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離婚協議
「我知道。」她答道,「並非我不夠聰明,不能識破他那些蠅營狗苟,而是我不願相信——一個我愛了十年的人竟變得如此卑鄙無恥。是我的錯,我當年愛錯了人,哪怕真撈個凈身出戶,也是活該。」
「那他答應離婚了么?」
「答應了。而且簽署了離婚協議。」
「這麼順利?」我轉驚為喜。
「是的。我說了我什麼都不要,他才肯簽。連房子我都放棄了。」
「還好還好。」我說,「這事總算結束了,沒房子也不要緊。若嫌租房壓力大,我這裡隨時歡迎你來。一百五十平雖不算大,但也夠住了。再努力兩年,咱們換個更大點的。」
「不。」她答道,「謝謝你。既然他不給,我就自己攢錢買一套。」
「你這又何苦?你來我這裡絕不是寄人籬下,我既發出邀請就是做出終選。若你不信,我可以把房子過戶到你我共有。」
「傻。」她說,「我不是擔心這個。我知你最關心我,但我的個性是——我不靠任何人,哪怕是自己愛的男人。若將來咱倆結婚,我一定要帶著自己一套房嫁給你——哪怕我們只住一套,另一套出租,或做我們自己公司的辦公地址也行。我不是那種依靠嫁人謀生的女人,我們的感情原本就不存任何利益糾葛,是純粹的感情。兩個獨立平等的人,因為純粹的靈魂之愛,肩並肩走到一起——我希望永遠保持這種純粹。」
「你呀。」我嘆息道,「我知道你獨立自強,但這樣你會很累。我真的不會有絲毫計較。」
「我知道你不計較。可不這樣,我會瞧不起自己。」
「你這個女人啊」我不由慨嘆,「不僅令人憐愛,更令人肅然起敬。我說你是女神一點沒看錯。」
「嘻嘻。」她忽然換了調皮口吻,「比你的老婆可愛吧。」
「你呀。」我忍不住笑了,「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唉,沒什麼。」她嘆了口氣,聲音聽上去有些傷感,「日子總是要過。」
「這次能辦妥嗎?」
「我爭取。但我不知道他是否會再耍什麼陰謀詭計。說真的我不敢深思他對我做那些事,也不敢回憶從前,一回憶心就會痛」
說到這裡她哽咽了,小聲啜泣起來。
我靜靜地等她哭了一會兒,安慰道:「沒什麼,都會過去的。」
「我知道。」她仍在哭。
「我會好好待你,好好待孩子們。」
「我知道。」
「我再不讓你受一點點委屈了,相信我——永遠不會。」我忍不住鼻子發酸。
「嗯,我知道。」
我擦了擦淚:「聽我的別再哭了。聽你哭我真的很難受。我一定會善待你和孩子們直到我生命結束,若有一點違背我願下地獄。」
「嗯。」她抽噎著,小聲答道。
放下電話,我不禁長鬆一口氣。
和女友相處半年,頭三個月還算順利,之後就一波三折。
特別是從國外歸來后,她總處於抑鬱,不僅交流少了,即便相處也無精打采心不在焉。
她抑鬱,我也抑鬱。
我早就不可救藥地愛上她,跟她一起歡喜一起憂。
可我束手無策。我既無法讓她立即對我愛得如醉如痴,填補黑社會的背信棄義給她帶來的精神空虛;又無法一聲斷喝,伸手將她搶入懷中——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受罪,卻無計可施。
曾經充滿陽光的愛情,似墜入無邊的暗夜。我雖已做好了最終無果的心理準備,可內心還是希冀:
這一切早點過去,讓我得到她。
如今,遠方地平線上,似出現了第一縷曙光。
枕戈待旦已久的我抖擻起精神,期盼她歸來那一刻的深情熱吻。
這一晚我睡得很香。
早晨起床,我來到女友公司樓下等她。
片刻后她出來了,穿著漂亮的職業裝——淡藍色上衣,黑色短裙——我特喜歡她這身打扮。
看到我她莞爾一笑,跟我回到家裡。
她坐在沙發上,與我深吻。
「我愛你到骨子裡了。」我說,「從沒如此愛過一個人。你已佔據了我全部的心,甚至讓我感到卑微。你的一切我都喜歡,你的一切我都接受。張愛玲說,女人若真愛一個男人會低到塵埃里去,其實男人若真愛一個女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笑了笑,卻不回答我。
我們上床。
我還是有些緊張,仰視著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她頭髮垂下來遮住半個臉,那挺直小巧的鼻尖顯得分外性感。
忽然間我醒了。
客廳靜悄悄的,暖氣發出輕輕的水流聲。
沙發在,我在,但她不在。
