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啊!她怎麼會在這裡?」一向以鎮定出名的解青書,在看清楚女子長相后,也禁不住驚呼一聲。

楊墨有些不悅,目光犀利地橫了他一眼,略略帶著責斥。

這對解青書來說,免不了又是一個震驚。難道……王兄和這個丑宮女有故事?

不要!他想也不想便否定了這想法!他接受不了母儀天下的女子竟然不是一個美人兒。

「怎麼?她的預言應驗了?」這還是楊墨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王弟如此失態。

解青書面色一紅,不認輸地說道:「不過是個巧合,這次是她運氣好,不小心說中了。」

聞言,楊墨心頭一震,將軍府失火那可不是件小事。大將軍愛鳥,那是眾所周知的事,卻沒人知道,南國秘不透風的情報網就是靠這些鳥兒與各地的細作溝通所得來的。

「陛下,她是誰?」國師的目光片刻未離歷夏,這女孩讓他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就是歷夏。」

楊墨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飄來,也許就連他自己都不肯相信,如此這般的一個普通女子,不出色不漂亮,算不上聰明,甚至可以說有點直白和小呆,竟然是上天指定會影響他們南國龍運的人?

「啊?」不止國師,就連解青書都忍不住發出驚呼,「王兄,你是在開玩笑嗎?」

只有在私下,他們才會兄弟相稱。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楊墨瞥向他,神情是該死的認真。

解青書一時間呆了,怔在原地,死死地瞪著她,凸出的眼睛足以媲美死魚眼。

畢竟是修法之人,國師顯得淡定多了,他在歷夏的身邊蹲下來,不同解青書的死瞪,他則是帶著睿智、探究的目光細細打量著她。

「奇了奇了,真的是天意!天助我南國也!」

「什麼天意?國師,你在說什麼,腦子不會修禪給修糊塗了吧?」解青書擰眉,覺得國師太過大驚小怪了。

「大將軍,她不止是陛下的貴人,更是我們南國的貴人。」國師臉上難掩興奮之色,他轉而對楊墨說道:「陛下,可容許臣用七星燈看個究竟?」

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想法,楊墨自懷中拿出一直被裹得嚴嚴實實的七星燈,扯下布來,諾大的照慶殿內放射著耀眼柔和的七彩光芒。

「陛下,這七星燈怎會在您手上。」國師驚訝。

「這便是我派人叫你們過來的原因。」楊墨將七星燈遞給他。

國師愣然片刻,隨即他默念咒語啟動七星燈,光芒一下子將歷夏整個人罩住。

睡夢中的歷夏只覺一陣舒服,身子稍微挪動了下,讓自己更舒服地倚著柱子淺眠,嘴角冷不防向上翹起,露出一抹純真、淺淺的微笑。

那笑靨如蘭,不知怎地,在場三人除了國師外,楊墨與解青書都覺得這丑宮女似乎也不是那麼丑了,反而看著看著,竟想繼續再看。

是誰清了下嗓子,解青書回過頭來,只見楊墨冷著一張臉,那冷冰冰但明顯不快的目光讓解青書心底猛地一驚,一滴冷汗自額角滑過。

「國師,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了?」強裝鎮定,解青書假裝自己很關心這事。

呃……事實上,他也挺關心這事的。

「嗯。」本用七星燈探視天命的國師心滿意足地站立身子,朝大門的方向念了聲「阿彌陀佛」,便轉身對楊墨道:「恭喜皇上,天賜佳人。」

這算什麼佳人,這麼丑……只愛美人的解青書突然之間覺得王兄太可憐了,不禁暗替他鞠了把淚,也替自己樂瘋了!幸好坐上這個皇位的人不是他!幸好不用他娶!第一次,他覺得當將軍比當皇帝幸福多了!

這若是在半個月之前,楊墨一定會對國師的話嗤之以鼻,不屑地冷言幾句,但是現在……他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反正不會再排斥這所謂的命運的安排。

他想起了在古墓里,歷夏挺身為自己擋險的畫面,沒有半點猶豫,半點退縮……他真的很想知道,當時她是怎麼想的,莫非她就不怕自己有事?

