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秘的沙發

從網吧出來，無所事事，找不著玩的，回家早了沒也沒啥意思，三個人在街上閑逛。

走到一個路邊臨時垃圾中轉站，街邊上靠牆的地方放著兩個單人皮沙發。這沙發起碼還有八成新，估計是哪家有錢人換沙發撂在這，環衛工臨時休息用的。

這沙發就是表面有點灰，如果打整出來比白小凱家的沙發還好。

白小凱坐到沙發上，裝大人，裝黑老大，大模大樣，兩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翹二郎腿，翹著的腿還不停抖動，手上指指點點做出吆五喝六，不可一世的樣兒。

侯波也學白小凱，坐到另外一個沙發上。

龔琪志遠看著他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強烈的既視感在腦子裡浮現，這場景在哪見過！這種感覺非常強烈，腦子使勁回憶，結果告訴他，這個場景絕對是第一次見到過的。

非常詭異！

龔琪志遠腦子裡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說不清道不明的念頭，潛意識告訴他，這沙發有名堂，具體什麼名堂，不知道。

龔琪志遠仔細觀察這兩個沙發，是真皮沙發無疑。

真皮就是真正的動物皮，不是人造革的。

真皮必然高級，可這沙發撂在這，沒人要，有點蹊蹺。

或許是太髒了？

或許是「倒樁」貨？

龔琪志遠聽他小舅說過，知道倒樁貨就是人去世后，扔掉他（她）生前所用的東西，這包括成色還非常好的東西。

按這樣判斷，是倒裝貨的可能非常大。

龔琪志遠心裡惦記這事，當天晚上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境是那樣逼真，身處夢中，和身處現實別無二致。

龔琪志遠坐在垃圾中轉站牆邊的上發上，面前的街道驀然變成了一條河流，河水洶湧澎湃，把龔琪志遠連同他坐的沙發，像小船一樣沖著跑。

龔琪志遠不會游泳，這要是沙發翻了，非得淹死不可，緊張不得了，大聲叫喊，怎麼叫都叫不出聲來。

沙發像小船一樣，隨著河水漂流，河水流過山澗，兩面高山聳立，有猴子在叫。

現在不感覺害怕了，反而覺得非常有意思，非常好玩。

仔細看，那是侯波在岸邊的樹上對著他叫喊。耳邊有笑聲，側臉看，白小凱也划著沙發，在他邊上，指著岸邊樹上對侯波說：「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猿和猴是親戚，白小凱形容得非常恰當。

岸邊樹上的侯波，以為他倆在說他的壞話，下樹，撿起地上的石頭就向他倆打過來。

龔琪志遠和白小凱躲石頭，身子用力過度，沙發像船一樣翻了。

龔琪志遠以為這下非得淹死不可，正著急心慌，沒承想河水全部變成鈔票，各種票面的都有。白小凱挑裡面額最大的撿，嫌太慢，發瘋一樣往自己懷裡摟。

侯波也從岸上跳入河裡，捧起河裡的鈔票往天上拋，兩個人都像發瘋了一樣。

這回發大財了，什麼都不愁了，不用買彩票了，龔琪志遠覺得這太好玩了，太有意思了，咯咯笑，但是轉瞬間，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巨多的鈔票鋪天蓋地，龔琪志遠被鈔票埋住了，使勁撲騰，要冒頭出來，用力過猛，腳趾頭蹬在床框上，把龔琪志遠痛醒了。