原來只是個夢。
我嘆了口氣,又沉沉睡去。
我嘆了口氣,躺下回味著那個夢,又沉沉睡去。
窗外越來越亮——黑夜過去了。
我到機場接女友。
滾滾人流中我看到了她——帶著兩個孩子。
她眼圈紅紅,像是剛哭過般。
我幫她拎著行李,帶他們到了個又像賓館又像別墅的地方。
她前夫站在門口,雙手交叉在**前,冷冷注視我們。
轉眼間,他不見了。
「別怕。這裡有我。」我伸出雙手把女友護在身後,扭頭對她說。
可她也不見了。
我尋遍四周,卻找不到她。
我焦急地喊她的名字,卻無人應聲。
下雨了,雨點很大。
我萬分沮喪,被雨水淋個透濕。
我坐在泥濘中抱頭苦思,卻不知該到哪去,不知該幹什麼。
電話響起——是她。
「救我。」她哭泣。
「可你在哪裡?」我問。
「快強大起來。」
「我一直在努力,為你我什麼都願做,而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可我困惑——我該怎麼做?」我問。
「永遠不要失去勇氣。」
「我會全力以赴,我答應過你。」
「快把你的事業做起來,我知道你能行。」
「我一定。」
「那好。記得用你第一筆利潤,給孩子們買些禮物。」
我又醒了——居然是個連續的夢。
我呆在沙發上,久久回味著剛才的一切。
次日,去游泳。
到泳池我讓桃潔自己游,我則陪孩子在兒童區玩。
兒童區有幾個小朋友,孩子很快跟他們玩到一起。
起初我還放不下線,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後來見她已完全熟悉環境,也就撇下她去了深水區。
「寶寶呢?」桃潔問我。
我指了指兒童池——孩子正「咯咯」笑著與幾個小女孩打水仗。
正暢遊間忽聽到孩子叫「爸爸!爸爸!」
我忙停下來,游到她腳邊:「幹嗎?」
小傢伙俯視我:「老爸,你怎麼不跟我一起玩啊?」
「你那邊水淺,沒意思。」
「你這邊好玩嗎?」
「當然。」我在水中做了個360度翻滾,「好玩不?」
她一臉羨慕:「好玩。」
我伸出雙手:「那下來跟老爸一起玩。」
「啊,不,我可不敢。」孩子笑著跑回兒童池繼續玩。
「這小傢伙。」我知道她心癢了。
整晚,孩子都在深水池與兒童池間跑來跑去,一次比一次更靠近深水。
「瞧見沒?」我對桃潔說,「小傢伙在猶豫是否試試深水了。」
「嗯,看樣子你的方式還是有效的。」
「我相信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只要把快樂展現給她,不用催她都會學。」
「唉。」桃潔嘆了口氣,「明天就得走了,真捨不得老公和孩子,難過呀。」
「嗨,掙大錢是好事,用不著難過。」
「就是捨不得嘛。要是能天天跟老公孩子待在一起,我才不稀罕這些呢。」
「到哪步說哪步。」我遊離了她。
桃潔乘飛機回去,我送她到機場。
我和孩子陪她到安檢口告別。
我牽著孩子的手走向停車場。
「爸,我好渴。」孩子說。
我帶她到機場小賣部買了瓶飲料。
她喝了幾口,又跟我走,邊走邊唱,我笑著聽她唱完:「哪兒學來的?好聽。」
「老師教的。」
「不錯不錯,還教什麼歌了?給老爸唱一唱。」
孩子得到鼓勵很高興,一口氣唱了好幾首。
「看來幼兒園還教你不少呢。」路上我評論道。
「我不喜歡那裡的幼兒園,我喜歡這裡的幼兒園。」
「不都一樣嗎?」
「不一樣。」小傢伙回答,「上那裡的幼兒園得跟老媽在一起,在這裡上幼兒園能跟老爸在一起。老爸,我能不能不回去了?」
「還不行——老爸這邊還沒完全安頓好,我跟你老媽商量的是,你在那邊把幼兒園上完,到這裡上小學。」
「可我不想在那邊待了。」小傢伙討好般看著我說,「我想跟老爸在一起。」
「將來一定會,頂多堅持一年了。」
「我一天都不想在那裡待了!」孩子居然沖我發起火來,「我再也不跟他們在一起了,他們天天吼我,還打我!」
我明白,他口中的「他們」,是桃潔和她父母。
「打你?」我驚訝地問,「怎麼打你?誰打你?」
「都打。」
「袋鼠媽媽也打你?」
「媽媽不打,但媽媽吼我,一天到晚吼。」
「你外公外婆打你?」
「是的!」我愈發納悶:「為什麼打?是你不聽話?」
「不聽話肯定打,但有時我好好的,他們自己不高興也打我!」小傢伙咬牙切齒道。
「為什麼啊?前幾天你怎麼不說?」
「我怕媽媽再吼,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