黑眸微微地眯起,楊墨開始覺得自己神經錯亂了。

他雖是抿著唇,遲遲未聞,但在國師看來,這是好事,不過……

「陛下,為何娘娘看起來像是很疲倦,就好像……好像消耗了過多的精力,而導致元氣大損。」在國師的認知里,這是天意的安排,不管陛下接不接受、願不願意,歷夏始終是皇后的不二人選。

娘娘?他還真敢叫!解青書無疑替國師暗捏了把冷汗,不明白國師這樣做,是故意在試探王兄的底線嗎?

他偷偷探過頭去,只見楊墨本是幽深的眸子蓄勁,凝視的眼光仿若要穿透人心。

解青書當即在心底暗喊不妙,這是國師一人闖的禍,王兄不會禍及他人吧?

空氣似乎在瞬間被凝住,露著劍拔弩張的緊張。

許久,楊墨才微微掀了掀嘴皮,簡單地將她如何預知大將軍府會發生的火災,以及事後身體會變得很虛弱,還有古墓有人潛入的這些事說下。

國師聽完后,先是對她的佩服,隨之自嘆不如,對自己的能力有些失望。怎麼說,他也是南國人人敬重的國師,卻連這點小小的天機都算不到……幸好天星燈還在,否則他如何對得起先帝的囑託和陛下的信任。

「王兄,你不會是懷疑,我府內失火與古墓之事是同一人所為?這根本就是個巧合,王兄會否太大驚小怪了。」

楊墨目光冷冷一瞥,反問道:「那如果不是巧合呢?」

那就是有人有意而為!而且這人背後的勢力還很大,大到足以與整個南國的軍隊抗衡。想通這一點,解青書這才意識到事情有多嚴重。

如果這場火真的是人為,那麼對方這麼做的原因無疑就是想切斷他們與外界的所有聯繫,但倘若再加上古墓的突發事件,這又很可能是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們意在七星燈。

媽的,這招一石二鳥太毒了!

解青書頓時氣憤難當,雙手握緊成拳:「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對方是誰,大家心裡隱隱有答案。

是北國既將登基的新帝?還是其他王子?他們不會是可笑到想利用七星燈來改變天命,謀朝篡位?還是想借它的幫助摧毀南國龍運?

不管哪一點,都是不容忽視的。

沉吟片刻,楊墨率先出聲打破了平靜:「這幾日北國信使捎來消息說,北衛王突然病重,他希望孤能念在昔日的情份上,幫他穩固朝野,擁護新王登基。也許我們可以藉助此行,將此事調查清楚。」

自古,南北兩國本為一體,直到文成王那代,他因不忍兩個兒子為了皇位而導致兄弟相殘,故而將國土以灕江為界,一分為二,分別賜封他們為王。

論輩份,北衛王乃是楊墨的叔父,當年楊墨登基時因年齡尚小,若不是有他的擁護,楊墨是不可能這麼順利坐上皇位,南國更不可能是如今的榮華昌盛。而現在,這位即將壽終正寢的老人家所要求的,只不過是希望楊墨到北國走走,做一件他曾經為他做過的事。

「不行,北國一行,我代王兄去。」解青書毛遂自薦。

楊墨冷眸一沉,搖首道:「不,你去不合適。我雖是皇帝,但這三軍將士,只聽你一人調遣,倘若真發生什麼大事,那還有誰可以指揮他們?」

聽符不聽宣,這是自古開朝皇帝訂下來的規定,無人能逾越。

再者,他隱約覺得這件事背後牽扯很大,不是王弟所能處理的。當然,他不是否定他的能力,而是……那種感覺他說不上來,反正有點不妙。

「那我可以將虎符還給王兄。」並非意氣用力,而是他不能讓王兄有危險。

說著,他真的從袖中掏出虎符。

銳厲的黑眸抹過一絲陰冷,楊墨沉著臉,冷冷道:「這東西豈能說還就還的?我不說第二遍,除非我親自跟你要,否則這虎符你只能一直保管下去。倘若還有下次,我定斬不饒,這是聖旨。」

