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坐而論道,煙波湖宴會

第186章 坐而論道,煙波湖宴會

「湮滅之道實際上很多門派都知道一些,但要說誰能登峰造極、一超多極,那還真沒有。萬物皆有陰陽,陽極陰生、陰極陽生,這是道家對於這方面的經典理解,可對不對我就不知道了。除了道家,魔門教派的理解同樣相當精彩,我三神山和你朝廷的儒家思想可是萬萬不及的。魔教認為,萬物皆由陰陽兩面構成,這不是道家的內容,雖然字面上是一樣的。我們這樣理解,」院落里,納蘭明威和李見微談論青峰子在台上的的湮滅太極,言及此處,她舉起石桌上的一個盤子,「這個盤子,它由陰陽兩面的元素構成,但是陰和陽的比例是陽超過陰,所以它呈現出來。而一旦是反過來,陰超過陽,它就會形成一種吞噬的力量,以求達到一種陰陽方面的平衡。平衡的時候,一切消失,盤子沒了,我們可以理解為湮滅。」

「道家趨向於虛的,魔教趨向於實的。」李見微說。

「誒,這是個典型認知,但是所謂虛的、實的,實在是分不清,我們很難確認思想之類的東西究竟是不是虛的,它是否是一種不具備質量的,亦或是輕得不能觀察的一種物質?它可能是實的,不是嗎?我的先生?」

李見微沉吟道:「有道理,就像元嬰、元神一類的東西,虛實實在不能琢磨,這得到那個境界才能理解。」

「能不能有一種辦法、手段,讓我們低境界的得以知曉高境界的理解?」

李見微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你看,就是這樣,道家總是把不能解釋的東西推向所謂的道。」明威叉腰,相當不滿,「佛家也是,扯什麼名非名、名是名、名名名,一點也沒有學術精神。」

李見微笑了,說:「我們說回這個盤子,你說的,陽超過陰,所以有盤子,而陰超過陽,盤子沒了,還會形成吞噬的力量。但是這有個問題,即吞噬的力量的表現形式,如果陽的部分成立了世界的所有現象,那麼陰的方面也應該構成吞噬的所有表現形式,可是目前的表現來看,它就是冰冷與黑暗。如果陰陽在某個方面來說是相等的,這似乎是不行的。只有在陰陽不相等,它才成立。」

「我倒對這方面沒有太多的探究精神,但是意識到一點。按照魔門的說法,陽的方面構成世界,陰的方面可以毀滅世界,如果追求陰,就可以等於是毀滅世界。我的小姐,我和你甜甜蜜蜜,可不希望世界毀滅。這群魔崽子,實在不是好東西。」

明威看著他,說:「有個問題我忍你很久了,我們明明在討論具體的問題,你總是說什麼你愛我、我愛你的,先生,這很妨礙我們在修行問題上的進展。都說英雄難逃美人關、女人是禍水,我怎麼覺得是你在妨礙我進步啊?」

李見微不敢說話,明威說:「咱們得拋開感情問題,專註於具體問題,我們可以成為偉大的人的。」

「魔道功法是個危險的雷池,如果通行於世,世界就可能變成冰冷而不富有人情,小姐,這可不是我們之間簡單的情愛,這是世人的情愛。人本就是情感的動物,我們不能和愛背道而馳。」

明威看著他,有點生氣,問:「你有想的那麼遠嗎?」

「你生氣了?」

「有那麼一點。」

李見微起身說:「我們去問問魏前輩,你覺得怎麼樣?」

明威驚喜,幾近歡呼雀躍:「你能見到他?」

李見微道:「練氣期的榜單出來了,山裡有宴會,魏前輩是羽化院的老大人,少不得要參加的,以示莊重。我們趁著空檔上去問安,應該可以見到。」

「嘿嘿,以你的身份,老大人還是喜歡見到你的。」明威一笑,又說,「話說練氣期的名單里,你們這邊有多少人?」

「院里聽說有三個,總的神州道方面,我們府衙有兩個還是四個,忘記了,天姥山有兩個,總共就七八人吧,比不得你們。」

「羽化院有三個,很不錯了。」

「納蘭家沒有嘛?」

「我家裡參賽的只有我和我哥,可沒有練氣小子,要不你努努力,生個出來?」

李見微眼睛一亮:「那晚上試試?」

「切,我就那麼一說,你別當真,不可能,你不會有機會的。」

宴會在夜間舉行,金丹期的宴會李見微很遺憾的沒有參與,它和築基、練氣的聚會分開了,只有以阿格那史部為首的數人在宴會開始時進行了友好的開場白,然後就是魏欣等一干執事堂人員在組織與維持了。李見微並沒有帶著納蘭明威去見魏再穰,但是她自己被郝老頭帶著去參加了金丹期的宴會。所以情況是她依舊見到了魏再穰,只不過不是通過魏再穰。

