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入塵 南北天武院
關讓還是抱怨道:「可是,師兄為什麼也用短刀呢?他的家傳就是刀法,這樣打俺很吃虧啊。」
「你傻啊,老夫還是在幫襯你啊。」武二罵道:「你現在跟他打的越多,你就越熟悉他的刀路。這不但能讓你更快的適應自家的刀法,以後對上你師兄贏面不是更大了么。」
一聽這話,關讓總算是開心了一點,可是沈無為不樂意了,他不滿地說道:「我說老頭兒,大家都是你徒弟,你怎麼能厚此薄彼呢。我的修為本來就不如二哥,你再這麼偏心,以後我還過不過了?」
武二把沈無為拉到一邊,罵道:「你個臭小子,關讓這小子本來就對練刀不滿了,為師這麼說,不過是為了寬他的心,你以為老夫讓他練刀,對你就沒好處了?」
「哦?你倒是說說對我有什麼好處。」
「關讓和你都用刀,而我現在讓他用短刀,不就是為了讓你小子也看看不同的刀路,好讓你小子在將來,不拘泥自家刀法,能夠如臂使指嗎?」
「原來還有這層意思啊,還以為你老頭兒偏心呢。」
「你個臭小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都是當徒弟的,你看看人家關讓,那次不是叫我『師父』,你再看看你,每次都『老頭兒老頭兒』的叫。要不是看在你爹和你叔叔的份上,為師早就把你舌頭給割了。」
沈無為吐了吐舌頭,賠笑道:「這不習慣了嘛,再說了你一個武皇境的強者,還在乎這些?我保證,在外人面前一定給足你面子。何況,我要是認認真真地叫你一聲『師父』你受得了嗎。」
武二在腦海里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面,沈無為瞪著萌萌的大眼睛,一臉諂媚的叫他師父。武二不經心裡一整惡寒。
又是一巴掌打在沈無為的腦袋上:「你個臭小子。」
看著又在挨打的沈無為,關讓心裡不免有點后怕啊。萬一剛剛師父也是一巴掌打下來……嘶……太可怕了。
想到這,關讓再次提起刀說道:「師兄,俺休息好了,再來過。」
沈無為看了武二一眼,揉揉腦袋答應道:「這就來。」
再次交手,關讓這次又被沈無為把刀打飛了,不過沈無為的也是真氣耗盡無力再戰了。看來這次也是平局。
車隊的人這幾天,也看了不少熱鬧。剛開始的時候,還有有人私下開盤,賭誰能贏。沈無為贏的話是一賠三,關讓贏的話,是一賠一。
雖然這都是沈家雇傭來的夥計。但是關讓的身手他們都是見過的,再加上武二也說了,沈無為打不過他。
這幾天的賭局,基本上沒什麼人買沈無為贏。還是有個別想拍馬屁的買了他贏。可是賭注都是可憐的幾文錢。
這讓沈無為很受傷。但是最後的受益人只有開盤的人,平局他通吃。
三天後,再開盤就沒人下注了。反正都是平局。這次打完后,夥計們送水的送水,遞毛巾的遞毛巾。再也不見當初的加油喝彩了。
沈無為接過毛巾,擦了擦汗問道:「老頭兒,我們已經走了快十幾天了,什麼時候才能到永安城啊?」
武二悠然吃著夥計送來的糕點,慢悠悠地說道:「急什麼,再有個七八天就到了。」
關讓這個時候也問道:「師父,俺就覺得吧,為啥俺們不在城裡歇歇呢。前天路過鹿鳴城的時候,您也只是讓夥計們進城採買了一些東西。俺還想進城看看呢。」
武二依舊是那副悠閑的樣子說道:「眼瞅著就是天武院的秋季大考了,我必須儘快趕回去主持這次考核。先跟你們說好了,雖說你們是我徒弟,要是在秋季大考給我丟了人。看老夫不把你們腦袋給拍扁了。」
沈無為突然一臉討好的問道:「老頭兒,你主持的話,應該是你出題吧。這秋日大考主要是考什麼呀?」
「怎麼著?想讓老夫給你漏題啊。」
「哪能啊,就是好奇想問問。您要是不想說,我還能逼你不成。」
「你小子知道就好。」
「可要是,別人知道天武院院長的徒弟,要是在考場表現平平的話。您老臉上也無光吧。」
「你小子還是在威脅我?」
