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嫂子

柳星辰望著眼前桃花樹，陷入了沉思。

李強風風火火從半山腰回到家，廚房空空如也，鍋碗刷的乾乾淨淨，桂花不在家，院子里沒人。

他走到老頭子房門前，瓮聲瓮氣道：「爹，我和妹夫還沒吃飯呢！」

屋內傳出李老頭硬朗的溫怒聲：「你媳婦不是送去了嗎？路上沒遇見？」

李強一聽，趕緊往外跑，他在心裡奇怪，從家裡去半山腰稻田，只有一條小路，路上怎麼沒遇到媳婦？

桂花的確是挎著竹籃去送飯，但她沒有直接去山腰，而是轉了一個圈，先去了張發財家。

桃花村人口不多，前後十來戶，村裡原本有2頭耕牛，其中一頭在李強家，另一頭便在張發財家裡，往年他家早早春耕完，別家會來借用。

借他家牛，那不是白借，一般村裡人會提一方臘肉，或者塞幾塊角票。

但是，李強他爹，去年春天突然不外借，說牛老了，不僅折騰，除非給他家一棵百年老樹。

老頭子是個木匠，一輩子沒做別的，盡在家裡折騰桌子椅子，現在兒子長大了，他更清閑，手裡沒事做，總覺得不舒服。

桃花村周邊地界，各家是劃分好的，老頭子捨不得用自己山頭大樹，腦子就轉到別家山頭。

山裡的樹，原本就不值錢，村裡人一聽老李家要樹，大手一揮，說老李啊，你要多少儘管去砍就成。

這就造成了，桃花村戶戶都跑來借老李家的牛，張發財家的牛，一直沒人問津。

張發財這人生性貪嘴，仗著家裡有牛，過年也不殺豬，春耕收各家借牛的臘肉，掛在房樑上，慢慢吃到來年去。

去年他沒收著臘肉，心頭便記恨上了老李家。

所以，老李家的牛死後，今年開春，他先給村裡人借牛，等這些人使喚完了，自己再磨磨蹭蹭耕田，意思無非是不想借給老李家。

張發財的心思還不止於此，他早年老伴去世，去找媒婆介紹，媒婆一口回絕了他，使得身體積蓄的洪荒之力，沒處發泄。

這事忍忍也就過去了，但老李家的兒媳婦，桂花，最近三番五次上門借牛，言語中頗有耐人尋味的滋味。

就在兩天前，桂花來他家，哭著說，只要肯借牛，你想怎麼樣都行。

當時張發財沒回過味來，依舊板起一張臉，推脫自家田沒耕完，等到桂花走了，他才一拍大腿，後悔不已。

「桂花的屁股是真的大！」張發財坐在自家院子，搖頭晃腦。

「張叔，你在家嗎？」院門外，桂花挎著竹籃，咬牙敲了敲門。

「在……在……」張發財猛的從搖椅上跳起來，幾步跑去開了門。

今天的桂花，明顯打扮了一番，雙唇晶瑩剔透，俏臉上有一層薄薄的脂粉，長發束攏，露出俏皮的小耳朵。

張發財暗自吞了一口口水，他看到桂花耳發下的絨毛，這是青春活力的象徵。

「桂花，上次不說了嗎？牛兒最近太累，沒法下地。」張發財臉上假裝正經起來。

「叔，你行行好，春雨就快來了……」桂花一把抓住他的老手，輕微撫動。

張發財全身顫抖，真想一把按住眼前人兒，使勁揉，捏。

但老辣的他，卻是不為所動，活了大半輩子了，眼前的女人是什麼德行，張發財心裡跟明鏡一樣。

若是現在答應了，桂花肯定立馬牽牛，自己頂多也就占點便宜，摸摸小手……

「桂花呀。」張發財恬不知恥說，「桃花白天去她舅媽家幫忙插秧，晚上屋裡空蕩蕩的，也沒個人說話，叔，夜裡怕！」

桃花是張發財女兒，也就是柳星辰先前在稻田邊遇到的女子。

「叔，那怎麼成？」桂花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柳眉微簇，乾脆明言，「我夜裡要來你家，被強子發現了，還不得……」

「強娃兒不是去他妹妹家了嗎？」清晨破曉時，張發財路上遇到過李強，當時多嘴問了一句。

「中午回來了。」桂花想了一下，說，「叔，你看這樣行不，夜裡你到山上柿子樹下等我，要是被發現了，也好跑不是？」

張發財輕輕點頭，覺得桂花想的周到，要是在家被堵，跑都沒地方跑，去山上，可是方便多了。

「明兒一早，你過來牽牛吧！」他留了個心眼，這事兒得先辦了才能借牛。

「那行。」桂花有些失望，眼角瞟了瞟院子的那頭黃牛。

從張發財家出來后，桂花的情緒很低落。

她不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只是事兒到了眼前，家裡男人靠不住，總得想個解決辦法。

幾天前，李強也下地當過牛，耕了不到十米，肩膀上的皮破了，疼的哇哇叫。

沒牛，就沒法耕田，公公婆婆年紀大了，啥事都推給兒子，偏偏李強不爭氣，連一頭牛也借不到。

一家子口糧，可全看春種了，這幾天夜裡，桂花夜夜睡不著，小腦袋裡全是牛在飛。

至於柳星辰，她根本不信，一個人哪能和牛比呢？

「唉……」桂花一邊走，一邊抹眼淚嘆氣，事兒總算是解決了，雖然今晚她要對不住強子，但這也是被逼無奈。

她沿著小路往山腰走，遠遠看到一顆桃花樹下，李強和柳星辰在說話。

「你跑哪去了？」李強看到媳婦，臉色難看，他來回跑了一趟，路上愣是沒遇見。

「肚子有些不舒服。」桂花撒謊，「去路邊小解耽誤了。」

「做啥好吃的了？快拿出來。」李強伸手去搶竹籃，「餓死人了！」

桂花身子一扭，避開李強的手，掀開麻布，露出裡面2隻大碗，只是碗里只有飯，卻是沒菜。

「咋沒肉菜呢？」李強一瞪眼。

「菜在下邊。」桂花取出左邊碗遞到自家男人手裡，又端出右邊的放地上。

柳星辰從竹籃里取了筷子，捧起地上大碗，說：「辛苦嫂子了！」

桂花翻了個白眼，腦袋偏向稻田。

緊接著，她原地愣住了。

只見稻田東邊，一大塊區域內的泥土高地不平，整整3畝地，已經翻土完成。

她使勁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