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孩子的瀟洒

打遊戲上癮，可銀子有限，三個人充值，買裝備大多都是白小凱買單。

姐姐幫家裡經營豬場，父母巴望白小凱好好讀書，將來考個養殖或獸醫專業，以後子承父業，把家裡的養豬事業發揚光大。

白小凱卻不是這樣認為，他喜歡打遊戲，想以後考個與遊戲有關的專業。可父母認為遊戲不是現實，玩遊戲不能夠解決溫飽，現在愛玩遊戲就考不了好成績，這在社會，在父母們眼中遊戲是毒藥。

白小凱對建築也非常感興趣。

原來學校外面有個工地，從一片老房子拆遷，到挖基坑，做基礎，起主體，沒兩年就建成了三十多層漂亮的住宅樓。

白小凱感覺非常神奇，大學里沒有專門玩遊戲的專業，他立志要考個與修房子有關的大學專業。

表面上應和父母的期望，只是想要錢的時候，父母能慷慨一點。

白小凱耿直，花錢大手大腳，龔琪志遠和侯波都把他恭維周到，一放學就去逛街，偷偷買好吃的，買好玩的。

但是，大人給的錢必然有限，三個人又過於大手大腳，經常陷入「赤貧」境地，有時候三個人兜里掏乾淨，也湊不夠到網吧玩遊戲的押金。

背地裡同學都笑話白小凱家裡是養豬的。話傳到白小凱的耳朵里，白小凱把這話講給他爸爸聽。

白小凱的爸爸給白小凱說，雖然養豬臟，但是咱們掙的是乾淨錢，豬肉都愛吃，卻笑話養豬的，這是人類虛偽的一種表現。

小學五年級，有一天放學后，學校門口停了一輛轎，轎車裡出來一位笑容可掬的中年人，叫住了剛出校門的龔琪志遠。

那個笑容可掬的中年人把龔琪志遠叫上車。

轎車門窗都關上之後，交給龔琪志遠一個牛津包，吩咐龔琪志遠一定要把包交給她媽媽，叫他不要自己打開包。

車裡只有他倆，龔琪志遠看過電視劇，首先估計這包和那些電視劇里的情節一樣，裡面裝的是爆炸物，或是違法的東西，嚇得不行，過後那個中年男人說了些什麼，龔琪志遠也沒聽清楚。

龔琪志遠稀里糊塗下了車，這包還有點份量，不敢打開包，怕一拉拉鏈，裡面的炸彈就會爆炸。

龔琪志遠找到白小凱和侯波，說有一個不認識的人給了他一個包，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問白小凱和侯波怎麼辦。

