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輛馬車（八）
馬大耙子呆坐了一會兒，起身拿起地上的送飯罐。
「走，我們一起回家。」
「這可怎麼能行？我們不在村外守著啦？可萬一……」
「邊走著，你聽我說。你說的這幾戶人家，
第一，吳常勇家沒有院牆，只有光禿禿的特別簡陋的三間……棚子，對！是棚子。連房屋都稱不上，卻住著兩輩人！而且人特老實，不可能偷咱家的東西。
第二，陳寶生的爹病重，這樣的事做不得假，此時此刻他們一家那有心情出來偷別人家的馬呀？所以也應該排除了他家。
至於劉雅嫻家就更不可能了，這個小腳女人太要強了，她不屑於讓孩子們去干這樣的一些勾當！
所以，首先排除了吳常勇一家、陳寶生一家和劉雅嫻一家，不可能有咱家的馬匹及馬車！」
「照你這麼說就只剩下四家人有嫌疑了。」
「這四家人中，陳凱威家沒有後院兒，他家唯一的前院兒也只留著一個柵欄門，平日院子里一目了然！
而且陳凱威一家日子過的很是困難，一家人一直過著謹小慎微的日子，不敢得罪任何人！咱家的馬車也不可能在他家。」
「胡疙瘩為人特別倔強！做出事來常常出人意料，可是他心地並不壞！
並且他跟前只有幾個女兒，他是他們家唯一的一個男人。這樣的人一般沒有什麼野心才對！
這樣的人最多干一些損人不利己的小事，至於偷東西——而且還是偷馬匹和馬車這樣的大宗物件……我想他還不大可能吧！」
「至於你說的養豬的吳老胖一家，咱們只能暫且懷疑！
從他家不讓別人進去查看這一點上來說，也許是他做賊心虛、也許是家裡確實有事，不方便別人打擾。
我不能肯定他家，可也無法排除他家！
而且這家的男人和我一樣的喜歡鑽營！我們倆平日里也多看對方不順眼的。
可是他家很明顯的有另一套發家致富的方法！
他又何必鋌而走險干一些偷別人家東西的勾當呢？
這一家人我還琢磨不透，暫且無法下結論。回去和二弟再商量一下。」
大娘子說道：
「除了以上說的幾家還有最後的一家！那就是陳大浪子一家。可是……可是……」
說著話，他們兩口子進了村子了，馬大耙子沒有繼續再與自家的大娘子分析下去，只是說道：「一會兒見了二弟才說吧！」。
街上此時也沒有什麼人，他們兩個很快來到家門前。
「你讓孩子們先去把二弟叫回來吧！」
「好！……要不還是我親自去吧！順便我也問問咱二弟他現在對此事的看法。
聽你分析來又分析去的，弄的我都不知道咱家的馬兒和馬車到底還在不在咱們古槐村了！」
「嗯，也好！」
馬大耙子回到家裡，他的母親和二娘子正好也在等著他。
「兒呀！我知道你一聽完大娘子說的話，你一定會馬上趕回來的。你二弟……」
「大娘子叫二弟去了，二弟馬上也就回來了，娘您放心……」
「唉！這個挨天刀的賊子，讓你們兄弟二人昨晚上在野外熬了一宿，這大冬天的！可凍壞了吧？」
「沒有……」
馬大耙子儘可能的安慰著母親。
……
此時，大娘子和馬跟兒硬一邊說話，也走進了村子。
兩個人剛走到村裡的南街，正好看到吳老胖的女人從家裡出來倒污水。
吳老胖的女人和大娘子一樣，也是古槐村少有的、屬於她們這個年齡段的那四五個大腳女人中的一個。
所以她也經常在古槐村拋頭露面，自然認識大娘子和馬跟兒硬叔嫂二人。
吳老胖的女人抬頭看到他們二人經過，立刻打招呼說道：
「唷，你們叔嫂倆回來了？對了，你們家的黃驃馬找到了嗎？」
大娘子和馬跟兒硬互相對視了一眼，齊聲說道：「沒有。」
吳老胖的女人聽了遺憾地說道：
「唉！這事兒弄的！今天上午馬大彪子在街里查找你們家的黃驃馬和馬車，正好今天我家的老母豬也要產仔兒，我怕他們人多驚嚇著我家的老母豬，就提前鎖了門沒有讓他們進來找。
現在我們兩口子在家把老母豬和小豬仔兒都收拾停當了。這不！我剛開開門就碰到你們兩個人了。
