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私鬥2

柳穆舍見來勢迅猛，也不敢硬接，右腿微晃，左腳跟進，平向移了十數尺。

「嘭！」一聲大響，綠草覆蓋下的石塊也被炸起，石屑綠草泥濘四下飛散，只是飛向朱珏方向的卻被盡數彈開。

柳穆舍也不等華光再次襲到，雙手平揮，十指微扣，朱珏紅芒暴起四五丈長，以橫掃千軍之勢向三丈外的熊懷山掃去。

「哼，如此劣拙，也敢獻醜？」熊懷山冷哼一聲，雙手平展，人突地凌空拔起，向空中升起有二丈來高，天幻鏡猶自不動，華光連連，不斷的向柳穆舍打去。

柳穆舍一掃不中，已有數束華光打到跟前，人也不再移開，朱珏一擺，迎面攔了上去。

那華光與朱珏的劍芒一觸既滅，無數轟然乍起，無奈那天幻鏡也甚是了得，華光越來越快，越打越密。

柳穆舍吃虧在初承法寶，尚無法熟用於心，弄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險象還生。

從俞小天三人所處的角度看去，柳穆舍立身之地只見華光亂閃，轟然陣陣，或只見得朱紅之芒一現而沒，看得幾人心驚肉跳，大是擔心。

熊懷山面現得意之色，整個人浮於半空之中，極其得意的道:「怎麼樣？認輸吧。」

蘇悅面上之色益發冷冰，見熊懷山浮於空中不曾落下，突道:「不對。」她這一說頓時把原本擔心無比關盧兩人嚇了一跳，同時問道:「怎麼？」

「熊懷山他已經到能夠馭物了」

「什麼？那柳哥哥豈不是很危險？」盧萱依說著，便要上去幫忙。卻被蘇悅拉住「別去，除非你想讓他從此在門中抬不起頭來。」

剛說完，便聽見了熊懷山不加掩飾其得意的發問。凝神傾聽，卻除了不時的轟然之聲，並未聽得柳穆舍答覆。

「糟了，小穆他是不是完了？」俞小天頓時跳腳。

盧萱依抓住他就一頓拳頭，「叫你亂說！叫你亂說！」

蘇悅沒有說話，冷冷的看著，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連熊懷山都犯了狐疑想要停手的當口，突地一聲暴喝，紅芒四射，華光竟被蓋過，俞小天等人回過神來時，柳穆舍竟已浮在空中，目中冷冽，一言不發的看著熊懷山。衣衫有些凌亂，人卻多了一分從未有過的丰姿神態。

「嘩！」議論之聲四起。

盧萱依開心得拉住俞小天兩人又跳又叫。蘇悅亦難掩激動之色，喃喃自語「他果然行的，他果然行的。」

「呵！臭小子，還不錯，沒讓我失望。」熊懷山顯得十分憤怒，口中卻如此說道。

「師兄手段未免太狠了些，若師弟我再不長進點的話，怎麼對得起師兄呢？」只有柳穆舍自己知道剛才有多危險，眼看天幻鏡的華光將自己全部淹沒，身上也挨了不幾下，只覺得渾身疼痛欲裂，朱珏也搖搖欲墜，可熊懷山天幻鏡的攻擊依然綿綿不絕，無半分停止的跡象。最後柳穆舍的朱珏之芒被壓製得僅僅護住周身要害，依靠本能地防守著。

就在柳穆舍準備拼著重傷的心思衝出去時，朱珏突然顫抖得極其厲害，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劍身鋪散開來。自己的修為竟無法掌控朱珏，大驚之餘只得拚命運轉，卻感覺真氣運行如同爛泥中行走，困難異常。

當最後一絲真氣用盡時，柳穆舍認命的放棄，暗嘆嗚呼！

出人意料的是，脫離柳穆舍控制的朱珏並未因此墜地，就那般駐留空中，劍身驀地放大數倍，火焰再起，將柳穆舍包圍在中間，恰似一個巨火球，華光過處，不傷得柳穆舍分毫。

熊熊火焰中的柳穆舍，絲毫未感到半分熱意，倒是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柳穆舍突然感覺朱珏未與自己失去聯繫，不同的是自己似乎是被朱珏牽著走，真氣的運行也發不由心。