龔琪志遠四處摸，沒有一點摸到鈔票的手感，打開燈，哪有什麼鈔票，自己還是睡在每天睡的單人床上。回一會神，反應過來，這原來是「南柯一夢」。

哎，好夢總是這麼短暫，無奈的現實總是這麼漫長。

第二天，龔琪志遠把他做的夢，講給白小凱和侯波聽。

白小凱以前聽他姥姥講，夢見漲洪水，就是要發財的預兆，何況那還不是水，直接就是鈔票。

可是，財從何來，三個人冥思苦想，沒有結果。

龔琪志遠想起了夢裡那兩個沙發，與垃圾中轉站邊上的沙發一模一樣，靈光一閃，覺得垃圾中轉站邊上的那兩個沙發，有些不正常，或許裡面有名堂。

講到沙發，侯波和白小凱與龔琪志遠有同感，也覺得那兩個沙發有些不對勁。

那天，侯波覺得那麼好的沙發放到那沒人要，有點可惜了，第二天，把垃圾中轉站邊上有兩個皮沙發的事給他媽媽講，建議把那對沙發撿回來，打整乾淨，換掉家裡那兩個彈簧已經失去部分彈力，扶手都露出海綿的破沙發。

侯波他媽不同意，再窮，也沒落到撿別人不要的東西回家的份上，說穿了，就是要面子。

三個都覺得沙發里有秘密，好奇心驅使他們要一探究竟，決定刨腹破肚，看看裡面有什麼值錢東西。

最近廢鐵漲價長得厲害，一斤廢鐵的價錢，比一斤大米還貴。這個行情，不但大人知道，很多小孩子都知道。

鐵很壓秤，看著沒多大一塊，重量可不輕。

以前白小凱他爺爺用來雕刻木雕的那些家什都是鐵東西，還有一個大老虎鉗，一個小鐵墩子。

白小凱的爺爺去世后，清理遺物，他爸叫他把那些東西拿去賣給收廢品的。本以為只能賣幾塊錢，結果出乎白小凱的意料，那些東西居然賣了將近一百塊錢。

這叫白小凱發了一筆小財，賣多少錢也沒告訴他父親，沒告訴他媽，否則，被他們知道賣了那麼多錢，非得把錢給沒收了不可。

即使沙發里什麼東西都沒有，把沙發裡面的彈簧弄出來賣廢鐵，也可以賣上幾塊錢，而且那麼好的皮子，拿給修鞋匠，肯定也可以換幾個毛毛錢用。

人窮志短，這些都是窮得沒辦法，想出來的「下賤」主意。

第二天，吃了晚飯，白小凱拿了家裡的羊角釘鎚和鋼絲鉗。侯波拿了他爸的美工刀和手電筒。龔琪志遠拿了她媽賣燒烤，買批發土豆的編織口袋。

三個人約定，在那個路邊垃圾中轉站附近見面。

天黑了，掃地工都下班了，街邊清理得乾乾淨淨，但是還有一股垃圾的餿臭味。

三個人裝著無所事事，坐沙發上玩，見沒路人來往了，把一個沙發翻了個底朝天，侯波用美工刀割開沙發底部，白小凱用電筒照裡面，裡面有幾個塑料口袋，包著東西。

伸手把那幾個塑料包掏了出來，隔著塑料口袋，捏著感覺像錢，與上次龔琪志遠他爸爸給的那些，一萬塊錢一疊一疊的錢，摸著手感非常相似，白小凱內心一陣狂喜。

白小凱叫龔琪志遠拿編織袋，把那幾個塑料包裝了。

又割開另外一個沙發底部，那裡面還有幾個一模一樣的塑料包，掏出來，也叫龔琪志遠拿編織袋裝了。

白小凱把那兩個沙發翻過來擺回原樣，叫立馬走人。

「彈簧不摳了？」侯波還想著摳裡面彈簧賣廢鐵的事。

白小凱忍住要狂笑的慾望：「彈簧？還摳個毛啊！趕快走，趕快走人！」

三個人，偷偷摸摸，像做賊一樣，拎著口袋，到了僻靜地方。

白小凱把手伸進編織袋，隔著裹得緊緊的塑料口袋，摸了摸，毫無疑問，這一疊一疊的東西就是錢，拎起來掂了一下重量，心都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如果這些是錢，一定比上次龔琪志遠他爸給的錢還要多！

