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疚纏.二十九
此時的張宇發已經被護工送去了住院部的臨時病房裡,鑒於剛剛張宇發的表現,此時的張宇發躺著的病床,都不是普通的病床,而是專門應對特殊病患的固定床。
所謂的固定床,多應用於一些不配合治療,或者情況特殊的病患,床兩邊跟腳下,都有特殊的固定帶,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讓病患配合。
此時的張宇發,自然是雙手雙腳都給固定在床位上了。
對於醫院來說,即使是出於人道主義進行了急救措施,但後續的一些治療之類的,還是得需要家屬來下決定。
此時擺在了醫院一方面前的難題就出來了,此時的張宇發似乎並不是住院患者,因為張宇發的手腕上並沒有信息登記手環。
但是對方出現在了醫院住院部,不是患者的話,那大概率應該就是病人家屬了,實在沒了線索的醫生護士們,只能開始翻找張宇發的身上。
總算是勉強找到了有用的信息,在張宇發的錢包裡頭,翻出了張宇發的身份證件。
在入院信息跟家屬信息找了一圈之後,完全沒能找到張宇發的名字,勉強找到了一個就診記錄,偏偏就診記錄還沒有電話信息登記,也沒有家屬信息登記之類的,迫不得已,醫院這邊只能用廣播的方式,在住院部各層播放了一個臨時通知。
廣播:張宇發先生的家屬請注意,如果收到通知,請馬上到達住院部九樓跟護士站聯繫。再次通知,張宇發先生的家屬請注意,收到通知,請馬上到達住院部九樓跟護士站聯繫。
接連放了四次廣播之後,醫院這邊就只能被動等候了。
連續幾次的通知播報,在六樓的張宇發的家屬們當然聽得一清二楚的,雖然是從不遠處的護士站里傳來的,但是各處病房還是能清楚聽到,雖說接收到的音量不大,但是內容還是能聽得清楚的。
甘惠珍跟張宇發父母先是一愣,然後直接就嚇住了。
在前兩分鐘,甘惠珍還因為張宇發這一趟廁所去了好一會,正想著給張宇發打電話,偏偏張宇發的手機卻放在了甘惠珍得包里,本來就感覺有點擔心了。
現在貿然聽到這麼一段廣播,甘惠珍其實心裡都快要急瘋了,偏偏兩位老人在場,也沒敢表現出來,只能勉強忍住內心的慌亂。
甘惠珍:阿發怎麼跑去九樓那邊了,也對,他今天是需要換藥的,估計是醫院安排過去九樓了吧,他手機錢包落我這了,估計需要人過去付賬了現在。爸媽,你們等著啊,我過去九樓一趟。
聽到甘惠珍這話,張宇發的父母才算是稍稍安心了一點,畢竟剛剛甘惠珍撥打電話的時候,兩老也是在場的,都聽到了從甘惠珍包里傳來的張宇發的手機鈴聲。
張宇發手機是落下了不假,但錢包還是帶著的,這個需要自己過去付賬的說法,也只是甘惠珍安慰兩位老人的善意謊言,甘惠珍其實真真的內心都快要哭出來了。
上到腦袋這種事情,可大可小,有的人看著沒事,其實說不定內里傷得嚴重也說不定。
此時的甘惠珍下意識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昨天就不應該有著張宇發的意思,死活得壓著自己的丈夫拍個片子之類的,多少確定一下情況才對的,現在這都通知找家屬了,甘惠珍第一個想法就是,肯定是因為傷到腦子,丈夫發生了突發情況被醫院接收住院了。
至於九樓是哪個科室,甘惠珍也不是常來住院部的人,哪裡清楚這些。
走出病房之後,甘惠珍直接一下改變了不緊不慢的步伐,直直衝著樓梯口走去,時間緊迫,甘惠珍已經不敢去想著等電梯了,六樓到九樓這點小距離,明顯是直接走上去,估計還能省下不少時間。
從九樓的樓梯口衝出去,內里的走廊設置跟六樓幾乎一樣,甘惠珍自然清楚護士站在那邊方向,直接就奔了過去,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敢給自己留下,趕緊沖著護士站的護士大喊起來。
甘惠珍:你好,我是張宇發的家屬,我是他的妻子,我丈夫是不是出事了,他怎麼了?很嚴重嗎?