朱珏的火焰將柳穆舍護住之後並未停止，還在瘋狂的湧起，紅芒大盛，無數轟轟聲中，華光潰滅，柳穆舍自己也不由的浮上半空。

紅芒散盡，看見對面的熊懷山一臉得色，心下大是惱怒，整個人卻冷靜異常。

熊懷山哈哈一笑「掌門弟子，果然不凡，咱們繼續。」

說完神色一凝，雙手亂舞，頓時琉茵坪上突然狂風大作，呼嘯肆虐，裹起半空中的細雨直卷而上。

天幻鏡時明時暗，色彩流轉，縹緲不定。

「靈景天空！」石坪之下的弟子中有不少人失聲叫了出來。

蘇悅亦同時失色，這可是邊春峰執事王知杏的成名訣式之一。沒想到熊懷山已經習得了這樣厲害的訣式，以柳穆舍現在的修為境界，如何能與之抗衡？也再顧不得其它，向柳穆舍喊道:「柳葉兒，別打了。快下來。」

盧、關二人也同樣十分焦急地叫他停止。

柳穆舍不傻，他何嘗不知道這靈境天空不是自己現在的修為對付得了的，可在自己準備撤招認輸時，卻發現自己依然還在被朱珏所控制著，感覺整個人已無法動彈。

朱珏之勢，依然磅礴浩蕩，無所畏懼。

聽見蘇悅的聲音，柳穆舍想要回她卻張不開嘴，心內苦笑一下只有放棄。

天幻鏡並未停止它的變化，鏡身再變，光滑明亮的鏡面變換不定，忽而山川河流，深林密樹，洪湖大澤，花鳥魚蟲，人情風物，瞬息閃現，忽而又電閃雷鳴，人禍天災，延綿不絕。

諸景諸情，從模糊的幾點幻影逐漸變大，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大，夾著滿天的凄風苦雨，聲勢赫赫的向朱珏連同柳穆舍一起壓了下來。

呼嘯聲里，柳穆舍只覺得光芒刺得雙眼發痛，眩目之極，痛苦得閉上眼睛。耳畔傳來朱珏似乎與什麼東西的碰撞聲，叮叮咚咚聲不絕。

俄而萬籟皆靜，悄然無聲。睜開眼睛，見得身邊的一切都已經變了樣子。

枳棘花幽幽開著，開滿了城裡的大街小巷，自己還在清香的氣味中走回家，夕陽西下，把一個孩子瘦小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恍惚之中，又看見母親在昏暗的燈光下補著衣服，哼著熟悉的小曲兒，哄著在床上有些不安分的自己。

父親在屋子那頭看著書，不時會心的抬頭，撫一下他那短短的鬍鬚。

日子還是那般波瀾不興，風輕雲淡，平靜而安樂。

那些驚魂傷心的日子，都是個夢吧，睡醒來了，一切依舊！

夜深人靜，鴻水河河水的流淌聲透過無邊的黑暗傳來，是那般清晰而寧靜。

在冷冷孤燈照不見的地方，是誰，雙眼迷離，冰涼的淚水肆然而下。

寧靜的夜被一陣陣清脆的鈴聲打亂，那悅耳的叮噹聲有若驚雷突起，震碎了不願醒來的夢，又恰似平靜無波的池塘，被一塊石子敲得面目全非。

鈴鐺聲聲，那在夢裡無數次為之驚醒坐起的胖胖的身影，歷歷在目的溫和的笑容，那說話間眉毛抖動著的道人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胖道人的笑越來越猙獰，他手中鮮紅的幡子猶自動著，「我的輪迴幡沒有生魂祭祀，早就有些急不可耐了。」

修羅臨世，那驚惶如夢魘般的記憶再次復活，黑氣繚繞的鬼幡，鮮紅如血的顏色，陰風陣陣的血色漩渦，還有，那些自己曾熟悉親切的聲音變成的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