白小凱膽子大，拎了包，找到公共廁所，三個人擠進一個蹲位格子間，把門閂好了，白小凱拉開拉鏈，不得了，裡面是兩大摞鈔票。

龔琪志遠嚇壞了，從來沒看見過這麼多錢。

白小凱和侯波樂得不行，笑得像得了神經病，問龔琪志遠什麼地方弄來這麼多假幣糊弄他倆。

想起那個中年男子的話，叫他保密，龔琪志遠哼哼唧唧，一時說不出來話。

白小凱和侯波把包里成捆的錢，一人拿出一疊，像快速翻書一樣，翻了幾遍，臉上感覺到鈔票扇起來的微風，覺得很有爽感。

三個人數了一下，這錢有二十疊，十疊一摞，都扎得整整齊齊非常緊實，張張都是百元大龍票。

包里還有一個信封，信封是沾了口的，上面寫了龔琪志遠母親的名字，名字後面寫了「收」，除此之外，沒有其它內容。

「這可能是威脅你媽的。」侯波冒出這個話，這叫龔琪志遠更害怕了。

龔琪志面露驚恐，沒有了主意。

「沒什麼了不起，別理他。」說著白小凱把那封信撕得稀碎，扔馬桶里放水衝掉了。

侯波懷疑是假鈔，拿出一張，學大人那樣，把錢對天看。

白小凱把錢拿出一張，搓了幾下，拎著錢的一角使勁甩了幾下。

都判斷不出真假。

三個人決定，拿一張錢到外面去用一下，用得出去，就是真的，用不出去必定就是假錢。

可是三個人都怕是假錢，拿出去用被逮著要挨打。

在小學生眼裡，家長和老師不但聰明，還見識多廣，知識豐富，家長和老師絕對能夠辨認出這些錢的真假。

直覺告訴三個人，這事絕對不能叫家長和老師知道。

銀行鑒別鈔票的真假最具有權威性，可三個人擔心萬一是假錢，而且這麼多，肯定要被抓。

三個商量決定，還是找那些街邊攤或小門市，找看攤守鋪子上了年齡的去試一試，萬一是假錢，撒腿就跑，他們也追不上。

尋了幾條街，看見一個小干雜鋪，櫃檯後面有個戴了一副眼鏡的婦女。那眼鏡看起來有瓶底子厚，而且一圈一圈，把她的眼睛顯現得像雞眼那麼小。

眼神不好，而且是個婦人家，料定逮不著他們。

三個人決定去買點東西試一試。

一般辦這種冒險的事，都是白小凱出頭。

龔琪志遠拿了一張百元大龍幣，叫白小凱去買東西試試，龔琪志遠和侯波躲遠遠看。

白小凱隔著櫃檯，把百元大龍幣遞給那賣貨的婦女，指著架上的可樂，強忍著心虛，裝著鎮定自若：「買一瓶，可，可樂。」

賣貨的婦女不先給他拿貨，而是接過錢，拿到眼前觀察，錢幾乎挨著那像瓶底子一樣起圈的眼鏡片了，一臉疑惑。

左看右看，把錢橫豎正反看了，對著天光看了水印，用手指搓了，拎著錢甩動，聽響聲。

白小凱緊張到了極點，做好了撒腿就跑的準備。

賣貨婦女拿了可樂遞給白小凱，找了零錢。

白小凱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強裝的笑臉，變成了真正的笑臉。

侯波和龔琪志遠看見「試驗」成功，飛快跑上前，兩人又要了可樂和泡泡糖，要了平時手頭拮据，想買又沒錢買的東西。

白小凱也買了一大堆，不外乎是零食、手辦、模型汽車之類，都塞書包里。

三個人好爽，這輩子第一次這樣可勁買東西。

得來這些鈔票還得從龔琪志遠他爸爸那說起。

有一天，龔琪志遠他爸爸坐自己的高級轎車，在車裡看見龔琪志遠他媽媽，也就是他的前妻在路邊賣燒烤，不由地感到莫名的心酸和愧疚。

畢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龔琪志遠是他的親骨肉，母子倆日子過得肯定非常困苦，決定要資助他母子。

龔琪志遠他爸爸知道龔琪志遠他媽，把自己恨到骨子裡去了，當面拿錢給她，她肯定不要，弄不好還要挨一頓臭罵。想來想去，拿了錢裝了包，裡面塞了一封信，叫他的部下通過龔琪志遠轉交給他媽。

龔琪志遠回憶起那個給錢的中年人的一些話，估計些錢是他爸爸給他和他媽媽用的。龔琪志遠長大了，知道了一些父母之間的那些事，也知道他媽媽把他爸爸恨到骨子裡去了，絕對不會要他爸爸的錢。

龔琪志遠要把這些錢還給他爸爸，可又不知道怎麼個還法，叫白小凱和侯波給他想辦法。

白小凱和侯波聽龔琪志遠要把錢還回去，不幹了，說龔琪志遠傻，自己爸爸的錢不花白不。白小凱和侯波羨慕龔琪志遠，誇獎龔琪志遠有這樣一個有錢的爸爸，還遺憾這種好事怎麼落不到自己頭上。

很少得到白小凱和侯波的誇獎，聽了他倆的話，龔琪志遠有了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自豪感。

