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凈化師了
從她出門,到兩個人說話與對峙,統共不超過五分鐘。
所以當段沫顏看到賀南出現的時候,她甚至比麥克還要驚訝。
「你……」她狐疑地看了看他的左臂,那裡確實是實心的沒錯啊,還會動呢。
「下水道已經修好了。」賀南表情平靜,他直視著她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下次可不能再把魚骨頭丟進去了。」
段沫顏愣了下,很快點點頭,往後退了幾步站在他身邊。
而在他們倆面前,模樣乖戾的胖子麥克用手摳了摳自己的耳朵,滿臉的不相信。
「賀南,你小子今天有沒有見過盧卡。」他問。
「沒有,我很早就回來了。」賀南輕輕搖頭。
「可我怎麼聽見有人說,中午看見你往倉庫里去了。」麥克忽然道,「你不光去了倉庫,你還見到了盧卡,對不對?」
氣氛一下凝滯,段沫顏很清晰地從這胖子身上感受到了冷冽的殺氣,她緩緩扣緊了手裡的槍,身體緊繃。而身旁的賀南忽然往前走了半步,擋住她。
「我好像是有和他擦肩而過,不過沒有注意那麼多,當時家裡有點事,我就著急趕回來了。」賀南說,「盧卡先生怎麼了嗎?」
「他死了,」麥克肥胖的臉皮扯了扯,「被人用玻璃碎片扎死了,還放了一把火燒乾凈了證據,連攝像頭都毀了乾淨。」
雙方沉默了幾秒鐘,賀南低聲道:「那可真是遺憾。」
實在是他消失的時間太過恰巧,讓人不得不懷疑他。麥克審視的目光在他們倆身上打轉,段沫顏時刻警惕著,她一隻手背在身後,實則已經打開了手.槍的安全拴。
麥克的視線在賀南身上轉了幾圈,忽然又飄到了她的臉上,他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一點點疑惑。
突然,隔壁悄無聲息的房門打開了一道縫。
「這小子沒有說謊,他從中午開始就一直在家。老頭子身體不好,行動不便,小子要幫我幹活。」
枯瘦如柴的老波利從門后現身,他坐在一架陳舊的輪椅上,臉上的皮膚像老樹皮一樣褶皺,雙手就如同樹枝,而他膝蓋上蓋著條舊毯子,看起來著實是行動不便。
麥克似乎比較相信這個老頭,他抖動了下滿是肥水的肚皮:「真的?」
「這有什麼可假的。」老波利笑了笑,臉上五官都褶巴在一起,「你看看這小子,他像是能打得過盧卡的人嗎?」
麥克被這麼一說好像也想起了什麼,他又看了眼賀南蒼白瘦弱的身體,確信他真的沒受什麼重傷,這才哼了聲轉身離去。
想要在盧卡手底下毫髮無損的殺了他?這樣的人在這小城裡根本不存在!
等到那肥胖的身影看不見了,眾人才徹底吁了一口氣,又死裡逃生一回。
老波利推著輪椅慢悠悠退回自己家裡,他幽綠的眼眸瞥了眼段沫顏二人:「小心點,孩子們,下次我可救不了你們了。」
「謝謝您波利爺爺。」賀南誠懇地道謝,段沫顏也在一旁鞠了個躬。
她目送老人消失在門后,須臾間看見一抹鬱鬱蔥蔥的綠色,而那道窗帘很快又重新拉了回去,也彷彿一直沒有打開過似的。
段沫顏拽著賀南回到屋裡,「你的手??」
「我在夢裡聽見了你和麥克說話的聲音,可我渾身都動不了,情急之下,不知道怎麼突然就醒了過來。」
賀南撓了撓頭,他摘下橡膠手套,左臂竟然已經長好了,只是膚色還和周圍的皮膚不同,顯得異常的蒼白柔軟。
傷口截斷處一條細細的粉線,段沫顏輕輕戳了戳,賀南瑟縮了一下。
「癢……別碰。」
這說明他的肌肉組織全都恢復正常,觸覺良好,段沫顏高興極了,她拍了拍賀南的肩膀,「幸好你沒事,可緊張死我了。」
這時四個弟弟也哭著奔了上來,沈葉抹著眼淚,一大幾小圍成圈抱成一團。
賀南安撫著懷裡的孩子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用力握緊又鬆開,新生長的手臂彷彿不像是他自己的,明明肌理纖細蒼白,卻充滿了無與倫比的力量。
一抹紫色在他眼中劃過,如果是現在的他,一定可以……
*
晚飯又多了個人一起吃段氏白菜燉土豆。
沈葉妹妹充分貫徹落實了什麼叫身負國讎家恨的新時代兒童,一頓飯吃的風捲殘雲、面目冷酷,撕咬饅頭時彷彿在撕咬敵人的血肉,把幾個小男孩都看呆了。
而段沫顏在想的是,失去了最後一件貨物,這條罪惡的船隻,一定會掉頭去進貨,他們必須要混上去,徹底搗毀那個骯髒的拐賣組織。
她和賀南肯定會去,為了以防萬一,段沫顏給賀南的四個弟弟都進行了凈化。而賀南站在門邊守護著她們,他也已經想起來,段沫顏這三個字代表了什麼意義。
這也是她第一次單獨對孩子進行凈化,和與大人一起時不同,孩子的身體更為純粹,狀態也更穩定,她的力量接觸到他們時,沒有感受到絲毫的阻塞,完完全全暢通無阻。
四個弟弟的基因類型也全都是蟲族,沒有賀南那麼特別,分別是:螳螂、螞蟻、象甲,賀新是蜘蛛,都具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他們得到凈化之力后全都睡了過去,四小隻縮成一團,段沫顏手中的微光輕輕覆蓋在他們身上,像溫柔的月光。
「姐姐,你的手好溫暖。」
一旁的沈葉羨慕道,自從知道她是凈化師,小姑娘眼中就滿含了孺慕,雙眼裡如同星星閃光。
段沫顏愣了下,溫暖?
