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那是黑暗

那是將軍，但我在哪？

一身重甲，那個人騎著雄壯的馬匹，但是他座下的馬披著黑色堅硬的馬凱，坐在馬背上的人身上披著顏色比其馬凱還要深邃的黑色鎧甲，沒有披風，但是他的身姿就已經在說「跟我來，由我來帶領你們」。

一勇當先嗎？馳馬、馳馬......

左右兩邊的狂風獵獵作響，速度好像已經到達極限了，不過這麼快到達極限好嗎？

對方、敵人？他們好像還有一段距離。我是說馬還可以一直這樣奔跑嗎、還能以這麼快的速度跑下去嗎？這已經是極限了吧？可以一直保持這樣的速度到敵方的陣前嗎？

他要回頭看我了嗎？他要回頭了。

我、是誰（我在哪）？

這不是我。

我醒了過來，感覺感動得、不能說是感動得吧，總之是一種要流出熱淚的興奮和慷慨。

「而那些眼淚經歷的地方，彷彿灼熱的岩漿流過——」

「呦，雷格！」喔，馨宇桐朝我招手，還有琦孟。

我也高高地招起手，朝他們跑了過去。看見我過來，琦孟也高高招著手，現在大太陽當頭，可以說是陽光充沛，道路上還有昨天下大雨留下來的積水，到處都是沒有干透的氣息，我們約定的地點距離即將入住的義勇兵宿舍不遠，在一個上面的字都模糊不清的路標下面，可以看得見高處的一座短短的拱橋。

「戰士公會的日子過的怎麼樣?」馨宇桐嘴唇有些暗淡，她披著黑色的魔法師斗篷，手裡拿著有些變形的魔法師帽，那上面的尖角應該是故意弄得有些彎曲，但是都一樣，入會附贈的裝備本來就沒奢求有多好，每一件都是二手貨。

「怎麼說呢……還好吧。」我笑著說道，感覺有些生疏。

「原來如此，哈哈，不巧，我可是已經解鎖了堪稱魔法師前期威力最強技能「火焰噴射」哦。」馨宇桐一隻手抓著帽沿，擺出一個稍顯奇怪的姿勢。

該說什麼好呢，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了。估計是看見我呆愣愣的表現，她有些無趣地說道:「誒誒、雷格好冷漠啊~」

可能吧，我不知道要怎麼回應這種對話，我有時候就是不知道說什麼來回別人的話。

我看向琦孟，琦孟推了推他的眼鏡，笑容里好像已經適應了。此時他套著土黃色的全身鎧甲，肩甲比我的還誇張一些，這樣就顯得腦袋有些小了，有點好笑。盾牌也是黃色和白色為主。

不，這也太好笑了吧。其實我現在的樣子也很滑稽，背後背著一把用布包裹起來的長劍，擦得很仔細了還是有些髒兮兮的鎧甲。

一開始我還認為戰鬥中果然還是要穿些靈便的裝備，但在格雷特給我展示了全身上下都覆蓋著鐵鎧的重裝戰士后，我才深切受教了，頭盔眼睛的縫隙連箭矢都射不進去，盆領將脖子防護得無懈可擊，頭盔后的邊緣構造的稍微後仰就能結結實實保護到脖子背面。單單看過去就讓人覺得棘手無比。導師即便穿戴這樣的鎧甲，動作還是虎虎生風。

現在我身上的有一件老老舊舊胸甲，上面有多處「敲回來」的地方，也有很多劃痕，這些修補和戰鬥痕迹交錯在一起顯得它色彩有些暗淡，腿上則是簡單的護膝和鐵殼靴。

穿上去之後明顯覺得身體慢了好多，到現在還是有點不習慣。

我選的武器是一把普通的長劍，劍身算是比較厚實，也有尺寸誇張到有些失調的巨劍，我試了一下，非常吃力才能勉強抬起來，估計揮舞起來人被劍的慣性帶飛出去了。對我來說自己的手臂看過去有些太瘦了。

我不由自主想要伸手摸摸孟非的肩甲。

「感覺怎麼樣？」

「嗯，還不錯……沒有稍微小一點的尺寸嗎?」

「沒有了，你想多了，二手貨沒有選擇的餘地。」

「這樣……其實除了肩甲其他的地方還是可以蠻合適的。」

「嗯，你說是就是吧。」琦孟沒好氣道。

我向他要了盾牌，盾牌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沉，看到側面發現原來是木製的，外面裹著一層鐵皮。

