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克敵離間
一個時辰后,李成吃完兩條烤魚,正在休憩,突然見到空中一隻蒼鷹掠過,心頭泛起被監視的感覺,顯然是敵方的搜尋手段。
他養足精神后,便繼續向東前行,不疾不徐,長生訣自發運轉,身心舒暢。
李成知曉此方世界乃是武道稱雄后,便苦練武技。在大興城潛修時,以飛鳥、蝴蝶練劍,每日觀察鳥類飛翔軌跡,參悟弧形發力至理,融於心中,三個月便能從任何角度斬殺大雁、蝴蝶。六個月後下江南,得長生訣,決戰李密,刀法終於登堂入室。
今日遇敵追殺,正好用以試刀。九月九日,重陽佳節,日正當午。
李成在一座小城前駐足,心中警兆乍現。他感覺到城門後有兩股至強至銳的力量,正在等著自己踏入城門,自投羅網。這兩股殺氣,一剛一柔,陰陽環抱,比為當代高手,以自己當下的功力,雖能穩勝一人,可若是在狹窄地段陷入夾擊,必是生死莫測。
兵法有雲,當制人而不制於人。
在城門后埋伏的是二凶契丹殺手符善和三凶妖人付彥,他們以準備后弓箭和利刃,只要獵物踏進城門,便發動攻勢,務求一擊中的。
哪知李成已生出感應,他大喝一聲,拔出七星寶刀,一擊刺在城牆上,借勢騰空,閃電般的飛向城頭。
符惡看也不看,彎弓射出三支重箭攔截,然後整個人如蒼鷹般掠起,手持狼牙棒,帶起一陣惡風,踏著城頭磚石,狂猛霸烈的殺去。
另一人符彥也飛撲而出,雙手各持吳鉤,長短交錯,嗖嗖嗖的刺向李成,看似緩慢,實則極快,轉眼就迫近兩丈範圍內。
殺氣橫生,他們絕不容獵物佔據城頭地利。
李成毫無懼色,長嘯一聲,鬥志昂揚,手中刀光暴漲三尺,幾乎不曾在城頭停留片刻,人隨刀走,凌空撲下,直取兇徒符惡。
符惡大吃一驚,沒料到對方如此悍勇,他本以為李成會遭遇符彥的夾擊,怎知敵人拋卻地利,全力對付自己。
當下凶性勃發,不閃不避,狼牙棒砸出,尖嘯聲大震,豈知砸中刀鋒后,自己兇猛的力量如泥牛入海,明明是至剛的刀勢,勁力卻是至柔。
符惡還在疑惑中,敵手刀鋒生忽然又升起一股霸道的寒氣,將他的勁道全部反擊回來,不得已倉促發力抵擋。可惜他第二次揮動狼牙棒本就力道不足,手臂經脈立時被刀氣所傷。這還不算完,李成的刀刃生第三重勁氣爆發,轟隆,將符彥連人帶棒劈落城下。
符彥錯估形勢,非但三箭未中,還落得負傷不輕。他一生征戰無數,從未遇到如此強勁怪異的對手,當即沉下心來,狼牙棒擺開架勢,準備發動第二波攻擊。
李成方才施展長生訣奇功,水、火、土三種真氣連發,勁氣三變,打敗兇徒,爭回主動。當即回身,寶刀橫切,剛柔轉換,直取符彥的雙鉤。
符彥吳鉤白光燦燦,殺氣漫天,像是漁翁收割魚兒般步步緊逼,眼看得手在即,換了一般高手剛應對過一個強敵,真氣絕不會恢復的這麼快。
李成意志如鋼鐵般堅強,雄壯的身軀在陽光下散發著強大的力量,寶刀橫於胸前,真氣流轉,化作一蓬青光,劈向符彥頭顱。
符彥冷聲一聲,吳鉤分取敵手咽喉和前胸,發動了絕殺一擊。
李成看似要與對手硬拼,待吳鉤鋒芒及身時,猛然一個旋轉,背向符彥,以肩擋刀。
符彥吃驚下,不急思考,一隊吳鉤閃電般擊在李成後背,不料真氣吐出,敵手背部真氣剎那間連震三次,將之吸納的乾乾淨淨。