她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殘存的凈化之力歡欣跳躍,微光纏繞著幾個孩子跳舞,不斷提升他們的血脈等級,可這力量沒有顏色沒有溫度不可觸碰,哪裡來的溫暖呢。
一道靈光忽然在她腦中閃現,她突然回頭道:「小葉,你沒有天賦嗎?」
沈葉搖搖頭,自卑道:「我的基因是長耳跳鼠,污染程度32%,沒有特殊的能力。」
「我是說凈化天賦。」
沈葉張大了嘴:「啊?」
「我怎麼敢?沒有、我沒有凈化天賦的,姐姐,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當凈化師呢……」沈葉磕磕巴巴道,她的話語一頓,眼看著段沫顏轉過了身來,面朝她伸出了手。
「我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可不可以讓我試試?」段沫顏徵詢,她的聲音如同蠱惑,彷彿撥開雲霧的風,讓人看到曙光。
沈葉雖然年紀不大,但她經歷了那麼多事,幾乎瞬間就長大了。
所以她明白,今天這一雙伸向她的手,也許能改變自己未來一生的命運。
*
而在10區,距離木材工場坍塌附近的地界,幾支軍團的隊伍搜尋了好幾遍,除了找到的一些零散痕迹與氣息,誰都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
他們又往外擴展了大約十幾里地,但老樹林四通八達,連接著兩個區近十幾個城市,範圍實在太大。
「謝利·歐文已經逃出我們監視範圍了,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屏蔽了衛星偵查,凈主會不會有可能還在……」副官拿著文件疑問道。
「不,他們不在一起。」靖軼開口。
他看了看終端上陸陸續續發送回來的各種線索消息:「是她自己不想被我們找到。」
副官震驚:「怎麼會這樣?」
「那元帥,我們是不是應該……」
靖軼將終端關閉,回頭道:「通知議會和政府,搜索目前沒有進度,凈主也許還在反叛軍手中。」
「可您不是說……」
「她想做的,就讓她去做。」
*
女性的血脈強度相比男性要更低,她們的獸性基因更安靜平穩,她們天性.愛好和平、不喜廝殺,凡事不願意優先用暴力解決,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在如今這崇拜肉.體力量的社會,女性無異於是一抹沁涼的清泉,撫平燥熱、滋潤人心。
要說凈化女性的經歷,段沫顏也曾有過。
晨曦組織里有不少的女人,那日坍塌,段沫顏給予了她們全員凈化,並未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她沒有從大嬸們身上感知到力量回饋。
但今天的沈葉給了她不一樣的體驗。
她將自己體內的力量引導至沈葉的身上,一開始,她並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特別,小姑娘駁雜的基因平平無奇,如果從第三視角來看,那就是一隻小小的、皮毛灰黃的跳鼠,緊閉雙眼沒有呼吸。
可段沫顏總覺得自己會發現什麼,她加大了力量的輸入,她總覺得沈葉的體內好似一個空空的水缸,她要用一己之力將其灌滿實則不易。
時間迅速流逝,一秒、兩秒……連段沫顏額角都滲出了細汗。
房間裡頭安安靜靜的,賀新有些擔憂:「哥哥,她們在裡面幹什麼?」
「噓。」賀南比了個手勢。
如果此刻屋內有人,肯定會發現,二人環繞著的半徑一米的圈子,凈化之力已經濃到有如實質。
窗外一陣清風吹來,忽然,沈葉猛地一陣吸氣。
她那無底洞一樣的水缸忽然就被喚醒了似的,猛地震顫起來,不再是瘋狂吸取力量,而是朝外溢出,反向朝著段沫顏而去。
兩個人的身上都微微發光,漸漸的開始有了共鳴。
沈葉的那隻灰毛跳鼠睜開了雙眼,也昭示著,這一刻,她在段沫顏的引領下,徹底完成了蛻變。
而兩名凈化師產生共鳴的力量太過於浩瀚強大,段沫顏都沒有預料到,她甚至覺得自己變成了一股風,被席捲著吹入無垠的銀河宇宙,在那裡,凈化之力甄至潔白,令她目眩神迷。
等到平息下來,沈葉的心臟還在狂跳,她赫然發現自己的體內,有了一棵——瘦弱的小樹苗。
雖然沒幾片葉子,但生機勃勃,頑強向上生長。
「姐姐,這是……」沈葉不敢相信。
段沫顏感受了一下她身上傳遞過來的力量,微笑:「現在,你也是凈化師了。」
「!!!」
聯邦只知道凈化師的稀缺,凈化之力的珍貴,恢復和晉級全都要靠凈化師自己。
他們保護保護再保護,禁止她們踏足危險的區域,禁止她們浪費一分一毫的力量,禁止她們和被凈化的人有過多的接觸,凈化典禮就像是走個過場平分力量。
以至於,從來沒有人嘗試過用心的交流——
沒有人嘗試過,普通女性是否可以激活潛藏的天賦。
沒有人嘗試過,凈化師在給予男子凈化時,可以從他們身上得到力量回饋,以壯大自身。
沒有人嘗試過,凈化之力其實是可以循環再生的。
大自然母親從來不會竭澤而漁、殺雞取卵,她在給人們獸化基因天賦的同時,也給人類打開了一扇窗。
歷史的進步,本就在一步一步的摸索中被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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