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再勝!少年王幾近無敵
看著清虛離開的背影,李見微默不作聲,納蘭明威猜出這個有實無名的丈夫的想法,說道:「清虛前輩修為高深、神通廣大,本就是超越玲瓏月宮當代金丹的存在,進入前十,理所應當。」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李見微語氣擔憂,「東方院長已經不止一次的說過,似老師這般,只怕是不得好死。」
「呸!」納蘭明威碎了一句,「這個院長怎麼咒人啊?」
李見微忽然想到自己這位有實無名的夫人更是喜歡出風頭,並且沉醉於眾星拱月的環境之中,便聯想到了一個可愛的問題:「我說,夫人,要是老師和我一般年歲,你是更喜歡他,還是更喜歡我?」
納蘭明威笑了,挽住他說:「哈哈,那當然是喜歡你。」
……
道德山青峰子,是個三十齣頭的修士,中等身材,常年穿一件青色道袍,與自身法力顏色相同。他的法器有三樣,桃木劍、白絲浮塵、護心鏡,前二者一剛一柔,都是極配築基初期的上品靈器,護心鏡則是一件防禦性法器,級別上是極品。
此人太極道術極為高明,深諳四兩撥千斤的道義,招式上清靈柔和、綿綿不斷。氣力亦是不小,他至今戰鬥超過三十場,有勝有敗,其中不乏煉體士,表現出來的力氣並不差。他的賽程雖然不像李見微這樣光鮮,但卻是經過實打實的考驗,尋常情況下想勝過他絕非易事。
比賽的這天溫度像極了六月,明明才四月開頭。李見微長袍加身,熱得一身汗,也不施展個清涼解暑的法術,只想個凡人那樣熬著。那對手青峰子已經早早的等待,臉色還有些許蒼白,顯然是上一場的對決重傷未愈,嚴重到連遮掩臉色都困難了。需要知道修真者到底是沾了仙氣的,傷勢再嚴重,除了缺胳膊少腿,甚少形於表面。
李見微向擂台裁判簽到,履行手續到了擂台站定,彼此四目相對,都是波瀾不驚,看不出內心所想。
「見過道友。」
「見過道兄。」
這便是他們的交談,然後寂靜無聲,李見微亮劍,以示不必多言,直接開打。
青光閃動,一柄青鋼劍倏地刺出,指向李見微左肩,使劍道士不待劍招用老,腕抖劍斜,劍鋒已削向對手右頸。李見微豎劍擋格,錚的一聲響,雙劍相擊,嗡嗡作聲,震聲未絕,雙刃劍光霍霍,已拆了三招。中年漢子長劍猛地擊落,直斬少年頂門。那少年避向右側,左手劍訣斜引,青鋼劍疾刺那漢子大腿。
兩人劍法迅捷,全力相搏,劍光青黃交錯,屬木金二屬性。
金克木,李見微的劍氣犀利異常,在木屬性面前尤是如此,可謂是佔了大便宜。當兩人彼此的長劍交互碰撞的時候,青峰子顯得氣力不足,總是不能爭鋒,連續幾次之後他乾脆放棄了硬碰硬,能避開的就避開,不能避開的才勉強格擋。如此一來就顯得他在擂台上招招處於下風,不能佔據主動。
二人鬥了五六十回合,青峰子向後跳開,手中亮出一桿拂塵,揮動白絲漫天飛舞,向著李見微處裹挾而去。
青珀劍斬出三五道劍氣,殺得滿天白絲顫抖不已,險些就要破開,但終究差了力道,未能破開。李見微被徹底包圍,青峰子不敢託大,說道:「李道友,我這白絲拂塵犀利異常,是最後的絕招了,威力不好掌握。你若是不能抵擋,趁早認輸,否則我出手便不能收手,生死自求。」
白絲已經捲成一個直徑將近一丈的大球,自傳不已,裡面傳來李見微的聲音:「道兄儘管施法,小弟倒要領教。」
青峰子雙腳立正,兩手在胸前捏印,右手抱住左手,左手伸出兩指,口中念念有詞,一個青色太極便在指尖成型,然後背後升起八卦虛影,無數金色的蛇形符文成鏈條遍布其間。這番異象非常玄妙,盡顯道家奧妙,太極八卦,再正統不過了。
那太極八卦合成一體,飛到了白絲球下方,白絲球旋轉不停的漸漸下沉,莫入太極之中,似乎是太極吞噬整個白球,連帶著李見微也要吞噬。
遠處,觀賽區的道德山眾人,庄然看著這一幕皺緊了眉頭,邊上一位女道士驚訝上前:「師兄,青峰子施展的是湮滅太極!」