事後李見微得知,她並沒有得到什麼指點,魏再穰只是對她遠遠的笑了笑,連招呼的機會都沒有。她不由得抱怨這位老大人門戶之見極深,一點也沒有開放包容的意思。之前李見微帶著她的時候,魏再穰相對來說要熱情的多。

宴會上,魏欣一直帶著李見微閑逛,她把事情都交給了艾金東和鄭宮。陶雲曾經在一群羽化院學生的簇擁下來請李見微吃酒,可是被拒絕了。當時的氣氛相對來說很尷尬,因為二三十人都是平日里十分有排面的存在,卻一齊被李見微拒絕。好在魏欣就在邊上,倒不至於引起什麼衝突。

「師弟不好飲酒嘛?」魏欣笑著問,李見微對於這個問題只是一笑了之,未作正面回答。

降魔衛隊的梁丹成當然知道扶持自己上位的最大力量就是這個和自己沒什麼深交的李見微,他少不得捏著酒杯過來一探究竟,他對自己的位置一直如坐針氈,深知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李道友?」他舉著杯子,身軀微彎,以示碰酒杯。這番姿態是經過一番考量的,不卑不亢、謙遜近人,須知李見微到底是初期,而他則是後期。旁邊是魏欣,他近的卻是李見微。

李見微笑著和他碰杯了,不自覺之間卻是脊樑筆直,像極了少年時候的王爺和大人們吃酒。口中還說:「道兄,近來辛苦了。」

「分內之事,不敢言苦。」

李見微道:「降魔衛隊的事情,道兄內心的忐忑,小弟可以理解幾分。但不用顧忌太多,一切按照夏律辦事,降妖除魔,我輩人人有責。真要有什麼不能抵擋的,小弟的脖子先洗乾淨了擋著,絕不讓道兄做第一個。」

這話說的溫聲和氣,卻如千鈞重鎚落在了梁丹成的心裡,他道:「有公子這話,丹成當殫精竭慮、鞠躬盡瘁,掃蕩魔寇,還一個朗朗乾坤。」

兩人再一碰杯,算是結下了情誼。此後再無話題,他轉身離開,全程都在魏欣的注視下。魏欣看看梁丹成的背影,又看看李見微,略帶嘲諷說:「你這套收服人心話倒是漂亮。」

李見微道:「都是場面話,他聽得出來的,只是表態罷了。你沒聽他只說了鞠躬盡瘁,沒說死而後已嗎?」

魏欣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好氣道:「你兩個,倒是搞這方面藝術的好手。」

李見微不說話,魏欣問道:「梁丹成這個人,我本以為你和他交情不錯才抬舉他做隊長。可是現在看來也不是,說話都只說一分,餘下的九分全靠猜,那是為什麼?」

「當年西門鬥法,我便見此人文武雙全,論戰鬥力就算不如李謫,也不遑多讓,多半在伯仲之間,人情世故上卻是遠勝李謫。如此人物,卻埋沒於西門守衛,實在是明珠蒙塵,蘭花與群草為伍。降魔衛隊的事情,風險極大,我們不能親自掌管,便需要掌舵者能夠拿捏分寸。師姐,我看中華城之內,論名望與能力,在這件事情上誰能勝過他?」

魏欣冷笑說:「我陸師兄不行?」

李見微笑了:「陸師兄要是把持衛隊,我的話恐怕是一點兒也不管用了。」

「說到底還不是你自己的權力欲太重了。」

「陸師兄與師姐你是一般脾氣,什麼事情都向著自己人,一個像媽媽,一個像爸爸。」

魏欣一把揪住李見微的耳朵,往廳外面拉去,打算拉出去教訓,口中道:「你小子口無遮攔,沒大沒小,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實在是忍李見微很久了,想找個借口揍他!今晚納蘭明威不在此處,可是大好的機會。