「瞧您說這話的,要是你徒弟都沒能考過,這不說明您大公無私嗎?世人知道了只會誇您,怎麼會有人說你老眼光不行,收的徒弟資質平平呢?」
武二看出來了,沈無為這還是在威脅他啊。武二抬手又是一巴掌,卻是打了個空,沈無為早就跑遠了。
「你給老夫過來,老夫保證不打死你。」
「打個半死,我也受不了啊。」
「好你個沈無為,老夫今日便要好好教訓一下你。」
看著被武二按在地上打的沈無為,關讓難得地陷入了沉思:「俺這個師兄,平日里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咋就不明白得罪了師父沒好果子吃的道理呢?難道說……其實俺比師兄還要聰明一些。」
想到這,關讓不禁笑出聲來。聽著這突兀的笑聲,武二和沈無為都是一愣,不明白關讓在笑個什麼勁兒。
發現師父和師兄都看著自己,關讓立馬止住了笑,一本正經地說道:「俺覺得師父說得對,考啥不重要,重要的是俺要好好表現,不給師父丟臉。」
武二又踹了沈無為一腳,說道:「你看看人家關讓,你哪有一個武皇徒弟的樣子。」
沈無為小聲嘀咕道:「本來就沒想當你徒弟。」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還是讓武二聽到了。他現在也不生氣了,得意地說道:「木已成舟,你小子就認命吧。」
沈無為突然說道:「你說,我要是在秋季大考上沒考上,是不是就不能入天武院了?」
武二嘿嘿笑道:「成啊,你小子是想棄考是吧。到時候你要是敢這麼干,老夫就寫信給沈沖英,說他家的侄兒膽子太小,剛上台就跟被嚇得尿了褲子。老夫沒法子只好把他給沈家退回來。」
「我去!你個老頭兒也太狠了吧。」
「對了,還要給葉家也寄一封,好好臊臊葉宗文的老臉。要是葉晴兒知道了自己的未婚夫是這麼個玩意兒……嘖嘖嘖……」
「殺人不過頭點地,老頭你不要太過分了!」
武二輕蔑地說道:「你可以試試,要是你敢在天武院的考場給我丟臉,我會讓你更丟人。」
果然,論陰險沈無為還不是這老狐狸的對手。剛開始的時候,沈無為還能氣著武二,那是因為武二是一心想收了這個徒弟。一時半會兒的沒想過要對付他。
現在沈無為遠離沈家,武二也有心思好好想想這麼收拾這個刺兒頭了。只要沈無為豁的出去,武二就更豁的出去了。
你一個小娃娃,還能是老夫的對手了。
想到這,武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沈無為一陣無語。看來姜還是老的辣啊。
玄秦國,天興九年,十一月初三。經過二十幾天的跋涉,沈無為一行人終於到了京城——永安。
這是一座雄偉的城池,處處都透露著屬於皇城的霸氣。它地處平原,北邊是崇山峻岭,具有非常有利的地理條件。
第一次下山的關讓眼睛都看看花了。他一直在山上修行,連個大點的鎮子都沒去過。更別說京城了。關讓趕緊收拾了一下表情,免得讓師兄笑話。
其實,沈無為比他也好不了多少。穿越過來了這麼久,就一直在沈家待著,好不容易出次門,還被武二給抓了。他也憋屈啊。
武二看著自己這倆傻徒弟,一臉的鄙夷:「真是沒見過世面。」
不愧是皇城啊,就連城門的守將都顯得威風凜凜。沈無為看著在城門口盤查的將士,見他們甲胄精美,長槍凌厲,不免感嘆道。
武二白了他一眼,說道:「京城是一個國家的臉面,這些守將最低都是武師境,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我告訴你,以你現在的修為,就連給京城看大門都不配。」
關讓也看著這些將士,有些羨慕地說道:「守城門的人都是武師境的強者,不知道皇宮的守衛得是什麼修為?」
「皇宮守衛還是武師境,不過最低也是武師四品。」武二還是回答了關讓的問題。儘管關讓只是感嘆一句,並不是真的在問他。
其實武二完了一個小把戲,看守城門的確實是武師境的將士,但只限於那個校官。普通的士兵通常只有武人境或是武童境。
