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輛馬車（二二）
陳家老太太聽到陳老漢「哎喲」了一聲，連忙問道：「老頭子！你怎麼啦？」
等了一會兒才聽到陳老漢喊道：「老婆子呀！你快起來吧！我跌倒了爬不起來了！」
「唉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都一大把年紀了，幹什麼還是這麼火急火燎的！你別著急，我馬上就起來了。咱家兒子呢？你怎麼不喊他？」
「他剛才出去了。你要小心著點兒下炕，沒我扶著你，你千萬別摔倒了！現在咱家可是就咱兩個人呀！」
彷彿等了半天，陳老太太才拄著杖顫顫巍巍的走到陳老漢身後。她知道憑自己可搬不動自家這個老頭子，就先看了看陳老漢摔倒后的情形。
發現陳老漢上身倒在屋門外的地上。
門檻上面，陳老漢的左腿壓住了右腿！而左腿又讓旁邊的門框給擠住了，所以無論他怎麼掙扎也翻不動身子！
陳老太太一手拄著杖，一手抓住陳老漢的左腿腳脖子，把他的整條左腿吃力的搬過來，然後再去屋門外幫助陳老漢趴下。
陳老漢這才一點點兒慢慢地爬起身來。
陳老漢動了動全身的筋骨說道：
「多虧我身板兒還行，穿的又厚！你還在旁邊！要不這一次就算摔不壞我，也要凍壞了我呀！」
「你可別大意！現在不覺得怎樣，過一會兒才說吧！你說你怎麼突然就摔倒了呢？」
陳老漢一邊查看被自己拽掉了半拉兒的棉門帘，一邊單手拍了一下大腿說道：
「唉！剛才我看到咱家兒子和王於闊，牽著人家馬大耙子家的黃驃馬從咱家出去了。我一時著急想追趕他們來著，就摔倒了。」
這時，陳老太太從炕上的針線布籮兒里找了一截納鞋底繩兒回來，遞給陳老漢。
「怎麼會是馬大耙子家的黃驃馬？不是說王於闊讓咱家兒子給他養馬的嗎？你大概是老眼昏花看錯了吧？」
「怎麼會？王於闊家裡的馬我都認得，那一匹絕對不是他家的，是人家馬大耙子家的。」
「你說咱兒子餵了這麼多天的馬，根本不是他王於闊家裡的？」
「根本不是！……唉！我就怕咱家孩子做了錯事呀！」陳老漢不無疑慮地說道。
「怎麼會？你就快別瞎操心了！」陳老太太也明顯的有些緊張起來。
「唉！陳彪都讓你給慣壞了！」
「怎麼都成了我慣的了？你就撇那麼乾淨了？」
……
兩位老人修好了棉門帘，都坐在門檻上一邊歇息著，一邊貌似兇巴巴的你一言我一語地拌著嘴。
其實，這隻不過是兩位老人心中都多了一份擔憂所致。
功夫不大的一段時間，他們耳邊忽然好像隱約聽到…有人大喊的聲音傳來。
兩個人同時一愣！
正在充滿擔憂的思緒又猛然一緊！
兩位老人沉默了一下，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互相扶持著跨過門檻，拄著杖慢慢地向著院門走去。
……
再說馬跟兒硬。
馬跟兒硬來到自家祖墳，在四處一頓亂找。
最後在旁邊的一道麥壟里，馬跟兒硬還真找到了一把銅鑰匙。
他把鑰匙裝進兜兒里，彷彿一下子放鬆了心神！
只見他
拿起隨身煙袋
隨意找了一塊兒地蹲下身子
裝好煙袋
隨即，「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
吸完一袋煙，馬跟兒硬心滿意足的把煙袋搭在肩上，抬腳就要往回走。
這時，他耳邊彷彿聽到了一些聲音！
馬跟兒硬沒在意！
他繼續往前走！
結果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馬跟兒硬突然愣住了！
怎麼這聲音這麼熟悉？就好像是自家黃驃馬打響鼻的聲音？
馬跟兒硬心一動，他快速的向聲音的來源處迎去。
……
原來，陳彪和王大善人昨天分別被馬大耙子和馬跟兒硬兄弟兩個給驚到了！
今天，他們二人說什麼也不想走村西口的大道和村北的河道這兩個方向了。
而且這滿地的霜花！