掌心中的虎符突然間如焰火般熾熱起來,燒熱了解青書整個身心。

因為他們都知道,王兄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他拿虎符的。

當年,王兄登基后立即將虎符賜給他,是想保護他;而如今,結果還是一樣。有兵權在手,那可比什麼都來得可靠。

「臣弟明白了。」攥緊手中虎符,解青書情緒一片激蕩。以後,就讓他帶著這道虎符來保護王兄和南國的江山。

眼睫毛輕輕動了動,睡得極熟的歷夏還是不免被他們的聲音給吵醒了,睜開眼,冷不防又被站在她面前的三個男人嚇了一跳。其中一個是佛家俗世弟子的打扮,沒有剃髮,手擇佛珠;另外兩個俊美得足以令女人都嫉妒,但彼時臉上神情不對,好像是在……吵架?

磕睡蟲一下子被全部嚇跑了,歷夏吞了吞口水,問:「那個……我好像醒的不是時候。」

楊墨最先回神,挺身上前,不著痕迹地擋去解青書投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他徐緩道:「真的醒了嗎?還要不要再睡一會?」

解青書錯愕。

這真的是他的王兄嗎?竟然會對別人這麼溫柔的說話,他最拿手的不是錦里藏刀嗎?

「不要了。」歷夏小臉微微地暈紅,就算她神經再粗,在這種情況下也睡不著啊。她不好意思地向外探頭,只見天色已泛起一陣肚白,她暗喊了聲糟糕,差不多時候該去燒水了。

「那個,我可以先回去嗎?」歷夏言辭笨拙,還是不能習慣將他當成皇帝來對待。

只是簡單地點了下頭,楊墨喚來小六子,讓他送她回去。不是他有什麼憐香之情,而是原因很簡單——她是他所見過一個最會迷路的路痴。

但其他人就不這麼想了,全部想歪了。

有驚訝的,解青書開始懷疑王兄的審美眼光;有不滿的,小六子心底直嘀咕陛下偏心;還有欣喜的……這後者當然只有我們的國師了。

算了又算,得歷夏走後,一直不怎麼開口的國師給皇帝提出一個建議:「陛下,北國一行何不帶上娘娘?娘娘既是福星,自是可以擋煞,我相信只要有娘娘在,陛下此行必定有驚無險。」

洞悉的黑眸微微眯起,楊墨自是看透了國師的用心,但他有點高興不起來。

他不喜歡強求,更不會強迫別人,他可以爾虞我詐用盡一切卑鄙的手段剷除敵人,但他不會利用一個女人來成就他一生的霸業。一直以來,只要他想要,就一定可以得到,手段和過程並不重要。

所以這次北國之行,歷夏要不要跟著去,他會讓她自由選擇。

自從上次浴華池的留鼻血事件發生后,楊墨沐浴時都不會讓歷夏呆在一旁伺候,等到泡完澡后,他才會喚她進來。

「嗯……」舒服地低吟一聲,這是近段時間以來,楊墨每天必做的一件事——享受她的按摩技術。

「舒服嗎?」見他滿足的樣子,歷夏的虛榮心很好地得已膨脹。

「嗯。」楊墨只是簡單地附聲,那閑懶的模樣,似乎多擠一個字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吃力的活。至少,沒必要的廢話,他一向是不多說一句。

「我還會足浴,也就是腳底按摩的一種,你要不要試試?」她躍躍欲試地問道。

這倒是有些新鮮,他聽都沒有聽過,楊墨眸子閃過一抹亮光。

歷夏見狀,淺笑道:「你等著,我還需要一盆熱水。」

說完,她興沖沖地跑了出去,跟小六子簡單地說了一聲。後者表示懷疑,但想到陛下還在裡面,並且也沒說什麼,心想這事準是允了,嘴裡雖然還是不大痛快地犯著嘀咕,但也不敢有所拖延,立即讓身邊的小太監去提一桶熱水來。

