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過是棋子
「你……」白嬌嬌看著蘇星塵一副氣宇軒昂的模樣，說不出為什麼，她竟然隱隱在蘇星塵的身上看到了冷亦臻氣勢凌人的影子。
那種氣勢，不像是一個從孤兒院長大的人能擁有的，倒像是長期處於上位似的，竟然讓見過不少大場面的她一時有些瑟縮。
然而，不過轉瞬，白嬌嬌又覺得不對，她可是堂堂正正的白家小姐，憑什麼要被面前這個冒牌的白以柔壓過一截？
如今，蘇星塵可是寄人籬下，住在她的家裡。這裡是她的地盤，她有什麼好害怕的？
想到這裡，白嬌嬌為自己剛才的瑟縮感到有些羞惱，心底也有了底氣，誰給她的膽量？她憑什麼威脅她？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白嬌嬌有了底氣，說話氣勢也足了幾分。
只是待她說完，對上蘇星塵似笑非笑、看不清神色的深邃眼睛的那一刻時，她仍然感覺心幾乎肉眼可見地緊了一下。
「當然，我是不是誰，也懶的教訓你……」蘇星塵微微繃緊著抬了抬下巴，聲音卻突然壓低了，她微微側了頭，拉近了和白嬌嬌的距離，「但是，你還記得那起綁架案吧？」
白嬌嬌的耳朵在敏感地捕捉到「綁架案」時，眼睛便突然瞪大了，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蘇星塵，眼底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慌。
蘇星塵眯了眯眼，眼裡閃爍著一絲危險的光芒。白嬌嬌的反應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那起綁架案，興許就和她之前猜測的一樣，是白嬌嬌謀划或參與的，倘若不是，也至少與白嬌嬌有關。
「白嬌嬌，那起綁架案，是不是與你有關？」蘇星塵的眼睛盯緊了白嬌嬌的眼睛，像是要透過白嬌嬌的表面看到最真實的本質。
白嬌嬌被盯得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她覺得她此時就像是光著身子站在蘇星塵的面前一般，從頭到腳都無處遁形，叫她只想鑽個洞將自己藏起來。
「不，不是……」白嬌嬌被蘇星塵的氣勢嚇到，說話的語氣逐漸弱了下去，到最後聲音甚至像蚊子叮嚀似的幾不可聞。
白嬌嬌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眼神不禁有些惱恨，她這樣的心虛、自亂陣腳，明眼人怎麼都能看出不對勁來，蘇星塵也肯定……
想到這裡，她咬著下嘴唇，跺了跺腳。恨自己反應慢了一拍，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表現，叫人抓住了把柄。
蘇星塵心下道了一聲果然，看著白嬌嬌的眼神愈發冷漠，甚至隱隱染上了一絲火氣。
她本以為白嬌嬌只是一個嬌生慣養、欺軟怕硬有些任性妄為的小女孩，懶得與她計較，沒想到她卻真的參與了那場綁架案！
蘇星塵警告地看著白嬌嬌，聲音像是讓人如墜冰窟般滲透著冷意與狠意，「最好與你無關。」
「假如讓我查出來當年的綁架有你的一份，那事情可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你……你想做什麼？」白嬌嬌聲音微微顫抖，她的整個身軀像是靠身後的那堵牆支撐的一般，倘若一旦離開，就搖搖欲墜。
「雖然我和白以柔通過這場綁架案互換了身份，但綁架案是真實存在的。」
「你以為，白家有多大能耐？」蘇星塵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瞧瞧你的父親對冷亦臻的態度……你猜猜，假如冷亦臻知道白家與白以柔的綁架案有關，能在他的手下挺住幾天？」
「顧氏的事情，你也知道吧？」聽蘇星塵提到顧氏，白嬌嬌的臉突然白了。
顧氏的事，她專門派人調查過，她當然再清楚不過了。
聽說，最後事情的結局以顧風被逐出顧家堪堪收了尾……
被掃地出門的顧風，甚至還是他們這一代繼承人的有力競爭者，可她呢？
白嬌嬌想到了顧靈馨肚子里的那個孩子……一直以來，她雖然名義上是白家的小姐，實際卻不過是白家的一個棋子罷了，她的存在，對白家來說根本就是可有可無，隨時都可以丟棄。
這一刻，白嬌嬌真的害怕了。
她感覺額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手心也是濕的。
假如她離開了白家……
白嬌嬌想著便不敢再想下去，她沒有再直視蘇星塵，只悻悻低了頭，咬緊了牙關，直接從蘇星塵的身邊穿過，「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蘇星塵搖了搖頭，也轉身回了房間。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中，蘇星塵卻發現，繼續以白以柔的身份住在白家這件事，比她想象過的還要複雜許多。
