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輛馬車（九）
二娘子很少出門，她不太清楚陳彪家裡的情況，所以不無顧慮地問道：
「他們家一天一夜不開門，不會是他們一家都出去串親戚去了吧？」
馬大耙子聽了，只得耐心地對一家人解釋道：
「陳大浪子的爹已經是近八十高齡的人了，他娘也不低於七十多歲！你們說一個七十多歲的小腳老太太，有什麼事值得她親自出門的？
從昨天開始到現在他家裡一直鎖著門，難道連他家老頭子也跟著一塊兒出去串門子了不成？」
一家人連連點頭。
二娘子驚嘆道：「天！他們老兩口都這麼大歲數啦？」
一旁的老太太說道：「是呀！人們常說活到七十古來稀！現在他們家的老頭子恐怕是咱們古槐村，最長壽的一個人了吧？」
「對，對！」
「唉！只可惜他們兩口子老來得子，直到現在了還沒有見到第三輩人！」
……
馬跟兒硬開口說道：「雖然大哥說的沒錯，他們家也有一定的嫌疑！
並且陳大浪子這個人做事也確實沒有一點兒章法！
不過就憑這一點，也不足以認定這件事就是他乾的呀！
通過他家的柵欄門，可是看不到他家院里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呀！」
「前院沒有！後院呢？」
此時大娘子開口說道：「要我說你就不用去了！他家前院沒有，後院應該也沒有什麼咱家的東西！」
馬大耙子兄弟倆聽了齊聲問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認定呢？」
「聽你們說話的意思，你們有些懷疑陳大浪子一家？可是為了讓你們千萬別分析失誤，錯失了咱家的馬車，有些話我也必須跟你們提提醒！
昨天咱家的黃驃馬和馬車剛不見了的時候，我去小樹林一帶查看。
路過陳大浪子家門口時我也看了看他家的前院，當時只發現有清掃過的痕迹！
他家的門鎖著，別的我也沒發現什麼，就也沒放在心上。
經過他家後院的那個豁口——也就是他家後院出入巷子的那個豁口，還像往常一樣用玉米秸兒擋嚴實了。
大家都知道，只有到了農忙時節，他們家往家裡拉東西的時候，他家才把那個豁口打開幾天。
我當時急著去小樹林兒查看，就匆匆地過去了。
後來到了小樹林兒，這時孩子們也跟著過來了，我們在那兒都沒有發現有什麼。
我還站在河堤上看了看，遠處也看不到有什麼，沙地上也沒發現有車輛輾軋過的痕迹！」
「後來，你（指馬大耙子）就過來了。
你讓我們回家，還特意叮囑我要多留意一下陳大浪子家裡。
我就帶著孩子們往回走。
到了陳大浪子家的後院，我還讓咱家的二娃子爬到路旁的那棵大樹上，往陳大浪子家裡的後院里看了看。
當時孩子告訴我，他家後院除了柴火垛和一些農具，別的什麼都沒有！
你們也知道，咱家的黃驃馬和馬車，那可不是什麼小物件兒呀！
如果就在陳大浪子家後院兒，咱家二娃子還能發現不了？
看完后我才帶著孩子們回家來。
依照當時他家前後院兒的情形，咱家的馬車就不可能在陳大浪子家裡呀！」
馬大耙子和馬跟兒硬兄弟兩個聽完大娘子的話，他們兩個也有些傻眼了！
難道說竊匪早已把馬車趕出了古槐村？
兄弟兩個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
從時間上來說，這也不可能呀！
馬大耙子幾個人正在商量著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此時，已經是當天的下後晌時分。
這時候，他們突然聽到外邊有「二踢腳」炸響了一聲，緊跟著又響了兩聲。
老太太立刻站了起來，驚訝地問道：「咱們村誰又沒了？」
二娘子也是一臉的疑惑！餘下的三人互相對視了一下，雖然心中皆都有數，此時不確定卻還無法明說。
大娘子正要起身出去查看，只聽見屋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只見棉門帘一挑，馬大耙子的大女兒馬淑燕快步進來了。
只見此刻她手裡拿著一隻捺了有一多半兒的鞋底。