而且看守城門一直都是輪班制,不會讓一個人一直守城門的,誰也說不準這個人將來會不會突破武尊境。
玄秦國對於人才還是很看重的。因此才會有皇家開辦的天武院,雖說世家大族不屑將自家子弟送入天武院,可是天武院從民間也發掘了不少人才。
更有傳言說,皇子年少的時候,也必須去天武院學習。一來是了解民間的百姓是怎樣生活的。二來是發現人才,擴充國家的人才組建。
不過這個說法,京城的百姓是不信的。
「要有這種好事,那些朝廷大員不想破腦袋把自家子弟送入天武院啊。」一位在京城做布匹生意的掌柜如此說道:「這可是親近皇家的好機會,他們能傻到放過了?」
「沒準兒他們不認識皇子呢?」一位酒樓的小廝提出了這種可能。
「都在朝里當大官了,能不認識皇子?這話你信嗎?」當鋪的老闆明顯是支持布店掌柜的。
「你家世代在京城生活,你見過幾個皇親國戚?」首飾鋪的掌柜顯然還是很信這種民間傳說的。
「得了吧,那種大人物是我們這等升斗小民能夠認識的。」酒樓掌柜說完這句話,就打發小廝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沈無為們此刻正在這家酒樓里吃飯,正好聽到客人們的對話。
因為秋季大考的原因,有不少人都在討論這些事情。有的家境殷實的人,在想是不是把自己家的小子也送去天武院,沒準這還是結識大人物的好機會。
可是這種民間傳說,誰也不敢妄信。
沈無為這時也好奇地問道:「天武院真的有皇子來學習嗎?」
武二卻不回答,只是一個勁兒的給關讓夾菜,這讓關讓受寵若驚。見武二不回答,沈無為也覺得自己無聊。
看武二那個不屑回答的樣子,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自己居然還真信了這種民間傳說。自嘲了一聲,也開始吃飯。
因為沈無為看過天武院給武二的信,所以他知道一些關於天武院的內幕,比如要降級這種事。
他將一塊排骨吐在桌子上,說道:「我說,明明都要秋季大考了,這時候天武院什麼樣的人找不到,何苦還要你這個院長到處找徒弟?你還用擔心變成乙等天武院嗎?」
對於沈無為的問題,武二先是一愣,隨即就反應過來了,這臭小子連自己的赤陽果都吃了,看了自己的信也沒什麼稀奇了。
「你小子懂什麼!」武二沒好氣的說道:「整個玄秦國就兩個甲等天武院,一個在皇城,一個在龍嶺城,龍嶺城是太祖皇帝成就大業的地方。當年定都的時候,就差點把皇城定在那裡。」
「到現在一些朝里的一些老傢伙,還沒死心呢。後來皇家開設天武院。按理說除了皇城的,其他地方都只能是乙等天武院。可是朝里的那些老傢伙。硬是把龍嶺城的天武院也弄成了甲等了。」
「現在,兩個甲等天武院,分屬一南一北,皇城這個天武院一般都被叫作天武北院。就是因為北院在皇城,所以能招來的學生比龍嶺城的少。再這樣下去,肯定就被南院比下去了。到時候,京城的天武院成了乙等,整個玄秦國就只有一個甲等天武院了。」
沈無為想了想說道:「我說說我的想法,說錯了,你不許打我啊。」
「你說說看。」武二心裡想著,要想我不打你,得看你說的有沒有道理了。
沈無為放下筷子,摸著下巴說道:「你說,當初朝里的某些大人物就想把皇城定在龍嶺城,但是沒成。」
「後來呢,就想了別的法子,比如說,先弄一個和皇城同級別的天武院,然後在想辦法把皇城的天武院,弄的比自己低一個級別。」
「皇城的天武院居然是乙等,這樣的話皇家臉上無光。沒準兒還真就遷都龍嶺了,但是遷都畢竟是大事,應該也有不少人會阻止遷都,這些人自然會想辦法保住這個天武院的等級。」
「於是就有了皇子在天武院學習的傳言。但是這還不夠,所以你這個院長才會親自去找徒弟。至於為什麼朝中大員和世家大族,不願意讓自家的子弟來天武院。除了有更好的選擇,應該還有相互博弈的原因。」