龔琪志遠嫌這些錢太多，沒法花，建議偷偷扔掉一些，留一小部分大家花花就行了。

白小凱和侯波笑話龔琪志遠傻，有福不會享受，他倆願意想辦法幫他把這些錢全部花掉。

方程市有一家最有名的豪華酒店，以前只路過，從來沒進去過，三個人來到這家酒店，心裡打鼓，不敢往裡去。

猶豫了一陣子，三個人鼓足勇氣，一本正經，跟在大人後面，硬著頭皮往裡走。

門口有長大鬍子的門房，給他們三個人鞠躬，嘰哩哇啦，說了一串不知道是哪國的話，末了聽懂一句：歡迎光臨！

沒有他們想象得那麼可怕。

這個大鬍子外國人，這麼熱天，頭上還纏了頭巾，腦袋看起來有馬腦袋那麼大。

這有意思。

三個人好奇地回頭看了幾回那個中年外國人，那人禮貌地向他們點頭。

「站崗的不拿槍，怎麼還是這副打扮。也許他的武功一定很高強吧？」三個人進了大廳，侯波對白小凱和龔琪志遠說道。

「胡扯。我在電視里看到過，這就是門房。」白小凱說完，假裝老陳，加了一句，「沒見過大世面，孤陋寡聞。」

大廳里有沙發，到沙發上坐下，三個人學電視劇里的大佬的派頭，蹺二郎腿，等著服務員來招呼他們。

左腳，右腳換著翹二郎腿，換了幾個來回沒人理會他們三個人。

「服務員，來三杯咖啡！」白小凱對大廳上面的大吊燈打了響指，叫道。

沒人理會。

「來一杯奶茶，要草莓味的！」侯波學著白小凱，手舉過頭頂，也打了響指。

大廳太大，響指聲音太小。

好像沒人聽見，還是沒人理會。

小學生雖然教室里有座位，家裡有床位，但是在社會上沒地位，不被人待見是正常的，活了這些年，三個人都深有體會。

白小凱叫龔琪志遠把錢拿出來。

龔琪志遠給了白小凱五疊，給了侯波五疊，叫他倆裝書包里。

龔琪志遠拿了那疊之前打開的錢，又像翻書一樣翻了一遍，把錢放在茶几上，把錢均勻拍開，從茶几左邊擺開到右邊。

來了一男一女，兩個服務員。

看到茶几上放著這麼多錢，這一男一女服務員的表情，從厭惡變得一臉驚訝加疑惑，疑惑中不免有嫉妒和羨慕，但是並沒有要給他們服務的意思。

想起以前看一個國外的電視劇，裡面有給服務生小費的情節，侯波從桌上的那些錢里抽了幾張，分別給他倆揣到褲兜里。

這個見效了。

男服務員給女服務員努嘴，漂亮女服務生弓腰，滿臉堆笑：「請問，先生，需要什麼？」

三個人的目光都投到這女服務員的臉上，這，這也長得太像音樂老師了！

班上那個音樂老師，人長的漂亮，歌唱的好聽，但是說話卻不中聽，特別是對白小凱、侯波這樣的調皮學生，說話比較「狠毒」。

而這個貌似音樂老師的漂亮女服務員，居然稱呼他三個人叫先生，而且對他們非常客氣，這叫三個人很意外。

三個人笑得不行。

女服務員不明白這三個傻小子笑什麼。

到底是見過世面，有服務經驗的人，年輕女服務員並不詫異，也不尷尬，仍然滿臉堆笑。

白小凱一揮手：「開三個房間，有什麼好吃的，統統拿來！」

「浪費！三個一個房間就行了，還好玩些！」龔琪志遠糾正道。

「好！最高級的房間。」白小凱拍大腿說道。

女服務員指著茶几上的錢說道：「最高級的房間，就，就這些錢夠住半天的！」

白小凱拿來龔琪志遠的包，把裡面的錢倒茶几上：「這麼多錢夠住幾天的？」

漂亮女服務員拿起一摞錢，檢查了一下，確認是真錢：「夠住幾天了，不過你們有身份證嗎？」

這把三個人問住了，面面相覷，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