護士一聽到這話,直接趕緊從護士站走出來,直接示意甘惠珍跟著自己,邊走邊向著甘惠珍說明情況。
護士:這位家屬先別著急,現在你先生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但那邊有醫生會跟說清情況的,我先帶你過去你先生那邊,醫生現在也再那邊等著你們家屬。
甘惠珍點點頭,不再著急追問,直接跟在護士的身後,急急向著走廊的方向走去。
最後護士直接把張宇髮帶到了一個門口寫著注射室的房間里,此時的這房間裡頭,張宇發正被固定在一張病床上,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張宇發明顯是失去了意識。
旁邊兩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一老一青正對著床上的張宇發在說著些什麼話。
甘惠珍一把衝上去,看到這狀況的張宇發,整個人都急瘋了,先是上下看了好幾遍張宇發的身體,最後把目光轉向了醫生,甘惠珍說話的語調都帶著顫抖。
甘惠珍:醫......醫生,那個,我,我丈夫他,他怎麼了?他,他病的很嚴重嗎?這,這他都暈過去了,你們,你們也不想著趕緊做點什麼?還有,他,那些綁著的東西,這,這又是怎麼回事呀,醫生,我們有錢的,不會拖欠醫藥費,趕緊帶他去治療吧。
那名年紀比較大的,看上去得有五六十的醫生先開口了。
醫生:這位家屬,請先冷靜一下,我是腦科的洪光良醫生,旁邊這位呢,是我們神經內科的秦曉羽醫生,先聽一下我們這邊給你說一下情況。現在病人情況還算是未定,之所以昏睡過去,是因為當時你丈夫的情緒實在難以自控,我們醫生才給注射的鎮靜類藥物。
說到這裡,這名叫洪光良的腦科醫生指了指不遠處的那邊,進屋之後只顧著注意丈夫張宇發的情況,甘惠珍都沒留意到那邊原來還有一位醫生。
洪光良:說起來,你還得謝謝咱們泌尿科的於景山醫生,是他覺得你丈夫狀態不對,才喊了人攔下了你丈夫的,當時你丈夫有著強烈的輕生念頭,直直向著頂樓走去,好幾名醫生護工合力,才算是把人給控制住,最後給下的鎮靜劑。
一聽到這話,甘惠珍嚇得雙腿一陣發軟,旁邊護士一把攙扶住了甘惠珍,才避免了甘惠珍直接摔倒。
給甘惠珍送來一把椅子,讓甘惠珍坐在椅子上,護士就靜靜呆在甘惠珍身旁,默默陪著一副緊張神色的甘惠珍。
甘惠珍:醫生,你,你說我丈夫他,他當時是想要,想要......
後面的話,甘惠珍都已經不敢說出口了,剛剛不久前在家裡,甚至是之後到達了醫院之後,丈夫張宇發的情緒明明都是很正常惡,怎麼忽然之間,就,就有了那種不好的想法了,這才多久的時間。
甘惠珍感覺整個人都糊塗了,對於這個忽如其來的事件完全是沒有半點思緒的。
感覺到此時甘惠珍得情緒明顯有點慌亂,洪光良醫生趕緊開口勸解。
洪光良:這位家屬,你也別難過,現代人各種壓力在身,有時候也就是一時之間有點繞不過彎,沒能想開鑽了牛角尖,咱們只要給予足夠的理解跟支持,我相信,病人之後就沒問題了,何況,咱們醫院也有專門的這類門診,只要配合醫生,做好相應的干預治療,對於後續的生活,也是沒有問題的,好不好?