不多久,楊墨就見到歷夏吃力地提著半桶熱水進來,上面還騰騰冒著白色的霧氣。

歷夏見他已經穿戴完畢,小小地感到驚訝:「你不想試一下足浴嗎?」

「等一下再說。」沖她招了招手,楊墨從一處神秘的暗格拿出一個小瓶子。「這個給你。」

透明的玻璃瓶內冒著色彩斑斕的霧氣,她驚詫地微張嘴巴,有點口痴:「你、你要把凝霜給我?可是……你不是說過等我拿到大將軍手上的那一瓶,你才會把它送給我嗎?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他說這句的神情分明含著對她能力的不信任與挑釁。

「如你所言,他府內當夜失火,與你打賭之事,他絕不會賴。那我手上的這瓶凝霜,遲早也是你的,現在給,也沒什麼不妥。」

他說得合情合理,歷夏一時間之間找不出任何可以懷疑的理由。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雖然真的受寵若驚,也有些驚訝這瓶凝霜拿得太過容易,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真的捨不得拒絕。

倍感珍惜地接過這瓶稀世珍寶,歷夏盈盈流轉的目光在凝視這瓶東西不到三秒后,粗細適中的秀眉煩惱地擰起。

「這東西該怎麼用啊?」

只見他走到她的身邊,提起那半桶霧氣滾滾的熱水,接著將一部分倒在他平時用來洗手的水盆里,再中和一些早已冷切的熱水,接著打開瓶蓋,等顏色斑斕的液體與水混在一起后,相繼冒出騰騰白煙還有水泡。

「試試看。」他往後退了幾大步,比了個請的手勢。

「咦,這東西看著真像武俠小說里的化屍散,只要往人的身上灑上那麼一點點,立馬屍骨全無,連渣都不剩。」那誇張的表情,駭人聽聞的內容,嚇起人來是絕對的經典,可是歷夏這腳下的行動卻與她的話背道而馳,竟然很乖地朝水盆的方向走過去。

「也許這真的是毒藥。」楊墨眉毛一挑,嘴角戲謔地往上一勾。他也有點好奇她的膽量有多大,還是凡事只是嘴上說說。

歷夏一愣,表情傻傻地反問:「那這是毒藥嗎?」

那呆瓜的模樣……真的讓人說不出違背良心的話……就好像,那會天打雷劈……

「……不是。」楊墨俊眉不著痕迹地蹙緊,對自己頗有些不滿。什麼時候起,他也有了一絲憐憫之心?

「那不就行了。」說完,她拿起擱在水盆旁的毛巾沾了沾藥水,捏干,一遍遍細心輕揉地擦著臉上有胎記和麻子的地方。

就是她那副太過理所當然的態度,讓楊墨身心一震。

像她這樣完全不設防,毫不保留地相信別人……楊墨真的很懷疑她是如何平安長大,是該感謝她的生長環境太好,家人將她保護過度?還是她周遭的人太過善良,連最基本的小奸小惡之徒都不曾出現?

「我相信你是不會害我的。」遲來的話語自毛巾中,悶悶地傳出來。

聞言,楊墨當即又是一愣,心中不由得有些憤慨。這女人未免太容易空口說白話了,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她憑什麼敢誇口說相信?