庄然看了看她,默不作聲,女道士更加驚訝了:「你早就知道?這可是本門禁術!」
庄然道:「把青峰子帶回去,嚴懲不貸!」
女修士三驚:「師兄,師弟他性格質樸,不是邪魔外道,是否法外開恩?」
「門規戒律,豈可不嚴?本座奉戒律堂鈞旨看管諸位道友神州道之行,嚴格持戒!師妹毋需多言,立刻終止比賽,把他給我綁回去!」
「大師兄!」同來的數人皆是驚叫,眼中求情之意不言而喻。
庄然神色冷峻:「怎麼?我的話不管用了?」
女修士道:「師兄勿惱,我這就去把人帶回來。」
擂台上,白絲球不停的旋轉,底部的太極則是反方向的旋轉,二者相互抵消,互相湮滅,一陣讓人說不上來的詭異無聲氣息從中散發開來。
法術只持續了三五個呼吸的時間,這股灰飛煙滅的氣息之中忽然迸發出兩道磅礴的氣機,一股是莊嚴恢弘的佛家氣息,另一股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卻又有明顯的不同,乃是正大光明、剛直不阿之相。
台下的觀眾們已經道出這兩股氣息的名稱。
「是佛門功法!李見微本就是精修佛道法門!這是怒目金剛之意!」
「另一股氣息是好純正的浩然正氣!比釋家氣質要強烈好多,李見微到底是朝廷弟子,這股浩然正氣倒顯示出他的功法主幹來了,不枉他羽化院出身。」
兩股氣息愈發強盛,白絲球壓不住,從裡面溢出無數道金白兩色的光芒。猶在雙手掐訣、口誦咒語的青峰子滿頭大汗,隨著光芒的溢出,口鼻三竅竟然淌出血來!
只聽得「唰唰唰」的劍氣劃破空氣之聲,白絲球被從裡到外的切成無數碎片,漫天白絲再次飛舞,只不過此刻再也沒有之前的規律了,只有一片凌亂。
李見微脫困而出,手持青珀劍,臉色有些蒼白。全力催動《丈六金身》和《和氣道》兩門功法,抵抗住了那股意圖吞噬自己的湮滅力量,縱然以他的磅礴法力,也有些吃不消。
體表的肌膚呈現暗金色,劍術大開大合,又相當溫和儒家的剛正氣質。李見微一個踏步向前,劍尖送到了青峰子脖根處。他面色蒼白,三竅流血,甚是恐怖。
李見微收住劍,沒有刺下,點到為止了。
正遲疑間,遠處飛來一位女道士,築基後期,她朗聲道:「見微道友手下留情,青峰子輸了,道德山心服口服。」
李見微收劍,揖手口稱「不敢」。
青峰子看向李見微的眼神里充滿了不甘和怨恨,但是此時勝負已分,沒有反轉的可能,他便只能默默無聲,寡言的忍受失敗。李見微本想向他禮貌的道聲「承讓」,可是這眼神阻止了這番寒暄。
他只感到「多半又是一道恩怨因果」。
「師弟,你還不下來?」女道士向青峰子招呼。
青峰子退去,李見微贏得這場比賽。
正當李見微要離開的時候,一群人向他湧來,裹住了他的上下左右所有去路。這些人大都模樣年輕,神情也都是友好熱情,各個揖手行禮,嘴上熟絡的叫著「李兄」、「見微兄」、「久仰啦」之類的話。
李見微雖然和他們並不熟悉,但也瞧得出來,這是羽化院諸生找上門來了。他當然不排斥,他也一直覺得自己雖然出生羽化院,可是和這些學生並沒有太多的接觸,此乃一大憾事。
李見微笑著揖手回禮,他們中一個年紀相仿的站出來自我介紹:「李兄,在下羽化院陶雲,久仰大名,今日得以奉見,果真名不虛傳也。」
羽化院尚在築基初期前百名的名單之中的,這位陶雲便是唯一。如此說法實屬正確,因為當初參賽名額有限,羽化院內部是進行了一番淘汰賽的。當時李見微沒空參加,是以道士山的名義參賽,可不算羽化院。
「見過道兄。」李見微向他鄭重揖手。
他說:「今天大傢伙在山中擺了宴,為在下和兄台進入前百名慶功,到場的有不少院中優秀學生和城中修士,天姥山寧咎也來,我們這是特地來請你的。」
李見微忙說:「這哪裡使得,小弟沒見過世面,可當不得如此大禮。」
有個稍微上了年紀的修士說:「你說的哪裡話?你是清虛大人唯一的學生,大半個雲崖山都是你建的,群英薈萃唯一的監事,還有府衙挂名的身份,還有道士山!說起來你是咱們羽化院最有來頭的築基期學生,有什麼當不得的?」