待符彥想要憑藉吳鉤鋒芒殺敵,李成以接著他的吳鉤連擊之力,雙手握刀再度凌空躍下,直劈符惡頭顱。
符惡挺棒攔擊,刀棒相交,崩崩崩,粗大的狼牙棒寸寸斷裂,胸口惡氣反噬,哇地狂吐鮮血。
李成以長生訣奇功,將符彥拼盡全力的一擊,轉嫁到自己刀刃上,然後奮起畢生功力,一刀劈出,霸道絕倫,斬斷了兇徒符惡的兵器。
符惡第一個照面就受傷不輕,第二次下又被重擊斬斷狼牙棒,護體真氣潰散,肝膽俱裂,大駭之下,連忙運起保命之法,轉身就逃。
李成拼著行險一擊,為的就是此刻,刀光再盛,如神龍探爪,噗嗤一聲,從符惡后心刺入,收割了此人小命。
符彥吳鉤刺中敵手後背,心中狂喜,哪知剛劃破對方衣衫,就被敵手以陰柔之力吞吸真氣,繼而借力斬殺了同夥符惡。
殺!殺!殺!
符彥知道情況不妙,當即瘋狂催發吳鉤攻擊。
李成兩刀斬殺了符惡,再無顧忌,身軀一晃,調轉刀鋒,迎向符彥的第二輪攻擊。
符彥只見敵手的刀勢在吳鉤鋒芒前急速刺出,一下斬中自己的雙鉤,被詭異的三股力量一帶,幾乎兵器拿捏不穩,要跌下城頭,大驚之下,硬生生抽身後退。
李成長笑一聲,像快箭一般急沖,寶刀電閃,劈向面前的兇徒。
符彥只得使出壓低箱的本事,吳鉤似雙頭蛇般一收一縮,真氣灌注,拚命硬擋。
嘭!李成長生訣真氣再度發威。
符彥全身劇震,噴出一口鮮血,朝城下墜去,轉眼沒入人流不見蹤跡。
李成卓立城頭,寶刀歸鞘。竭盡全力,終於得勝,不由大為歡喜,總算破去了李密的第一招後手。
可惜背上衣衫破了兩處,隨風飄揚,不太美觀。
李成走入縣城,買了套黑色武士服換上,然後尋了一處客棧酒樓,登上三層,臨窗而坐。他邊喝酒邊運氣調息,默運長生訣,總結經驗,體悟真氣變化。
直到下午,他將要離去時,忽然天氣大變,雷雨交加,天地一片蒼茫,只能暫時棲身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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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雁領著符難、符真冒雨而行,推門而入,跟著來到了福安客棧。
雷雨交加下,客棧里聚集了不少人,此時情況頗為詭異。
這間客棧大堂在中午時被人包了下來,堂前放了一口棺材,案上新立一塊靈牌,上面寫著「先夫江霸」幾個黑漆白字。
十二個黑衣武士,團團侍立,另有一位年約三旬的美貌婦人席地而坐,一個二八芳齡的婢女跟著侍奉。
這些人見到沈落雁等三人,都有些緊張,特別是用眼神盯著符難。
在大堂角落,還有個身形頎長的文士,四旬左右,背插長劍,顯得頗為落拓。還有一個商賈模樣的胖子,手握兩枚鐵膽,滋滋滋轉來轉去。
這落拓老書生放下酒盞,抬頭對沈落雁道:「原來是瓦崗寨的「俏軍師」,今晚這裡乃是大江幫的生死約戰之地,閣下請不要趟這波渾水。」
沈落雁俏臉含煞,冷冷道:「滿城風雨,只求方寸避雨之地。本軍師另有要事,你們的是,我絕不過問。」
那個手裡把玩著鐵膽的胖子來歷不凡,忍不住冷哼道:「李密來還差不多,沈落雁,你如還想活命,須馬上離開。」
大堂內除了那低垂臻首的白衣婦人外,都表露出不友善的神色。