李見微築基初期,本就不是魏欣的對手,身份上也是長姐如母的輩分,可不敢絲毫反抗,叫疼的被一路拉出去。弄得廳中眾人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才傳出來憋不住的笑聲。

廳中的一角,燕冰撇下人群奔到獨自一人枯坐的羅長居身側,指著被拉走的李見微,感慨道:「乖乖,見微這麼怕大師姐啊。」

「嘿嘿,」羅長居笑道,「這小老弟實在是太拘泥於禮數、太迂腐了,大師姐揍他、我媽罵他,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麼多人,大師姐也真是的,一點面子也不給。」

「大師姐要是會給人面子,那還是大師姐?想當年我爹給她折磨的,想想都可怕。不然我媽怎麼上位的?這男人啊,都喜歡溫柔的,不喜歡兇巴巴的。」羅長居一幅老神在在,他也是喝多了,不然燕冰本就是大大咧咧、兇巴巴的性子,平時哪裡敢說?他還沒完,「不然你看看李見微,也是一樣的。徐婧被甩,肯定也是兇巴巴的。納蘭明威那身材、那臉蛋,溫柔起來就像是神仙垂憐……」

他兀自說的悠哉,心裡還在想燕冰怎麼還沒阻止自己,背後就響起讓他渾身冰冷的聲音:「呦,我們長居什麼時候這麼有志氣?對納蘭小姐都有想法了?」

羅長居騰的站起來,臉色發苦:「娘。」

王芸板著臉說:「你接著說,我是怎麼上位的?納蘭小姐又是怎麼溫柔的?」

他不敢說,王芸老生常談的教訓:「整天正事不幹,」目視燕冰,暗示他此刻該為終生大事打算,「就會胡說八道。」

李見微一路喊疼的被揪出去,魏欣動作越來越狠,真有拿來撒氣的樣子。但是才出了廳門,在煙波湖上,竹制的平台上,卻是突然的傳來聲音:「師妹,你們這是怎麼了?」

魏欣聞聲扭頭,能叫她師妹的少之又少,只見巧得很就是陸欠元叫她,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李見微還在捂著耳朵連帶著捂著魏欣的手,期望她少用點力。魏欣皺眉,有點怕李見微口無遮攔的說出剛才的話來,只是念及李見微向來善於察言觀色,讓自己難堪的話是萬萬不會說的,心裡又安了幾分。

陸欠元顯然是正在和幾個人說話,他身邊有男有女,虎炎在,玲瓏月宮的季承竟然也在,還有個築基初期的女孩子,看樣子是衛詩詩。魏欣對這女子有點印象。

放開李見微,魏欣抱拳:「季師兄也在啊,小妹失禮了,我們鬧著玩呢。」

李見微兀自揉著發紅的耳朵,不想說話。他已經瞥見衛詩詩正憋著笑,上下兩半嘴唇抿得都發白了。

「李道友還好嗎?」季承含笑問李見微。

「師兄莫問,這麼大還被人揪耳朵,實在丟人。」

眾人不失尷尬的笑了笑,季承道:「李道友年紀輕輕,不像我等年近百歲,說起來實在是年幼,不算是大人。貧道也想被人揪耳朵,可惜已無此等貼心長輩了。」

「師兄此言差矣,」魏欣不贊同,「李見微年紀雖小,經歷可比我多多了,我可是多年的赤子之心,不像他老油條子。做事情油腔滑調,全無我等修真之人的無為之道,說起來實在可氣。打他雖是鬧著玩,可我也是真撒氣。」

她的話讓季承不知道怎麼接,看了看李見微,說:「道友可要好好聽你師姐的教誨。」

李見微自然抱拳表示答應,魏欣問他們:「諸位在這裡聊什麼?看月亮嗎?」

虎炎插嘴了:「正在聊你呢,降魔衛隊的事情。」

魏欣道:「都是上面的意思,我們也是奉旨辦事。你們這麼敬業,喝酒還聊公事啊?」

虎炎有些陰陽怪氣:「最近中華城鬧的沸沸揚揚,師妹,你可是好本事,弄出來的動靜不比群英薈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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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卷史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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