這顯然是對李見微有過一定研究的,他這一番話,人群里有喧鬧了一陣。陶雲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但是很快掩飾了,也跟著附和。
李見微貼近陶雲說:「兄台,在下近來被明鑒大人禁足,只限於住處、雲崖山執事堂、擂台三處奔走,這宴會是去不了的。」
陶雲詫異的看了李見微一眼,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強留你,只能來日再討教了。」
「不敢。」
「你只管走,我替你攔下大家。」
「多謝了。」李見微揖手,轉身離開。那一干人正要相問,卻被陶雲伸手攔下來,並且幾番竊竊私語之後大家就默不作聲的散了。有明鑒這位元嬰期大人壓著,誰敢強行請李見微出席呢?
這只是個小插曲,當把此事告訴納蘭明威的時候,她說:「風流才子、天驕人物、紈絝子弟,實際上並沒什麼太大差別,凡人聚眾吃喝,修真者就是坐而論道,」摟著男人的脖子,「無非也就是江湖把戲、揣度人心,實在沒什麼意思。見微,我倒是學會欣賞你的清心寡欲、專心致志,既來之則安之了。」
她一番感慨,李見微卻是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本是喜歡熱鬧的人呀。
她又說:「不對,你可不是清心寡欲之輩,我看你熱衷紅塵不下於我,你只是不喜歡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罷了。」
「還是說你是因為沒機會而顯得不喜歡?」
李見微被這一陣沒頭沒腦的話弄的愣住,只覺得懷中女子腦袋轉彎實在太快,已是多年恩愛,這點她怎麼未改分毫?
只道:「大抵人是複雜的動物,不是簡單的動物。」
又說,「再說了,我只喜歡你。」
李見微在執事堂列出的榜單中已經是暫時的前五十名,以他在擂台上的傑出表現來看,是大有可能殺進前十的。以目前的戰況來看,像他一樣只輸過一場的共有七人,四大天宗各佔一人,朝廷方面就是他一人,陶雲和寧咎都不止輸了一場。
而成績最驚艷眾人的,便是即空,此人一場未輸,已經是無可爭議的第一名,誰不服挑戰就是。但是挑戰人員限於前五十名,也就是說要挑戰即空,得先殺進五十名。否則車輪戰不得累死他?
「要不要我去色誘他?讓他故意輸給你?哥哥,我可都是一心一意為了您呀!」她說著昏話。
李見微拍案而起,驚呼:「你敢!」
納蘭明威和他四目相對,竟然有幾分不敢對視,把目光撇開:「人家也就是這麼一說嘛……開玩笑的。」
李見微大感男人的雄風第一次降臨到了身上,好威風好享受。什麼叫做家庭地位!哪怕是老婆本事比自己強,可他老李家,做主的那就得是老爺們!
李見微荒唐的想回太廟裡給列祖列宗磕頭,告訴他們兒孫沒給他們丟人。
這個瞬間他百感交集,當然都是極富有幸福感百感交集,而不帶有絲毫辛酸苦辣。在感受家庭地位的同時,他也意識到男人應該有的寬容胸懷,對夫人不能過分苛求,夫婦間的房中渾話更是增進感情的靈丹妙藥。
於是他故作深沉的不說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納蘭明威回過神來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又不敢說什麼無禮的話,只得同在哪裡,那傢伙卻又進屋了!
她兀自在庭院中凌亂,漸漸的又暖心的笑了。
心中笑罵:「可惡,讓他給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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