他幾不可見地冷哼一聲。

是藥水開始發揮藥效了嗎?臉上沾到藥水的地方開始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歷夏仰起臉來問他:「怎麼樣?有沒有效果?」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楊墨臉色不明地頜首:「雖然還沒有完全消失,但你臉色的胎記和麻子都淡了許多。」

「真的嗎?」歷夏笑容逐開,現在三瓶凝霜,她可以算是拿到兩瓶了,那這最後一瓶……嘻嘻,她笑彎了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陛下,你最近是不是要出遠門?」

楊墨俊眉微微往上一挑,突然這樣稱呼自己……無事獻殷勤,這當中一定有陰謀。

「你怎麼知道?」他故作驚訝,黑眸望進她的眼裡,等著她自動露出狐狸尾巴。

「嘻嘻,你交待小六子準備東西的時候,我不小心撞見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偷聽的!我只是碰巧經過,你別誤會!」她揮揮手,急著解釋。

「是嗎?」平靜無波的臉上讓人看不透其內心真實的想法,楊墨擰擰眉,明知故問:「你想跟我去北國……是為了凝霜?」

「嗯。」歷夏頜首,隨即開始拚命地推銷自己。「帶我一起去,對你來說也沒什麼損失,就當……就當路上有個伴,不然當丫環也行。我給你斟茶倒水,洗衣疊被,你累的時候我還可以幫你按摩按摩,一舉數得嘛。」楊墨現在可是她的招財貓,也是衣食父母,不管是沖著哪一點,她都得跟緊了。

眉頭用力擰了下,楊墨開始深思:「此趟路途遙遠,說不定還會遇上危險,你還是留在宮裡較為安全。」

「有你在,我不怕危險。」這是真心話。他是皇帝嘛,那保護他的人一定是厲害非常,就算是真的有危險,只怕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拒絕似乎就不好了……

楊墨內心奸詐地笑開,但表面上……他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那好,你就跟著吧。但我要跟你約法三章,要聽我的話,不得單獨離群,不許擅自行動,凝霜的事我自會想辦法替你解決。」

「好!」歷夏爽快地應下,對她來說,這些條件都不算苛刻;再者,楊墨肯鬆口幫她,這已經是成功了一半。

孰不知,自己這樣做,只不過是提腳踩進他為其設好的圈套。

束髮是最麻煩的一件事。

浴池邊,歷夏見楊墨拿起一旁的玉髻,隨意地盤起頭髮正準備束髮。

「我幫你。」

聲音未落,她便向他走過去,不料這濺到水漬的地面有些濕滑,一個不當心她腳下一軟,竟然直向浴池裡面栽進去。

楊墨本能地伸手想接住她,耐何衝力過大,自己也被她拉了下去。

頓時,浴池中水花四濺,一陣亂七八糟的轟亂。

是出水芙蓉?歷夏覺得這是她人生當中看到的最美畫面。

她是被楊墨托著先浮出的水面,下刻,他衝出水網,如破蛹的蝴蝶,美得令人眩目。淌著水的烏黑長發散亂地披瀉在肩膀,晶瑩的液珠順著他的發尾向下滴落,與停留在胸膛的水珠混合在一起,但向下滑落,使得他原本極其俊美的臉上有著妖嬈的誘惑氣息。

這樣的男人……

眉目雋朗,身材遒勁,就連站姿都優美得如壁上的仙人,再加上那飄逸的氣質……

怎麼看,都是她最喜歡的類型,再加上這麼曖昧又詭異的氣氛,弄得她心怦怦直跳不止,還好想……好想……就這麼上前啃他一口。

歷家的祖訓:有錯必改,有愛必上。

這話有點直接,太過霸王硬上式,但是現在她真的好想遵守……

「那、那個……你可不可以讓我吻一下?」話才剛剛說完,歷夏又是重重地愣住。

糟糕,她的老毛病怎麼又犯了!瞧瞧她都說了些什麼,她剛剛只不過才在腦海里想了一下,怎麼就——這樣說出來了呢!

歷夏頓感晴天霹靂,眨眼間的功夫,臉頰霎時紅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頭頂上幾不可見的冒著熱煙。那模樣,別提有多狼狽有多窘了!

忽地忍不住想爆笑,不知是否被什麼東西遮了眼,楊墨倒覺得彼時她這般大膽羞澀的樣子看起來可比後宮里那群爭寵的女人可愛多了!