侯波見白小凱戰戰兢兢，驚慌失措的，像做賊一樣，覺得他可笑，用手捅他的腰，督促道：「打開看看呀！」

「慢慢來，小心是炸彈。」龔琪志遠擔心這個。

侯波拿電筒往編織袋裡照著，白小凱劃破了裡面的一個塑料口袋，拿出一疊百元鈔票。

三個都愣了。

「不會是假鈔吧？」龔琪志遠的話提醒了大家，高興勁也消了一大半。

白小凱割開扎鈔票紙條，抽出幾張遞給侯波和龔琪志遠。

這幾年，三個人都長大了，大額鈔票也見得多了，真假鈔票的鑒別能力比以前大大提高了，用不著找別人去鑒定了，摸著就感覺得出來。

這些都是真鈔無疑！

是真鈔票，這反而叫三個非常緊張了。

白小凱把龔琪志遠和侯波手裡的鈔票收了，扔回編織袋裡，拿繩子把袋口紮好，扛了口袋，叫侯波和龔琪志遠跟著，三個人往回走。

走了一段路，白小凱對龔琪志遠和侯波說：「我先扛，待會換你們，我先回去看看，遇到熟人，就說是收的舊書。」

白小凱的父母，還有他初中畢業沒上高中的姐姐，都去了郊區自家辦的養豬場，家裡就白小凱一個人住。中午飯白小凱在學校食堂解決，早飯和晚飯到他姥姥家解決，平時家裡就他一個人。

白小凱、侯波和龔琪志遠三個人換著拎口袋，到了白小凱家。

白小凱把門反鎖上，窗帘拉好，打開編織袋。

裡面有幾個用紙膠帶綁紮得方方正正的塑料口袋，剛才在外面割開一包，還有幾包沒打開。

「這幾個包會不會是毒品，會不會是毒資？」侯波電視里看到過緝毒的報道，那東西也是用這樣的塑料膠帶纏成一塊塊的。

龔琪志遠害怕：「還是交到警署好點吧？」

「是啥東西總得看看吧！」白小凱又割開一個塑料包，裡面也是整整齊齊的一疊疊鈔票。

這把三個人樂壞了，也嚇壞了。

侯波懷疑是在做夢，要龔琪志遠掐他，看看有沒有疼痛感。

龔琪志使勁遠咯吱他，侯波居然大叫大笑起來。

白小凱呵斥住侯波，叫他小聲點，用刀割開另外一個膠帶纏好的塑料口袋，裡面全是都一疊疊外幣。

白小凱拿起一疊外幣：「喲，還是禿鷹國的鈔票！」

「這鈔票，不知道放了多長時間，會不會發臭？」龔琪志遠擔心這個。

侯波拿鈔票聞了聞：「不臭，還有香味。」

白小凱拿過聞了聞，聞到一股鈔票油墨特有的香味，這味道叫人興奮叫人高興，遞到龔琪志遠鼻子跟前，叫他聞。

傻子都知道這是好東西，大家都笑了。

三個人都初二了，小學就開了外語課，這鈔票上的外文還能認出幾個。

「討厭，這咋用？」白小凱埋怨道。

「我擔心這是新版的高仿假幣。」龔琪志遠還是擔心，不相信天下有這樣的好事被他們遇到。

「我表哥說，假幣用水浸透了，用手一搓就爛掉了。真錢就像布一樣，怎麼泡都不會壞掉。」侯波顯擺他聰明，拿了一張鈔票，叫白小凱端盆水來。

「還用你那麼麻煩，看水印、紙質、凹凸紋路、變色數字就可以了。」白小凱把聽說過的，鑒定假幣的方法都說了出來。

龔琪志遠的母親賣路邊燒烤，各種假幣都收到過，居然還收到過兩元錢面值的假幣。假幣害人不淺，龔琪志遠他媽媽經常做夢都收到假幣。他建議，應該仔細檢查檢查，以免白高興一場。

龔琪志遠的話有道理，為萬無一失，白小凱拿了洗臉盆，接了自來水，放了一張國票大龍幣，放了一張禿鷹國外幣，又放了一張複印紙進去。

水裡的紙撈起來，輕輕一搓就爛掉了，同樣操作，鈔票完好無損。

充分認定這都是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