只有那背負長劍的文士皺了一下眉頭,沈落雁看在眼內,知道這裡以此人眼力最高。
她尚在猶豫,付難已經大模大樣的搶到一個桌子,長白四凶行走江湖,靠的是兇惡,哪裡會吃這一套。
「放肆!胖子厲喝。」
當即有兩個武士撲出去,挺劍擊刺。
勁風霍然撲面而至,符難端坐不動,右肩奇異的高速搖擺幾下,勁氣迸發已將兩個正面襲來的黑衣武士震得倒飛回去,噼里啪啦撞到一片桌椅,倒地不起。
「布陣!」剩下的十名武士,迅速拔劍出鞘,移行走位,列陣待發,將符難、符真、沈落雁等圍起來。
除了白衣婦人,白衣婢女不動,那個老書生和胖子仍在秀手旁觀。
江夫人柔美的聲音響起道:「且慢,沈軍師,我並非有意與瓦崗為敵。今日到此,乃是為追殺一個人。」
那江夫人抬頭說話,這才露出張秀美端莊的俏臉,肌膚如玉,艷光不在任何美女之下。
沈落雁喜道:「追殺敵人?那聯手最好不過。」
江夫人道:「落雁妹子要殺何人?不如說來聽聽。」
李成恰在此時出現,朗聲道:「李德光在此,瓦崗軍的狗崽子,要殺我就放馬過來!」
就在此時,門外又是一陣腳步聲從遠處急速傳來,到了門口倏然停滯,顯出這人高超的輕功,使白衣婦人一方各自心下駭然。
眾人一齊驚覺,老書生大喝一聲:「誰?」
囂張的聲音響起,一個高大英偉,頭扎紅巾的青年走了進來,他一身黃袍武士服,左刀右劍,年約二十齣頭,形態彪悍之極。
「跋鋒寒前來拜庄!」
李成不由啞然,這人的氣勢竟然隱隱不在自己之下。
「殺!」白衣江夫人一聲令下,十個黑衣武士,十把長劍構成一片劍網,向跋鋒寒捲去。這十人的劍陣,顯然是千錘百鍊,威力驚人。
跋鋒寒哈哈一笑,刀劍齊出,迎向從不同角度刺來的十支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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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雁則趁亂逼近李成,對符難、符真喝道道:「動手!」
豈知符真不為所動,反而一指點來,封住了她的周身穴道。
沈落雁大為驚訝,嬌叱道:「符真,你做什麼?還不出手殺重瞳子?!竟敢背叛密公!」
符真嘿嘿冷笑,似悲似喜,冷冷道:「背叛?某豈會五斗米而折腰?李密,老子從來沒效忠過他。因為某要找回自己的名字!」
說到這裡,眼神如電,掃過李成臉上,看新投效的主公作何選擇。
李成取下腰間玉佩,以手做刀,並指如風,在上面刻下「左將軍府從事」,擲向符真。
——這代表他任命的官職。
這是從沈落雁一行進入客棧后,他便準備的策反大計。
因為見到符真的剎那,他便知道重瞳觀察到的吉氣在哪裡。
符真接過後,摩挲幾下,收斂情緒,單膝跪地道:「劉長卿見過明公!」
沈落雁攔住要動武的符難,對符真道:「區區一枚玉佩就值得你投效?符真,不,劉長卿,你若想做官,本軍師可以任命你為百夫長。」
哈哈哈——百夫長?
符真,真名為劉長卿的白衣秀士,發出一陣狂笑,震得滿場皆驚!
連白衣江夫人那邊的戰鬥都暫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