甘惠珍木然點點頭,話是聽進去了,至於理解,甘惠珍感覺整個大腦都像是被灌了漿糊一樣,什麼都想不出來。
一旁的護士看著明顯還是有點接受不了的甘惠珍,直接在旁邊的飲水機接了一杯水,遞給甘惠珍手裡,輕輕握住甘惠珍的手。
護士:家屬,我也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這種事情發生的情況都很忽然,很多人都是事前半點徵兆沒有的,作為家屬,能面對這個問題已經算是幸運的不是嗎?最起碼咱們的家人現在還在的,所以,我們不能把時間浪費在自己去胡思亂想上面了,現階段,得先跟病人溝通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麼問題造成的,記得,千萬不要逼著病人,用心跟他交流。
護士的話,明顯讓甘惠珍心裡多少清醒了一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跟護士道了謝。
甘惠珍:嗯,那,那現在的情況,我,我需要做什麼。
洪光良點點頭,甘惠珍能振作起來,作為跟醫生配合的家屬的精神狀態,也很重要,這點作為一個有經驗的醫生,洪光良很清楚這裡頭的關係。
洪光良:其他的先別管,咱們現在得等著,看看病人這邊什麼時候醒來,咱們再跟病人交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之後再考慮其他的。
甘惠珍:好的,醫生,那,我想跟我公婆說一聲,我婆婆還在六樓住院,我得先穩住他們,讓他們不要擔心,婆婆腦出血入院的,怕是受不得刺激。
醫生當然是理解的,直接點點。
醫生:那行,這邊我們也先離開,病人醒來之後,護士通知了之後我們這邊也會趕來,看看到時候是什麼情況,然後我們再安排後續的一些治療手段,現階段只能先觀察為主了。
目送著醫生們走出了病房,甘惠珍看著病床上的張宇發,鼻子莫名的又是一陣發酸,但心裡也是清楚,現在已經的自己不能把時間浪費在傷心難過上了。
甘惠珍走到這邊這個臨時的病房角落,拿出手機開始撥打公公張邵偉的電話,剛剛撥通過去,電話就給接聽了。
張邵偉:喂,阿珍,阿發沒事吧?
甘惠珍:爸,沒什麼大事的,阿發需要做一個檢查,因為昨天畢竟撞得厲害,怕是會不會有事,醫生建議做一個詳細一點的檢查,想著也花不了多少,阿發跟我就打算花錢買個安心了,做這檢查,得要過去另外那邊的樓層,還要排隊,還要做些別的針水之類的,怕是需要花時間。
張邵偉:誒,那好,那行,你們去做檢查吧,我跟你媽在就行了,現在你媽也沒事了,你們忙你們的,別捨不得花錢啊,不夠的話,爸這裡有。
甘惠珍:好的,爸,我們帶著錢了,肯定夠用,那你辛苦一點陪著媽,我們做完檢查可能得耗上一天,中午飯你們就醫院訂一下。
張邵偉:別擔心我們了,你們顧好自己就行,那就這樣吧,趕緊去排隊,掛了啊。
甘惠珍:好的爸,再見。
電話掛斷之後,甘惠珍眼裡的淚水就實在忍不住了,雙眼的淚水嘩嘩往下掉。
哭著哭著,甘惠珍又想起來了昨天的時候,張宇發那種忽然之間的失控,再加上今天雖然沒在場,但也經由醫生描述了當時的情形,甘惠珍越發感覺到,自己的丈夫張宇發,肯定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至於是什麼事情,甘惠珍實在想不出來。
越想越多,甘惠珍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張宇發莫名其妙上班上了一小會,直接休假回來的事情。
張宇發那邊的單位,確實不怎麼忙碌,根據張宇發時不時的吐槽,甘惠珍甚至有時候覺得,丈夫張宇發所在的部門,有點清閑得過了頭。
但就算是怎麼清閑的單位部門,再怎麼沒事情忙碌的部門,也不至於隨隨便便直接放長假,還什麼證明都無需提供的那種。
要知道,近幾年來,因為各種網路輿論引來的探討問題,對於事業單位的人員上班考核,早早就被壓得死死的,往年那種隨便來單位報個到就直接下班的情況,現在已經不多見了。
就簡單張宇發所在的單位來說,即使不忙,但人無論如何還是得需要呆在單位里,以備不時之需,一旦有什麼臨時檢查之類的,那都是分分鐘工作不保之餘,還得連累整個單位重新審核調查的事情。
想到這裡,甘惠珍越發覺得事情並不像丈夫張宇發說的那麼簡單了。
直接拿出手機來,甘惠珍趕緊開始翻找自己的通訊錄。
對於丈夫張宇發單位的人算不上很熟悉,但多少還是知道一些人的,最起碼陳元松這位相處了好幾年的老同事,相互之間還是有著時不時的來往的。
就算是短途的自駕游,張宇發夫婦跟陳元松夫婦也有過幾次,算是關係蠻近的兩家。
而在甘惠珍手機裡頭留存的,唯一知道號碼的丈夫的同事,也就只有陳元松的號碼了。
急急忙忙從手機裡頭翻出了陳元松的號碼,甘惠珍連上班時間都顧不上打攪不打攪的了,直接就撥打了陳元松的號碼。
此時的甘惠珍心裡,就只有一個想法了,得儘快找出丈夫到底是不是出了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