雖然白嬌嬌被蘇星塵震懾住了，近幾日一直很聽話，沒有去找她的麻煩，甚至一直刻意地躲避著她，不與她碰面。也不知她是怎麼做到的，雖然住在同一個房子里，但見面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但白家的其他人對蘇星塵卻依舊是排斥而厭惡的，甚至已經到了懶得故作姿態，直接公開地挑釁她、給她使絆子的地步，明裡暗裡的諷刺更是不在少數。
比如她剛來的時候，白父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吩咐家裡的廚子將她的飯獨立打包回她的房間里，她不準上桌和其他人一起吃飯。
又比如她下來倒一杯水，碰到顧靈馨，顧靈馨就會微微一笑，狀似友好，「柔柔下來喝水啊。」
隨後又自顧自地捂上嘴，驚訝地看著她，像是第一天認識她似的，「哦，對不起，我忘了，你不是柔柔啊。」
女人嘴上雖然說著對不起，眼裡卻帶著明顯的故意，沒有真誠，只帶著一絲譏諷。隨後也不等蘇星塵回答，扭了扭腰遠去了，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記得付水費啊。」
蘇星塵雖然不在乎其他人的態度，然而這種被隔閡在整個家之外的感覺，仍然讓她打心底的有些不快。
所謂積少成多，她可以忍一次兩次，但忍得多了，積壓在心底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白家人的態度，與冷亦臻在、她還沒有被揭穿身份的時候相比，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天一個地。
果然，上有白父，白家的所有人便都遺傳到了基因，都是一個阿諛奉承的樣子，蘇星塵心底有些不齒。
然而當年的討好她不屑，如今的刁難她也沒有太大的所謂。
不過如此。
只是，蘇星塵雖然自認無所謂，然而，自從白母替她挨了刑法后，白家人對白母的態度也更加惡劣了，白母本就不好的境況跟著她一同日益變得更加糟糕起來。
白母雖然有意瞞著蘇星塵，怕她的事情雪上加霜，影響到蘇星塵，但如今同住一個屋檐下，很多事情是白母想瞞也瞞不住的。
比如那天蘇星塵無意中撞見的白母的那個燙傷的印記，在白母有次和蘇星塵聊天時，蘇星塵無意間在白母的手臂上又看到了多出來的幾個痕迹，看起來像是新的傷口，還是鮮紅的。
蘇星塵只覺得心裡疼得緊，她逼迫著白母，將白母整個人都檢查了一遍，才發現白母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幾乎可以說是傷痕纍纍。
這些大傷小傷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白母的身體，甚至在之前白母受傷的背部，也重添了幾道痕迹。
「媽，這是怎麼回事？」蘇星塵只覺得一股怒氣衝到了頭頂，白家人這是欺人太甚了！
有什麼沖著她來啊，對著白母發火算是什麼本事！
「媽這是不小心弄的。」白母的回答一如既往，「唉，媽之前啊太不小心了……」
白母還想說下去，蘇星塵卻阻止了她。
「媽，不要騙我了，都是白家人弄的，對不對？」蘇星塵心疼地看著白母，白母的兩鬢已經長出了白髮，這幾年她似乎因為操勞老得特別快，「媽，是顧靈馨，是不是？」
白母卻連忙向她搖了搖頭，「不是的，不是的，媽說過了，媽不要緊的啊星塵。」
蘇星塵看著白母一副明顯想要糊弄過去，不想多說的樣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忍住了泛紅的眼眶，「好。」
蘇星塵離開了白母的房間后，卻開始每日下樓。終於在有一天，蘇星塵下樓的時候正好看到顧靈馨向白母走了過去。
她連忙跟在後面。
「你看看，我的毛衣，被你洗的都起球了。」顧靈馨先發制人，語氣中透露著濃濃的怒氣，像是在和僕人說話似的。
「太太，你這個毛衣，本來就是會起球的料子，這沒有辦法的。」白母嘆了口氣，氣勢卻顯得弱了許多。
「我不管，這就是你的失誤。」顧靈馨一腳踢在白母的腿上，白母被踢得微微彎下腰來。
「記住，這就是做錯事情的代價。要是你不想你的女兒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吧？」顧靈馨似乎覺得不解氣，又踢了一腳。
白母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氣，卻最終只應了一句「是。」
待顧靈馨走遠，蘇星塵從角落中走了出來。
她的眼中是濃濃的不可置信，和一種極致的憤怒，「媽，她平時就是這麼對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