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為了緩解楚冬燁的焦慮情緒，葛嘉若帶他到串吧吃海陸總會。老柳看見小夥子興緻不高，又專門跑到對面DQ給他買了一大杯冰激凌。葛嘉若咋吧嘴：「你再給我們吃拉稀了！」楚冬燁蒯了一大勺冰激凌堵住他媽的嘴：「諾諾，別得得，賞你一口！」葛嘉若：「……」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簡單，幾樣好吃的東西就能讓他重新眉開眼笑。楚冬燁是個善良的孩子，他還是放心不下因為他暈倒的爺爺，「諾諾，為什麼爺爺會暈了?真的不是因為我嗎？」

葛嘉若不想欺騙孩子，暫時也不想給他增添煩惱，「因為爺爺家的叔叔也是英雄，你提起爸爸爺爺想起傷心事就暈倒了，所以你應該有百分之五十的責任吧?」

楚冬燁同意的點點頭，接著說：「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爺爺啊？」「爺爺身體不好，看見冬冬就會想起叔叔的事，所以我們暫時還是不要去看他。」葛嘉若抿了抿嘴，「冬冬喜歡爺爺嗎？」

楚冬燁點點頭，「嗯，喜歡，感覺很親切。你怎麼知道那麼多呢？你認識爺爺?」「我不是當過兵嗎？爺爺是首長，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葛嘉若想：她還是對孩子撒謊了，楚懷民應該還會記得她吧？

當年去江西接小貓崽兒的時候，葛嘉若曾經問過劉雪梅的姐姐，她怎麼會把孩子的監護權交給她?就算是為了孩子的前途打算不願讓孩子長在江西山溝里，可交給楚焰的父母不是對孩子的將來更有利嗎？

劉雪梅父母走的早，只有一個姐姐生活在江西農村，是個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的農村婦女。丈夫沒錢又總打她，劉雪梅自然不放心把孩子交給她。後來她的姐姐告訴葛嘉若，楚焰犧牲后，劉雪梅曾經帶著五個月的身孕去過北京。她孤身一人在北京呆了兩個月，孩子七個多月的時候才回到江西老家。之後就每天以淚洗面，鬱鬱寡歡，以至於最後生產時瘦的只剩一把骨肉和一個碩大的肚子。也正因如此，她才沒闖過難產那道鬼門關。

劉雪梅在北京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的姐姐並不知道。葛嘉若卻可以想象的出，楚懷民是怎樣狠心的對待她們母子。楚懷民一向是決絕的，從他能那麼乾脆利落的和楚焰斷絕父子關係，三年多不見兒子一面，連兒子出發去中東前要見一面的要求都拒絕了。葛嘉若想：他對劉雪梅是不可能仁慈的，他對自己都那麼殘忍，又怎麼會對那個害他們父子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的罪魁禍首仁慈?

孩子帶回來后，周四海和老柳都勸過她，讓她帶著孩子去北京見楚焰的父母。如今他們深恨的女人已經死了，看到孫子總會心軟的。那時候的葛嘉若倔的像頭蠢笨的母牛，她恨楚懷民，她恨他怎麼能對自己的兒子、孫子那麼殘忍?既然他不要冬冬，那冬冬也不要他。她要把冬冬養大，不喝楚家一口水，不吃楚家一口飯！

後來葛嘉若因為帶孩子休息不足，工作結束后沒有關閉系統，被境外間諜趁機黑入了軍用網路系統，險些泄露國家機密。葛嘉若在周四海的力保下才逃過被視為間諜被捕入獄的下場，最後落得個被部隊除名的結局，帶著孩子回到了北京。

葛嘉若現在已經想不起那段暗黑無光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只有一些恍惚的片段。安全局裡不眠不休被審問的48個小時，摘掉領章帽徽時的羞愧、悔恨，地下室里永遠晾不幹的內衣內褲還有楚冬燁身上一層又一層的濕疹……

終於，葛嘉若還是妥協了，周四海陪著她和孩子走進楚家時，她看著三層高大明亮的將軍樓，葛嘉若曾有一刻真的覺得她的選擇是對的。

可是楚懷民還是讓她失望了，失望透頂。長久的壓抑和怨恨因為楚懷民扔向她們母子的那個花瓶的碎裂而爆發，「滾！我不想見他！我為什麼要他！我連兒子都沒有了還要孫子做什麼？」

整幢房子都充斥著楚懷民的咆哮和楚母聲嘶力竭的痛哭。葛嘉若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越脹越大的氣球，終於在花瓶砸在周四海背上時爆炸了，「你不要他?你有什麼權利說這句話！如果不是因為你自私，你要面子，要門當戶對，你會連兒子最後一面都看不見?今天你沒了兒子，以後你也永遠不會有孫子，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