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靈魂出竅

王文不知道的是，此時屋子的某個角落裡，豬笑天正竭力喊道：「王叔，別走啊，替我將這該死的心臟取出來，嗚嗚嗚...」

此時的豬笑天，身子輕飄飄的，渾身散發著泛光，體型有些虛幻，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知道自己死了，而且還靈魂出竅了。

從身子裡面鑽出來的時候，看到一個老道士正在往胸腔里塞一顆散發著黑氣的心臟，豬笑天想再次回去自己的身體，但那顆心臟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讓他不得寸進。

然而，不管他如何嘶吼，王文似乎都沒有聽到，徑直的離去。

豬笑天焦急的跺了跺腳，想要追出去，還沒踏出房門，忽然被兩道玄光迎面照來，將他身子震飛出去。

他身子陡然渙散，變得越發透明，無力的倒在地上，罵道：「什麼玩意？」

剛罵一句，兩道玄光再次撲來，狠狠地轟擊在他的身上，豬笑天再次遭受重擊，這次他總算看清楚了，那兩道玄光原來是來自於門上貼著的門神。

萬萬沒想到，門神居然顯靈了，豬笑天頓時不敢再罵，舉頭三尺有神明，要是衝撞了神明，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眼睜睜的看著王文離去，消失在視野中，豬笑天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遠遠的打量自己的屍體，他的屍體瀰漫著黑氣，通體散發一股烏光，正是這道烏光將他逼出了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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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王文剛離開朱大常家的院子，卻見南陽真人站在他家門口，打量著他貼下的那道黃符。

「真人，您還沒走啊？」他快步上前，躬身行禮。

「這符籙是你畫的？」南陽真人目不轉睛道。

「是弟子畫的！」王文承認道。

南陽真人微微點頭，誇獎道：「陣紋清晰，元氣充沛，不錯的鎮鬼符，沒想到你離開山門后還能取得如此成就，老夫甚是欣慰！」

「您老過獎了！」王文謙虛道。

「沒想到再見你時，已經是二十后，當初的少年也已經人到中年，時間真是令人措不及防的東西，人吶，或許終究是要死的。」南陽真人感慨道。

「人生苦短，該來的總會來，天地間的規則即是如此，沒有生靈可以逃脫。」王文也嘆息道。

「呵呵...依稀記得那年，你初入山門時，意氣風發，揚言要長生不老，沒想到如今也被磨平了稜角。」南陽真人笑道。

「那時候血氣方剛，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得人心險惡，空有赤子之心，如今看來，也只是胡言亂語。」王文有些失落。

「當年若不是那件事，或許你早已經跳脫凡塵了，王文，你還恨他么？」南陽真人沉默片刻，忽然問道。

「跟一個死人過不去，並沒有什麼用，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平凡也是一種歸途。」王文笑道。

「看來你已經釋懷，很好！」南陽真人緩步離去，消失在黑夜裡。

————

朱大常家。

豬笑天的屍體烏光大作，威勢越發逼人。

「啊——！」

角落裡，豬笑天眼皮耷拉，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他暗暗納悶，鬼也會打瞌睡？

「不對，我是鬼么？」豬笑天自己問自己。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算不算鬼，早先王文說過，生靈的屍體吸收陰氣孕育成煞氣、凝結出煞身後才會變成鬼。

「我只是靈魂出竅？」

豬笑天有些懷疑自己靈魂出竅了，卻又十分的不確定，對於鬼神之流，他從來都是道聽途說，並未真正經歷過。

他曾聽說，人的魂兒若是走丟必須趕緊叫回來，魂魄長時間無法回到肉身的話，定會魂飛魄散，這時候人就是真的死了。

能確定的是，如果他無法回到自己的肉身，很快就會灰飛煙滅。

豬笑天再次打了個哈欠，感覺自己有些昏沉，他想要睡覺，卻又不敢睡，害怕眼睛一閉一睜，這一輩子就過去了。

他處境尷尬，回不去自己的身體，又無法走出這間屋子，再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不能死！」

豬笑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內心吶喊著，瘋狂的回憶那些在街邊說書先生處聽過的荒誕的鬼故事，在那些故事中，妖魔鬼怪想總會想到奇怪方法來增加自己的實力。

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有的女鬼剛開始時實力低微，他們會幻化成美女去勾引男子，將他們的精氣吸收殆盡，最後變成實力強大的魔頭。

豬笑天覺得，他現在的狀態可以用「不人不鬼」來形容，做人做不成，做鬼又不夠格。

在他看來，好死不如賴活著，假如做不成人，做個鬼或許也不錯。

只是，怎樣才能做一個會鬼呢？

豬笑天並不知道具體細節，但大致過程是，吸收陰氣，然後凝結為「煞體」，這樣就變成鬼了。

也就是說，想做鬼，先養煞。

煞從何來？

豬笑天也不知道，不過先前與符景炎在門外的時候，朱大常家宅子里瀰漫的氣息與眼前黑色心臟瀰漫出的氣息很像。

或許，眼前的黑氣便是一種煞氣。

當然，這只是豬笑天的猜測。

「我決定了，從今天起開始做鬼！」

豬笑天沉吟片刻，往前邁出一小步，想要走近自己的屍體，嘗試吸收那些煞氣。

然而，他的屍體忽然迸發出一道烏光，將他轟得倒飛而出，砸在身後的牆壁上，詭異的是，他的魂魄竟然穿牆而過，最後摔倒在朱大常家的院子中。

豬笑天被摔得七葷八素，渾身傳來劇痛，無比的痛苦，他的身子越發虛幻。

勉強的從地上爬起來后，他先是驚訝，沒想到自己居然陰差陽錯的出了南屋。

摸了摸身子，沒有發現任何傷口，但豬笑天知道，他被那黑光擊中，恐怕是受了重傷，此時雖然身子不再痛苦，但他的睡意卻是更加濃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受傷會想睡覺，看了眼自己的雙手，發現雙手變得有些透明，不敢耽擱，慌忙的朝屋外走去。

然而，剛衝到大門處，兩道強光觸不及防的撲面而來，將豬笑天轟得連連後退，在往後飛的過程中，豬笑天清晰的看到，朱大常家的大門上，兩幅門神好似活過來了一般，通體散發玄光，正怒目而視的看著他，不過有些奇怪的是，這異相一瞬即逝，很快兩幅門神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遭此一擊，豬笑天精神渙散，意識開始模糊，身上出現許多肉眼可見的裂縫，正散發著淡紫色的光彩，好似即將破碎的玄冰。

「一切都完了么？」

豬笑天倒地，再無一絲力氣，忽然有點想哭，他內心五味雜陳，卻又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愫，或許是不甘，或許是不舍，或許是解脫。

彌留之際，豬笑天回首往事，忽然覺得有點可笑，長這麼大，這世間竟然沒有一件事是讓他留戀的，這一生弱小而短暫，曾經有過許多憧憬，後來在殘酷現實中被磨滅，碌碌無為的活了十二載，終究還是要淪為黃土。

「這世間不待也罷，歸去來兮！」豬笑天呢喃一句，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微風吹過，他的身子迸發出耀眼的毫光，彷彿世間最美麗的煙花，在黑夜裡綻放出最後的光明。

風停，豬笑天消失在黑夜中。

南屋中，他那渾身瀰漫著黑氣屍體眸子逐漸變得渾濁，緩緩的站了起來，蹣跚著走出了院子，朝著南山而去。

隨著豬笑天離去，一切歸於平靜。

星空下，有人呢喃道：「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沒有人能超脫生死，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哪有那麼容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