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野蜂飛舞
已是二更,金家大屋仍燃著燭火,七舅姥爺賴著不肯走,金老大也沒有推辭的可能,只得好吃好喝的供著。
金老大時不時地朝著窗根地下瞅,心中盤算著待會子要用啥趁手的「兵器」教訓金小小。
而金小小,此時此刻卻在籌備著另一件大事。
柴火垛后長滿了蒿草,足有半人來高,一鐮刀過去砍倒一下片,金小小撿起了蒿草,放在鼻端輕輕地嗅了嗅,味道清香帶著絲絲甘甜。
足足割了一大筐,她才背上了竹樓子,朝著遠處的一顆槐花樹走去。
槐花樹並不高,樹杈上有一個不大蜂窩,金小小脫下滿是補丁的衣裳兜住了蜂窩,隨後,用木棍將其打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放進了竹簍里。
趁人沒有發現時,她摸黑回到了五尺大的茅屋裡,她將蒿草紮成了人形,又將蜂窩放在了門口。
萬事俱備,只等著那一家三口送走七舅姥爺了。
半晌后,金小小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還有金老大的咒罵:「死丫頭,給我出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來了!
金小小嘴角微揚,一把抱住了蒿草紮成的假人,放聲哭喊了起來:「娘,您總算是回來看女兒了,女兒真的好想您啊。」
聽見了聲音,手持木棍的金老大忽然駐足在門外。
原是準備看好戲的錢氏和金蛋蛋也愣住了。
三人面面相覷,金老大皺著眉頭,怒喝道:「死丫頭,你胡說八道個啥!?」
金小小並不理會金老大,仍是抱著草人哭訴著:「娘,您可知道,沒有您的日子,女兒過的有多苦,爹爹自打另娶他人,就將女兒當做牲口一般,您帶女兒走吧,女兒實在是受不了啦!嚶嚶嚶……」
金老大徹底慌了,難道是……
他躡手躡腳地湊到了門前這麼一瞧,險些沒被嚇昏過去,只見,金小小緊抱著一個人在哭泣著。
金老大向後倒退了一步,一臉驚恐地轉頭看向了錢氏和金蛋蛋。
「蛋他爹,你這是……」
「鬼、鬼、有有鬼。」
「我看是裝神弄鬼吧!」
有了前車之鑒,錢氏的膽子稍稍壯了些,她快步上前,衝進了茅屋。
她四下瞧了瞧,茅屋內只有金小小一人在睡覺,並無其他人,難道是夢魘了,她一轉身,卻赫然瞧見了金老大像是見鬼了似的,目瞪口呆地盯著自個兒。
再一回頭,茅屋內青煙四起,還伴隨著一股淡淡的藥草香。
錢氏驚慌,忙不迭退出了茅屋。
「嗯……」
這時,金小小揉著眼睛,睡意朦朧地走了出來:」爹,娘,你們怎麼都來了?七舅姥爺走了嗎?」
「你、你、你在屋裡做了什麼!?」
錢氏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金小小。
金小小打了個哈欠:「沒做什麼呀。」
她的話音一落,忽然,黑壓壓一群野蜂湧出了茅屋,直奔金家三口而去。
茅屋內金小小早已燃好了蒿草,沾了她的衣帶,野蜂本就聞不得其味,在她踢碎蜂窩時,野蜂本能的飛出茅屋胡亂攻擊。
金小小躲在了一旁,用熏了蒿草的衣裳裹住了自個兒的腦袋,卻露出了兩隻眼睛看好戲。
月光下,野蜂飛舞,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只可惜,金老大、錢氏和金蛋蛋卻不是這麼認為的。
金老大像是只沒頭蒼蠅似的亂跑,無意間,撞倒了錢氏。錢氏腳一崴,一*跌在了地上,她疼得齜牙咧嘴,也無處遁逃,只能夠任由著野蜂肆意地攻擊。
「啊……救命啊!」
錢氏胡亂地揮著手驅趕野峰,回手時打中了金蛋蛋。
金蛋蛋一下子撲在了錢氏的身上,笨拙肥胖的身體,壓得錢氏透不過氣兒來。
倒是金老大反過了神來,抱起了金蛋蛋,衝進了裡屋,掩上了門。
金小小覺得無趣兒,為了不引起野蜂的注意,一寸一寸地挪回了茅屋裡,於是,金家院里就只剩下錢氏哭天搶地哀嚎連連。
不知過了多久,院里沒了聲響,金老大這才打開了門,探出腦袋瞧,不看還好,這一眼他險些吐了出來,錢氏的臉被野蜂蟄得血肉模糊,一丁點完好的皮膚都瞧不見了。
這一晚,金小小睡得甭提多香了。
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可金老大和錢氏卻沒有來煩擾自個兒,穿上了滿是補丁的破衣裳,蹦蹦跳跳地出了破茅屋。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金小小走到了大屋外,便聽見了錢氏鬼哭狼嚎的聲音,她忍住了笑,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大屋。
她瞧見了錢氏,頗為震驚地喊出了聲:」哎呦,娘,您這是咋了?」
「滾出去。」錢氏隨手抄起了痰盂,朝著金小小砸了過去,怒罵道:「都是你這個殺千刀的下賤娼婦,惹來的野蜂,老娘的臉全毀了。」
「野蜂?」金小小避開了飛來的痰盂,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娘,您這是在說什麼呀?女兒怎麼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