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片刻后這暗室中的光芒便已消失,然後這嘩嘩啦啦抖動的鐵鏈子,就忽而裂開。鐵鏈子碎裂的碎塊兒紛紛掉落到暗室地面上,一個個金屬碎渣就像是滾落的珍珠噼里啪啦地在地面上嘣嘣地跳散開來了。
然後將臣突然將自己一雙枯槁似的手舉過頭頂,面孔猙獰地仰起頭顱張著嘴大聲吼叫起來:「呀吼吼……」
聲聲的吼聲在暗室中激蕩著傳播開來,震耳欲聾的聲音彷彿鐘鳴一般。
白苓在鑌鐵門外,耳膜鼓被震動得嗡嗡作響,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低垂著頭顱啊啊地尖聲慘叫著。
將臣嘶吼了數秒鐘后,他才停了下來,他徒然張開雙臂,仰著頭顱靜靜地在暗室中不言不語,也不動彈。
而白苓此時卻抬起頭來,抬眼向著鑌鐵大門中看去,她看到將臣仰著面孔上的焦黃肌肉在不斷地抽搐著。
乍一瞅去,將臣面頰上肌膚彷彿都在跳動,好像要蹦出他的面頰外一樣。
沉默了一會兒后,將臣突然睜開眼睛,而此時,那些地面上攀爬的老鼠也像是一個個令人作嘔的大蛆一樣攀爬到了將臣的身體上面,又像是剛才一樣將他的身體團團包住。
此時唯獨將臣的面孔露在了外面,而他身體其他部分都爬滿了令人噁心的老鼠。
這時,將臣的身子突然飄蕩著起來,直向著鑌鐵大門外快速飛去。恍惚間,只看到他的身影一晃便出了鑌鐵大門,來到白苓身邊停下后,他囁嚅著:「咱們出去吧!主人。」說著他就飄蕩著身影,從白苓身邊飛過。
白苓轉身跟上將臣,目視著將臣的背影,隨同他一起向著密室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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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忌做的船槳實在不好用,他的船槳就是由兩個粗樹榦做成的,在船槳的末端還好一些,由匕首削得扁平,多多少少有那麼點船槳的樣子。
而船槳的始端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情,它就是樹榦原始的模樣的。粗糙的樹皮開始握住時到還好一些,不是那麼傷手,可時間一長了,到把吳忌的一雙手掌心磨出了血泡。一個個大小不一的血泡,就像是沾在他手掌心處的鮮血染紅的水泡一樣,遍布在他手掌心中,讓他手掌中有火燒火燎地疼痛,鑽心的疼痛。
劃了一段時間的船槳,吳忌最終將木筏子停靠在洞穴深處凸起的岩石邊上。
此時船槳始端斜插入岩石中,船槳的末端插入到木筏子的樹榦中間,因此整個木筏子就在湍急的河水中緩慢地搖曳著,卻不隨著湍急的河水流走。
吳忌雙手墊在自己後腦勺子上,平躺在木筏子上。木筏子在上下起伏時,從木頭間隙中洇出的河水時而隨著木筏子下沉而滲出,時而又隨著木筏子浮起而流回到水面中了。
儘管如此,吳忌的身上的王袍也被洇出的河水濕透。
木筏子上,那一嘟嚕一嘟嚕的綠油油的樹葉,幾乎都垂落在湍急的河水裡,隨著湍急的河水快速地向後伸展著,波動著。不知道是否是由於這一嘟嚕一嘟嚕似榆樹錢的樹葉一遇到水后可以揮發出誘人的香味。
這水下的骷髏魚,一個個地就從水底下游出,圍繞在一嘟嚕一嘟嚕的榆樹錢似的樹葉周圍,張開了嘴啃食著榆樹錢似的樹葉香甜地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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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的腳步聲,似乎讓白苓回想起來什麼,她突然停下來,站立在原地看著將臣的背影,低聲地說:「將臣……」
將臣轉過身,看著白苓時說:「怎麼了主人?」
這時,將臣身邊牆壁上的一盞膏燭光線搖曳著,從將臣面頰上閃過,使得將臣的面容此時分外的清晰。
他面孔上,那縱橫交錯在一起的皺紋,就像是密布在他面孔上的一張網,既深深地勒入到他的面孔肌膚中,又讓人看起來覺得將臣的面頰像是龜裂開的土地,分成了條塊兒狀了。
白苓繼續說「我想起來一件事情……」
將臣眨了眨眼睛,他眼中灰白的眼瞳在這時也隨之翻動了一下,然後他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輝煌之王,吳忌,還在地下的那塔王墓中,你能和我一起尋找他嗎?」
將臣撇著冷笑一聲,然後陰鷙的面容上突然像是被冰雪封住了一般凝固住。
「燦星之後,在下身為你的僕人,當然會隨著你撲湯蹈火在所不辭的。」
白苓點了點頭,然後向著暗室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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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只是看到那光影晃動中的洞頂上凸起的岩石越來越模糊,越來越不真實的,彷彿他眼前的那塊凸起的岩石最後變成了怪獸,忽扇著翅膀從洞頂上飛走了。
然後他雙眼一黑,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而人面老鼠貝落似乎也很睏倦的,它從木筏子邊緣上,爬到吳忌胸脯上趴下,隨著吳忌起伏的胸脯睡著了。
時間像是流逝的沙,也像是這洞穴中湍急的,正在嘩嘩流淌的河水,流走了,就再也不復存在了,然後只有新的流水,新的沙從沙漏中,從水面上湧現出來,再次形成新的循環。
而洞穴壁上兩邊搖曳的燈影卻不能證明時間正在悄無聲息地流逝著,只有搖曳的火光在洞壁上忽扇著閃耀。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洞穴中卻傳出像是蚊蟲嗡嗡,時而又斷斷續續的聲音。
「你來……這裡嗎?」
「沒……」
「那塔王埋葬……你不知道。」
「主人……我不知道。」
……
就是被似曾相識的聲音驚醒后,吳忌睜開眼睛細細聆聽著聲音的來源,他聽到交談的聲音從洞穴石階傳來,那麼距離他這裡也不是太遠。
他猛地從木筏子上起來,然後快速抓住船槳,將船槳從岩石和木筏子木頭中間抽出來,然後快速將船槳放在水面上,划動它們,促使木筏子向著石階那邊的洞穴快速滑行而去。
湍急的河水就在木筏子下面、兩側快速流走,水下的骷髏魚受到驚嚇,一下子就散開,向深水處遊動而去,而木筏子則快速地滑出了洞穴深處,距離石階越來越近。那從石階處傳出來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