不管走大道還是走河道，都會留下明顯的痕迹。如果一會兒馬大耙子兄弟起了炕，他們再像昨天一樣去村西的大道或村北的河道查看，以馬大耙子兄弟倆的個性和手段，他們總會追查到一些對自己十分不利的東西！
結果，他們兩個人一合計！決定直接趕著馬車穿過村北的那片麥田，然後才直奔前方的大路。
如此一來，即使也會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可馬大耙子一家未必會留意這邊！
等太陽一出來或者霜花繼續落下，估計半天時間什麼痕迹也都看不見了！
只是麥地里並不平整，黃驃馬並不想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陳彪只好在前頭牽著馬頭慢慢地向前走。
而王大善人不知是出於緊張還是怎麼著？臨行前，他從路邊撿了一根長短順手的粗大木棍上了馬車。
他捲縮著身子，盡量把自己隱藏在車廂以內。
陳彪看到王大善人如此膽小，無比鄙視的「切」了一聲。
他們兩個自以為計劃周密！可是他們沒想到他們選擇的方向正是馬大耙子家祖墳的方向！
他們更不會想到，此刻壯漢馬跟兒硬就在他們的前方！
他們自以為自己今天起了一個大早，沒想到馬跟兒硬比他們起的同樣不晚！
事情就是這麼巧！
在濃烈翻滾的霧氣中，當馬跟兒硬帶著異樣的心情悄悄迎頭接近了發出聲音的源頭。
也許此刻黃驃馬也彷彿感受到了前方大霧中，有什麼東西或者說有什麼危險正在悄悄接近，黃驃馬立刻顯得有些躁動不安。
等雙方都在霧氣中看清了對方，馬跟兒硬驚喜的發現，眼前的黃驃馬和有些髒兮兮的馬車，正是自己一家這麼多天苦苦追尋的東西！
而正牽著馬頭的陳彪，一見到馬跟兒硬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宛如三魂丟了七魄！
「好啊你陳彪！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偷我家的黃驃馬！」
陳彪扔了馬韁繩轉身就想跑！奈何他雙腿發軟，腳下又被地關界拌了一下，只有一頭栽倒在麥地里。
「你往哪兒跑？」
馬跟兒硬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他見陳彪已經跌倒，抬起腳就踹在了陳彪的屁股上。
而王大善人一直在大車車廂中躲藏！他自己還沒有發現異樣，耳邊就聽到馬跟兒硬的一聲大喊。
這一聲大喊，把王大善人也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
王大善人趕緊俯身在車廂內偷眼觀看，正看到馬跟兒硬向陳彪衝去。
王大善人的心裡一陣冰涼！這都讓人家給發現啦？難道馬大耙子一家都是神人嗎？
不好，要壞大事兒了！
我該怎麼辦？
面對肌肉發達的馬跟兒硬，王大善人一點兒反抗的念頭都沒有！
再說，此刻也不是應該反抗的時候呀！
此時，王大善人突然發現馬跟兒硬只盯緊了陳彪！竟然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王大善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我可不能跟著陳彪在整個古槐村弄的身敗名裂呀！
我可是古槐村第一名人！自己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人氣，可不能就這樣毀於一旦呀！
王大善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棍，電閃之間他就有了決定。
只見他依仗著大霧的掩護，手拎大棍，從大車後面出溜兒了下來。
他輕手輕腳閃身到旁邊，趁著馬跟兒硬只顧了踹打陳彪的這個檔口，王大善人大吼一聲：
「馬跟兒硬兄弟！我來幫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