頭狠狠瞪了眼常氏,喝道:「還不趕緊把人弄回院子去,讓大將軍看咱司馬府笑話。」
常氏急忙朝雲破曉磕了個頭:「大將軍,小兒體弱多病方才暈在這兒,著實不能參軍,您看是否網開一面……」
大夫人立即打斷她的話:「常氏,大將軍親自來領人你還這般不知好歹,是要反了天不成?」
「我兒體弱多病……」
「什麼體弱多病,我看他就是裝的——來人,把這混賬東西給我拎起來綁了交給雲大將軍!」
大夫人一下令,邊上的家丁飛衝過來要抓蘇引。常氏急忙擋在蘇引面前,羸弱的身子瑟瑟發抖,卻不讓開。
她還在苦苦乞求:「大將軍,我兒體弱多病不能參軍啊,要不然等我家老爺回來再說好嗎?」
雲破曉道:「蘇大人正在面聖,此次東陵一戰西蜀死傷極大,從王孫公子中徵兵的主意也是蘇大人提出的。理論上說,他應該以身作則才是!」
他斂下眸子,凌厲的目光緩緩從蘇引身上劃過,就像一把冰刀將她的皮剜了一層,她竟無法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地上涼,蘇公子早些起來吧!」
這傢伙不但一眼就識破了這鬧劇,還毫不留情地戳穿。常氏的臉「唰」地一下變色煞白,滿臉驚恐。
蘇引沒好意思再裝,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大概是剛穿越來有點兒水土不服,腦子一陣頭暈目眩,又無法控制朝著地上栽去。
只聽「鐺」的一聲,一把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蘇引腋下穿過,架著她的手臂直接又把她撐了起來。
「看來蘇公子果真體弱,且站穩了!」
很戲謔的語氣。
蘇引一抬頭,便對上雲破曉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彷彿能穿透這肉身看到靈魂深處錯墜時空的她。
這不是重點。
方才蘇引躺地上不警覺這身體多高,此時站起來才發現她居然比常氏這看起來有一百六十幾公分的身體還高大半個頭。
她頓時有點慌——難道真的穿到男人身上了?
不行,得去求證一下!
於是蘇引忙朝雲破曉拱了拱手道:「大將軍稍等,我肚子不舒服,且容我去出個恭出來再談從軍的事兒。」
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問常氏:「娘親,孩兒方才一陣頭暈目眩腦子糊塗了,敢問茅廁在哪兒?」
常氏立即又悲從中來:「我兒,你身子不好,怎麼腦子也不靈光了嗎?這可怎麼得了啊,走,娘親領你去。」
兩人急匆匆走過長廊,常氏一把拉著蘇引就朝籬落小院跑。
這是個破落得跟現代公廁都不如的院子,沒有剛才前院那樣奢華,甚至連那道長廊都比不上,分明就是廢棄的院落。
「來不及了七兒,你馬上離開司馬府避一避,大將軍那邊我擋著,等你爹爹回來我去求情。」
沒等蘇引求證自己到底是不是穿到男人身上,常氏立即從屋裡拿出個包袱遞給她,推搡著她從院牆爬出去。
「七兒,是娘害苦了你,你且在外面躲些日子,千萬不要被大將軍的人找到。為娘去求你爹爹,實在不行去宮裡求聖上,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去參軍。」
「不,不是……」
你先讓我搞清楚狀況啊,我想看看有沒有長丁丁……
蘇引此時一頭霧水,被常氏火急火燎地推到了院牆邊,搭了張凳子就推著她往院牆上攀爬。
「娘親我不想走啊,我也不是……哎,哎……你別推,別推。」
「七兒快走,這幾天無論如何都不要回來,我會想辦法讓阿冬去找你。」常氏的悲愴是發自肺腑的,她急得眼底的淚光就沒有散過。
於是蘇引放棄了掙扎,雖然穿越得如此狗血,水都沒喝一口就被掃地出門,好歹這個婦人看起來是真的關心她。
她手一撐輕鬆跨上院牆,對著牆下的常氏道:「那……娘親保重,我這就走了。」
以後還回不回來也難說,畢竟這鬼地方看起來不是那麼安逸。
旋即蘇引縱身一躍跳下了院牆,拍了拍手上的泥灰,瞧著四下里沒人,忙不迭掀起衣擺解褲頭。
古人這褲子沒有鬆緊帶,就一根布條拴著,褲頭大得出奇。蘇引手忙腳亂扯了好一會兒才解開,急忙拉開褲頭往襠里瞅了一眼。
沒有長丁丁,是個女兒身,緊接著她又往心口摸了把,嘖嘖——算了,還是將就吧,不平胸何以平天下?
蘇引放下心來,又開始拴褲帶,只是剛才解得急她沒注意這褲頭要怎樣扎,弄了半天也沒把褲頭紮好。
正火急火燎時,她忽感如芒在背。
一轉頭,便看到雲破曉面無表情地站在院牆盡頭的小徑上,黑漆漆的鬼臉面具在光影下透著幾分陰寒。
他目光在蘇引腹下一掃,又落在她臉上,面色複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