武二本來以為,沈無為會藉機再次諷刺他。沒想到沈無為能想這麼多。他有些獃獃地看著沈無為,半晌才說道:「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你怎麼能想到這麼多。」
看武二的表情,沈無為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權力鬥爭多少年了,都是這樣的。自己從小那麼多的電視電影也不是白看的。雖說自己成不了什麼大陰謀家,但是這些事情,仔細想想還是想得明白的。
對於沈無為的猜的,武二內心受到了不小的衝擊。不是說這小子是個武瘋子嗎,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就是修鍊。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腦子。
武二越來越好奇沈無為到底想到了多少,接著問道:「那你說說,怎麼個相互博弈才能,讓支持天武北院的朝中大臣不讓自家子弟考入天武院。」
沈無為也不客氣地答道:「這個嘛,說白了也很簡單。就是給自己留個後路。萬一,我是說萬一哈,萬一天武北院真的被降級了,他們的至少沒有在明面上支持你們,也不算得罪那些提議遷都的大臣。」
「雖然大家心裡都清楚,對方是什麼立場,但是朝堂上嘛,大家講究一個面子上過得去。只要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也沒有必要把對方往死里整。」
「你今年多大了?」武二突然問道。
「十五歲啊,怎麼了?」
「得虧你小子是來練武了,要是你這種人當了官,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
「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無為小子,老夫跟你說,早慧易夭啊。」
靠,我不就是懂得多了點么。再說了算我聰明嗎?我這不過是地球的平均水平吧。
「嗝~」
一陣打嗝聲打斷了沈無為和武二的對話,是關讓,看著桌上的一片狼藉和關讓滿足的表情。沈無為內心承認,自己應該是比關讓要聰明一些。
一想到秋季大考,沈無為了一個問題:「這個秋季大考是整個玄秦國的天武院都在這一天考嗎?」
武二搖搖頭道:「只有南北天武院在秋季大考。」
隨即武二將天武院考核流程給他說了一遍。一般來說,甲等天武院分兩種考核方式,一種是從小在丙等或是乙等天武院修鍊的,在他們拿到教習的推薦信后就有機會來參加甲等天武院的考核,考核成功了的話,就成為天武院的內院弟子。
還有一些是自有家傳或是機遇的武者,他們一般來說只能成為外院弟子,不過表現良好或是資質不凡的通過考核,也能成為內院弟子。
一般的外院弟子,在修行幾年後,也有資料參加內院考核。
「那我和二哥豈不是要先考外院再考內院。」沈無為不滿的說道。
「一般來說是這樣,不過嘛……」武二得意地笑道:「你們既然已經是我武二的弟子了,外院的考核自然就是免了。」
「老頭兒,你這是徇私啊。」沈無為脫口而出。
「啪!」沈無為腦袋上又挨了一下。武二沒好氣的說道:「你個臭小子,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老夫不過是省去那不必要的部分。既然收你為徒,說明你起碼是有絕對把握考入外院的。」
「何必那麼麻煩,乾脆內院考核也省了吧。」沈無為覺得武二多此一舉,要省幹嘛不都省了。
「你以為老夫不想啊。」武二無奈地說道:「想入天武院內院,我一個人說了不算。」
「哇,不會吧,你是院長哎,整個天武院你最大。還有誰能牽制你啊。」
「這件事情,三言兩語的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