眼前的黑影在逐漸擴大,歷夏尷尬地將目光調回來,就見楊墨朝她靠近,形狀極為好看的薄唇適時蓋住她的雙唇,腦子突地當機。

「咦!」

許久過後,她的驚呼聲穿過笨重的大門,直奔九天雲嘯。

皇宮內院——

遠遠的,歷夏就看見解大將軍坐在花園的小亭內,身邊是如影隨形的隨從,餘下是正在倒茶上點心的宮女。

「大將軍,你喚歷夏前往,不知有什麼事?」自從在楊墨面前坦誠后,她便以真名示人,不過大部人的全當這是陛下所賜的新名字,無不羨慕吃味。

「上次如你所言,我將軍府內真的遭遇一場無妄之火,我願賭服輸,這凝霜我願意相贈。」說完,他將一個小瓶子放在她的面前。

「多謝將軍。」歷夏刻意忽略他故意加重的「無妄」二字,對她來說,這瓶凝霜她還是收得挺心安理得的,上次就是因為他府中的這個預知,讓她累極得睡了三天三夜,這也不算是無功不受祿。

解青書見她沒有半點退讓和羞愧,為此心底不禁隱隱湧起一絲的不痛快,便道:「若你真的能預知未來的事,那好,你就幫我算算看,我今天會否有奇遇發生?」

知他是有意刁難,歷夏臉上不免揚起一抹苦澀地笑來:「大將軍,你是在說笑吧?我哪裡會預知,只不過我平時愛胡思亂想,所以有時候腦海里會浮現一些莫名奇妙的影像,就好像上次的失火事件,其實只是碰巧讓我說中了,會騙你說我會預言跟你打賭,那是因為有時候我的第六感預言還是挺準的,所以才不敢輕視,故而套你入局。」

來這裡已有半個月,耳濡目染的情況下,歷夏的說話方式也會偶爾的文縐縐一下。

「真的只是這樣?」解青書由下往上地斜睨著她。與其說她的表情太過誠懇,讓他無法懷疑,還不如說他根本就不信她會預知這套說辭,所以她這樣說他反而更容易接受。

當然,國師利用七星燈再加君王鮮血的預言跟她的預知根本就不能相同並論,他信前者,那是因為有歷史的見證,但若要他相信這樣的弱女子也能預知,就只靠那毫無根據的所謂感覺……打死他也不相信。

「應該不可能再複雜了。」彼時,歷夏真有點哭笑不得。事實上,那些奇怪的感覺也不是她能控制的,總是說來就來……雖然她是沒多大的損失,頂多身體會疲倦了點,但還是讓她相當不習慣。

「好,我姑且相信你一回。」他隨意揮揮手,就見隨從自后遞過來兩個竹筒狀的東西。

歷夏見對方把東西放在她的前面,訝聲問道:「這是給我的嗎?」

「這是煙霧彈,遇到危險時你可以放這個用來遮擋敵人追捕的視線,方便逃走。還有,這個是信號彈,如果遇到危險或者是解決不了的事,你就可以用它來跟我聯繫,看到信號我會馬上趕過來幫你們。」他太了解王兄了,就算這路上真的遇到危險,他也寧可自己想辦法解決,也不會等他救援以增加他的負擔。畢竟,將這麼大的一個南國背在肩上,其擔子的重量可不是光靠想像就能理解的,那確實是非同一般的辛苦。

「呃,這北國之行不會真的很危險吧?」一個兩個都這樣說,弄得歷夏都忍不住緊張兮兮了起來。仗著自己還有兩次起死回生的機會,危險她倒不怕啦,但楊墨怎麼辦,他跟自己可不一樣。

「反正你只要把這兩樣東西收好,真的遇到危險,你就按我說的去做,剩下的讓我來解決就好,你無須太過擔心。」雖然,她貪生怕死憂心忡忡的模樣挺讓他不屑的,但是現在,他也只能盡量去相信她真的是王兄的福星,可以替他擋煞。自從王兄決定親自前往北國后,他的心裡總是感到不安,這不是好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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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醜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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