雖說已經是一個「大姑娘」了，但她畢竟也還是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孩子！
略顯莊重的外表下，此時卻也顯出了一絲絲的慌亂！
大娘子見她如此，張口柔聲問道：
「你怎麼啦？你弟弟妹妹他們呢？」
「我妹妹還在咱們家巷子南口。我正坐在巷子北口納鞋底，看到西邊陳家衚衕有人出來要放炮，我就趕緊回來了。」
大娘子雖然知道自己生的兩個女兒中，二女兒性格完全隨自己，行事比較大膽！
可大女兒卻受家裡二娘子的影響較大，性格多少偏柔弱了一些。
此刻連忙用安慰的語氣輕聲說道：「嗯！你回來了也好，你所在的那個巷子口還有人嗎？」
「有！我的三個弟弟們也正好跑過來玩兒，我就讓他們先在巷子口那兒玩耍，並注意查看著整條街！」
馬大耙子聽了點了點頭，對兄弟馬跟兒硬說：「既然是陳家巷兒，那一定是陳寶生他爹沒了！」
馬跟兒硬也點了點頭，嘴裡「嗯」了一聲。
大娘子看老太太依然疑惑，就拉了女兒去里側給老太太和弟妹解釋。
此時，馬大耙子和馬跟兒硬兄弟倆的心裡比較糾結！
首先，他們兩個必須要相信，馬大彪子帶人搜查過的，所有村民家裡一定不會出錯！
兄弟兩個又重新從頭把剩下的那幾戶人家，分析了一下。
這一次他們首先排除的還是吳常勇家和劉雅嫻家，其次是吳老胖家和陳凱威家。
剩下的是陳寶生家、胡疙瘩家以及陳大浪子一家，一共三家！
馬大耙子幽幽地說道。「陳寶生家也不可能！從他爹剛剛去世這一點來看，他們一家人大概也沒有時間和心情出來偷東西，或者替別人掩藏贓物！」
馬跟兒硬分析道：「胡疙瘩家裡沒有搜查過！此刻，應該是他家的嫌疑最大。
可大哥你說陳大浪子家裡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昨天他們家裡沒人，今天還鎖著門！他們一家人到底都去哪裡了啊？」
「我也不知道！實在不行，我現在先直接去胡疙瘩家裡看看，然後才說陳大浪子這一家人，怎麼樣？」
此時，馬大耙子的女兒馬淑燕卻開口說道：
「前天我去胡疙瘩家找勝楠玩耍。聽她家母親好像說的是，她們家山裡邊姑姑家的大表哥，要成親了。
她們全家都要去她姑姑家住上兩三天。
勝楠前天就告訴我說，昨天一早她們一家可能會走，讓我過了這幾天才去她們家找她玩耍。
爹現在去她們家查看，恐怕她家裡現在還沒人呢！」
馬大耙子問道：「勝楠是誰？」
大娘子介面回答道：「就是胡疙瘩家裡的二女兒！和咱家淑燕同歲。」
「既然人家昨天上午就走了，那人家一家就與咱們家丟了馬車的事兒沒有關係了呀？」
事情合計來合計去，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大娘子和二娘子見他們兄弟倆也商量不出個什麼，自己在跟前兒又都幫不上什麼忙，只好提前一塊兒做晚飯去了。
馬大耙子給兄弟馬跟兒硬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從母親屋裡出來走到門洞下邊，馬大耙子拿出隨身的煙袋點上。
「雖然我們現在還弄不明白，這整件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可陳大浪子一家和陳寶生一家雖說關係已經不是太親近了。可陳寶生家的老爺子去世，他陳大浪子一定不能不到場！
一會兒我們去寶生家弔唁一下，順便看看他家裡的情況。到時，陳彪也可能會出現在那裡……」
兩個人又合計了將近半個小時！
然後，馬大耙子喚來正在廚房忙活的大娘子：
囑咐其道：「現在快到晚上了，你一定要讓孩子們在我們去頂替他們之前，把街里給我盯緊了呀！尤其是有嫌疑的那幾戶人家！」
然後，大娘子去屋裡給他們拿出一些黃表燒紙，兄弟兩個出門一塊兒向陳寶生家裡走去。
時間不長，兩個人回來。
連同兩位妻弟，大傢伙一塊兒用過晚飯以後，各自回房間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