「嗨，你們來的好快呀。」奧莉碧絲依舊清爽地笑著，喔，嘴唇發白啊，貧血嗎？不過身上的神官的入門職業服看起來很整潔像是新的一樣，也很合身，看著奧莉碧絲和馨宇桐短裙下白皙的皮膚，不經意之間就被吸引了，老覺得自己在看人家，我不由輕輕嘆了口氣，她的手裡拿著一根棍子，應該叫手杖吧，「都到齊了嗎？」

「沒有，凌還沒到。」

和她走在一起的還有九鳥，他此時披著一個黑色斗篷，可以覆蓋到下半身了，真正的防具就只有一具皮甲，黑色手袖，我想說點什麼，但我不是那種會打趣的人，搞不好還有負面效果，所以我的表情索性沒什麼變化。

「這算什麼，怎麼這麼丑啊？」馨宇桐抓起九鳥的斗篷，然後馬上露出嫌棄的表情放手，轉身走向奧莉碧絲，「感覺羞恥爆了好不好。」

「......那個女的怎麼回事，該不會是神經病吧?」

馨宇桐已經投入了和奧莉碧絲的談話:「哇喔奧莉碧絲，神官的衣服真好，魔法師的衣服都是烏漆麻黑的，真得讓人沒話說。」

「沒有，明明是魔法師的袍子穿起來更舒服吧，你看這都是什麼面料啊。」奧莉碧絲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你們都到了啊。」凌也來了，凌的肩頭披著麻色的短斗篷，有點不好意思。她的斗篷還帶著一條簡單的邊，但是一下子好看多了，長度也只到肩膀下一點。

「喔，凌，這個是斗篷嗎？」馨宇桐興奮地湊上前。

「嗯，不過披在肩頭我也覺得好奇怪。」

「這個斗篷有什麼用吖？」

「師父說這是獵人的標誌，也可以在野外來防止蟲子什麼的跑到衣服裡面......」

「誒？！」

沿著石磚馬路，有些石板溝裂開，變得不穩固，有積水的話踩上去就會濺出來，我們連多餘的內褲都沒有，更別說鞋子了。

我們重新回到義勇兵所，之所以回到這裡來，是因為那邊也是所長布蘭托尼管。

「哦，又是你們啊——那麼就先拿去住吧，那邊空置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那、價格呢？」

「房間的話有四人間和六人間，因為兩種房間都是一樣大，所以每間每天都是20卡帕。」他說得漫不經心的樣子，這句話和七天前沒什麼差別，這對他來說應該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這已經是我們不得不重視的生存問題了，我們每個人身上都留著不足兩錫巴的錢。