現在你們可以順便來家裡看看了，看看我們家有你們家的黃驃馬沒有？」
馬跟兒硬在吳老胖的女人說話的同時，給大嫂打了一個自己要提前回去的手勢，然後他就先回家了。
大娘子笑吟吟地聽吳老胖的女人把話說完，介面說道：
「你家裡有事，沒讓他們進去也是應該的！我現在也就不進去查看了。」
吳老胖的女人說道：「沒事！你來我家裡看看吧！要不……」
大娘子趕緊說道：「既然大嫂子你把話跟我都說明白了，那一定是家裡沒有的！也就不用看了。
這一次家裡又添了不少小豬仔吧！以大哥和大嫂子的為人，肯定得了老天爺保佑！家裡一定會發財的啦！」
「哈哈哈！還是大娘子會說話，借你吉言！這一次家裡的那頭母豬也挺爭氣的！這一窩呀它下了十四隻小豬仔呢！」
「是嗎？好人有好報！那必須要恭喜一下了！」
「哈哈哈……，對了，你倒是來家裡看看呀！」
「不了，我們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既然咱們把話都說明白了，我家的馬兒和馬車就一定不在你們家裡，我也就不用看了。我家裡還有事兒呢！我今天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了。」
一邊說，大娘子緊走了兩步，去追趕先走了一步的小叔子馬跟兒硬。
只聽吳老胖的女人在後面喊道：「那行！以後有空兒常來家裡玩兒昂！」
「知道了！嫂子你也趕緊回家忙去吧！」
等大娘子到了家裡，她命令孩子們都到街上去玩兒。
孩子們當然都明白她的意思。
她耳聽的西屋正房裡馬大耙子問小叔子道：「剩下沒搜的這幾家，二弟你怎麼看？」
不等馬跟兒硬說話，大娘子在外邊介面說道：「二弟和你分析的也差不多。而且我們兩個人剛才回來的時候，碰到吳老胖家裡到大嫂子了，我覺得馬車也不可能在她家裡。」
隨後，大娘子進屋把自己和小叔子回來時，路上遇到吳老胖家娘子的事兒，給丈夫述說了一遍。
「嗯！那就好。」
他們兄弟兩個又小聲地把其餘的幾家捋了一遍，結果只剩下了陳大浪子一家的嫌疑最大。
馬大耙子鄭重地轉頭問正在跟母親和弟妹聊天的大娘子道：「既然是這樣，那孩子他舅回家去了嗎？」
「沒有，我讓他在咱屋裡休息呢！」
「昨晚上他也守了一夜？」
「嗯！為了我們家裡這點兒破事，弄的誰也不得清凈！我娘家兄弟和二娘子的娘家兄弟，他們兩個昨個兒也都守了一夜呢！二娘子的娘家兄弟現在也在咱們屋裡休息呢！」
二娘子介面說道：「唉！現在多虧是閑季，我和嫂子的娘家人也能有個空閑給咱們家裡幫幫忙！滿指望著今天大彪子大哥能給我們找出馬車來呢！結果……唉！
你們瞧我這話說的！其實我也沒有埋怨大彪子大哥的意思，只是感覺自己心裏面兒空落落的！你們說咱家的馬車還能找回來嗎？」
「孩兒他娘，你別著急！如果咱家的馬兒和馬車早讓偷馬賊給趕出了古槐村，我們干著急也沒啥用！如果它們還在咱古槐村，他就跑不了！」
老太太憂心地說道：「唉！咱們家也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兒！怎麼這麼丟人的事兒就落到咱們家頭兒上了呢？」
馬大耙子深吸了一口煙袋，張嘴說道：
「娘您不用著急！今天馬大彪子雖然沒把咱家的馬車給找出來，可畢竟給咱縮小了查找的範圍了不是？
實在要是找不回來了，我和二弟再好好乾兩年，不就什麼也都有了嗎？
為了這點小事兒不值得讓你們發愁，昂！」
馬大耙子接著說道：「既然大家一致認為別的人家不可能有咱家的馬車，那就剩下最後一家了。
咱們就好好盯著這最後一家！
從昨天到現在他家一直鎖著門，我就不信他還能再堅持兩天不出來？實在不行！我抽時間去他們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