交過了首付之後我們離開了義勇兵所，雖然時間還早，但是也有些不得不關注的問題。

「哦，對了，那麼今天晚上要吃什麼呢？我們要在一起吃吧？接下來可要好好省錢！」馨宇桐突然問道。

如果各自去街上吃的話好像更省事，但是因為沒有多餘的錢，這種話沒法輕易地說出口。

「宿舍裡面還有一些米，我們一起去買些菜晚上吃吧？」奧莉碧絲轉過頭看著我們，提議道。

「嗯，菜市的話在這邊。」那邊是集市，一條街什麼都有賣，生活用品、服飾店、烤肉車和鐵匠鋪。

「那男生們要一起去嗎？」馨宇桐突然說道。

我覺得應該要一起去吧，畢竟這是大家的事不是嗎，也不能理所當然地交給別人來做。

「一起去吧。」

我放緩了步伐:如果和別人一起走的話，就要去迎合對方的步子了。下午的菜市裡面依舊有些人。

「喔，是肉！」馨宇桐，一臉嘴饞的樣子，「我、我已經好久沒有吃過肉了。」

戰士公會的伙食裡面還能看見肉糜的影子，但是平時對我來說管飽就已經足夠了。

「一個肉腸4卡帕。」聽上去還不錯的樣子。

「只要買三根就夠了，這樣我們就都能吃上肉了。」

「喔喔。」奧莉碧絲有點迷糊地應和著。

回到宿舍，在餓的時候吃到奧莉碧絲煮的熱粥，粥裡面有細小的肉塊，但是菜的量有些不足，因為六個人需要多少我們都沒有經驗。不過能喝到肉粥已經不錯了。

不過不知道自己賺錢的能力，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太奢侈了。

「那麼，我們就先來討論明天的事項吧。」

我坐在工藝再粗糙直接沒有的凳子上。

在歐魯達納的南邊獸人正在不斷侵擾邊境，西邊原來的森林如今被哥布林給佔領了，那邊至今還零散分佈著哥布林，大部分則是駐紮在舊城區更西邊的地方，北邊是荒原。我們對這個要塞都市的了解僅僅到這個地步，想要知道更多的現在的情況一般要去找有經驗的義勇兵前輩們問問吧，或者通過書籍，不過書這種東西在這裡可是奢侈品，我們可買不起。

有什麼渠道可以收集情報呢？我也不知道隊伍里的其他人有多少了解。

「我們就先以森林中零散的哥布林為目標吧，之後再進入舊城區吧。」說起義勇兵的職責，應該是打倒敵對勢力獲得獎賞，而殺哥布林本身是沒有錢的，我們是為了獲得它們身上的戰利品，從獵物的身上獲取值錢的東西，更要說是......獵人才對。

大家把要商量的東西都提出來，一起解決。首先是安排每天的伙食輪班，總不能讓奧莉碧絲一個人負責。現在太陽老爺已經快完全躲在群山的後面了，頭頂上的天空已經黑下來了。

「吶，既然大家在一起了，要選一個隊長了吧？」馨宇桐托著下巴說道，「因為做什麼是都要選一個領頭的才行吧！」

大家陷入沉默。對於我來說，誰成為隊長，自己被誰領導沒有什麼敏感的，所以我注視別人的樣子就好了。

「要怎麼選？」

「那麼大家來投票吧？」

「這樣會不會破壞我們的友誼？」我含糊不清，自言自語，絮絮叨叨。

「誒，雷格你說什麼？」馨桐睜大了眼睛，好像沒有聽清我說的話。

「嗯、沒什麼。」

「我覺得奧莉碧絲來做我們的隊長！」緊接著她又說道。

「誒、你在說什麼啊？？」

「因為你，一開始我們大家不都是因為你才聚集在一起的嗎，而且奧莉碧絲又聰明又開朗。」

「也很溫柔。」凌附和道。

九鳥看了看我們，有看了看奧莉碧絲，然後點頭道：「我也沒有意見。」

「誒，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要你們男生來做嗎！」奧莉碧絲說道。

「嗯，奧莉碧絲小姐的確很合適，只要不是我就行。」琦孟看起來對這個角色沒有多少興趣。

「哈、我也是？」

「啊~」奧莉碧絲一臉難為的樣子。

「沒辦法了，我們都不想要當隊長呢，不要再推辭了。」馨桐笑著安慰道。

「啊~那好吧。」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的月亮為什麼是紅色的呢？像這樣，外面是鮮紅，裡面就偏像是暗紅了。

不過星星好多呢，這麼大的天空，如此多的星星閃爍在其中，天空之外有什麼呢。我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抬頭看著夜空，現在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但是也差不多要睡覺了。

明天是我們第一次外出，我們的目標是西邊森林裡的泥巴哥布林，據說是因為被舊城區驅逐出來，所以都是少數量行動：哥布林這種生物本來一般都是集體出動，它們擁有相當的智力，一般不會挑起不利於自己的戰鬥。

說是擊敗泥巴哥布林，但實際上就是要動用武器殺死對方。

「唷，雷格。」琦孟憨憨地給我打招呼。

我往長凳的另一端靠了靠，琦孟就坐在我的旁邊。我、琦孟和九鳥三個人本來都早早上床準備睡著了，但是我不是很有困意，可能是習慣平常在戰士公會的訓練強度了，今天都只是簡單的熱身導致晚上精力留了下來，不想睡就不用睡，我不是很著急明天的到來，因為是明天就會到來的東西。

「怎麼了，睡不著嗎？」

「今天突然沒訓練了，感覺有點精力旺盛。你呢，也睡不著嗎？」

「我想起來上個廁所......」

「額、」

「沒有關係，」琦孟突然微微一笑，「我們一定會做好的。」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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