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使魔鬼（9）
一盞昏黃的路燈，兩條長長的影子，一前一後印在斑駁的路上，影影幢幢。
顧卿卿，一隻手拉著秦燦的書包帶，兩人就那麼安靜的走著。
秦燦答應了顧卿卿要送她回家。
至於為什麼答應，還要回到三十分鐘前。
顧卿卿和秦燦在網吧門口出來后，兩人各回各家。
秦燦大步的往家的方向走，顧卿卿也往那個方向走，本來兩個人應該在前面第一個十字路口處分道揚鑣的。
結果，秦燦在十字路口左轉，顧卿卿也左轉，他右轉，她也右轉，再有一段路秦燦就到家了，傻子也會發現這顧卿卿是在跟著自己走，不是她自己回家的路。
秦燦轉過身來，目光炯炯地看著離自己幾步遠處的顧卿卿，顧卿卿沒想到他會突然轉頭，兩人的眼神就這麼通過空氣交接上了。
顧卿卿一副無辜的模樣，讓秦燦突然不忍心說什麼重話。
只道了一句：「跟著我幹什麼？」
秦燦的語氣還是很淡，通過空氣傳遞到顧卿卿的耳朵時，夾雜了几絲秋天的涼意。
顧卿卿冷得一激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順路唄！」
顧卿卿尷尬的笑著，秦燦聞言便不再理她，繼續往家的方向走。
再經過一個紅路燈，拐進左手邊的衚衕，秦燦的家就在這個衚衕的第三家靠南的門口。
顧卿卿因與秦燦差了幾步，秦燦拐進衚衕時，一條偌大的馬路就還剩她一個人。
樹影在月光的映襯下更加幽深，加上陣陣涼風，樹葉間枝幹間相互碰撞，顧卿卿突然腦補出了曾經看過的鬼片里的畫面，嚇得她趕緊加快了腳步。
剛走到衚衕口，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因為速度太快，顧卿卿就看見一個黑影出現在自己面前，已經顧不上什麼形象了，她眼睛緊閉，大喊救命，手臂在空氣中胡亂揮著。
只聽整個馬路和衚衕，充滿了她的叫喊聲，「鬼呀！救命啊！秦燦救我啊！」
「秦燦，秦燦，救命啊！」顧卿卿喊的要多凄厲有多凄厲。
那個黑影容不得她再這麼瞎喊下去，趕緊捂住她的嘴，這下顧卿卿的手一下摸到實物，心底更加害怕，又急又亂地推搡拍打擋在自己面前的東西。
顧卿卿被捂住的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秦燦這才得空說話，「我，秦燦！」
「睜開眼看看，我是秦燦！」他說完就一把鬆開了顧卿卿，顧卿卿一個踉趄，一個屁墩兒坐在了地上。
疼痛使顧卿卿清醒了過來，顫顫巍巍地睜開眼，儘管光線微弱，還是可以看出秦燦的輪廓。
然後雙手撐地站起身來，拍拍褲子上的土，忙說：「對不起，對不起！」
顧卿卿又想起剛才自己的一番行為，臉一瞬間紅透了，像番茄一樣的顏色，真的是又羞愧又尷尬。
瞥了一眼面前的秦燦，發現他臉上居然還紅了一道，肯定是剛才自己的指甲不小心弄的，不知道是不是破了，想到這裡股卿卿突然臉色煞白。
秦燦看著顧卿卿站在自己面前這臉色一會兒變一個樣，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便說道：「你要跟蹤我到什麼時候，再走幾步就是我家，你也住這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顧卿卿知道自己裝不下去了，只好坦白：「我怕黑！」
秦燦扶額，「那你是讓我送你回家？」
顧卿卿重重地點頭，秦燦認命般說道：「走吧。」
「往這邊！」顧卿卿指著來時相反的路，另一隻手拉扯著秦燦的書包帶子。
秦燦抬腳往顧卿卿指的方向走，突然感覺一個手在把自己往後拽，低頭一看，自己的書包帶子被顧卿卿拉在手裡，無語道：「你可以鬆開我的書包帶嗎？」
顧卿卿像是得了便宜賣乖，討好地笑著說道：「我害怕。」
秦燦徹底認命，就那麼讓她抓著，腳步也慢了下來，配合她的節奏。
「右轉，前面第二個紅綠燈再右轉。」
顧卿卿指揮著，秦燦聽從著，漸漸的兩人嘴角都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甚至是兩位當事者本人也沒有發覺自己在笑。
終於把顧卿卿送到了她們家小區門口，秦燦鬆了口氣，說道：「顧卿卿，我可以走了吧！」
顧卿卿嗯了一聲，接著又揮著手說道：「你注意安全啊！」
直到秦燦消失在路口，顧卿卿才進去。
今天警衛室值班的大叔是在這個地方幹了很多年的，和小區里的住戶都是認識的，所以一眼便認出了顧卿卿，看見是一個男同學送她回家，便打趣地說道：「喲，卿卿，今天這個是男朋友嗎？」
「他追我的，我還沒同意呢！」顧卿卿看著秦燦走遠，確定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的時候，回答道。
她有的是本事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白的說成黑的。
門衛大叔嘿嘿的笑著。
顧卿卿同他告別，然後邁著輕快地步伐往自己家走去。
她們家在七樓，顧卿卿乘電梯一會就到了。
打開門，在玄關處換了拖鞋，往裡走去。
「卿卿，怎麼回來這麼晚啊？」董姨坐在沙發上關切地問道。
董姨是從顧卿卿六歲起就跟在她身邊照顧的人，也是顧卿卿最依賴的人，比父母更甚。
顧卿卿摘掉書包，飛奔撲進董姨的懷抱，在她懷裡蹭來蹭去，像個小孩子一般。
董姨被她的一番行為逗得咯咯笑，然後捧著她的臉蛋，額頭頂著額頭，問：「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兒了嗎？」
顧卿卿搖頭，表示沒事。
然後又想起來一件事，做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拉著董姨的手，說：「董姨，我今天把自行車給丟了。」
董姨扶額，他們家這位小公主哪都好，就是忘性大，從小就丟三落四的。
「那董姨明天去幫你買輛新的，你想要什麼樣的？」
聞言，顧卿卿嘴角漾出一抹燦爛的笑，思考了一會，說：「粉的。」
董姨拂了拂顧卿卿的頭髮，笑著答應說好。
第二天顧卿卿沒能去上學，因為她昨天穿的太少了，在秋風的肆虐下成功感冒發燒病倒。
董姨給班主任去了電話，幫顧卿卿請了病假。
秦燦照舊背著書包去上學，他臉上的傷口卻引起了大家的關注，關於傷口形成原因，一個上午已經傳了不下一百個版本，這就是長得好看的人的魔力，要是這傷口出現在季冬的臉上，也許根本沒有人注意。
哦，對了季冬是秦燦的同桌，是一個眼鏡啤酒瓶底厚的書獃子，學習很好就是運氣不好，萬年老二。
段段下午放學去給顧卿卿送作業的時候，跟她彙報了今天學校發生的趣事，把季冬同秦燦作比，就是段段同學進行的藝術「創作」。
顧卿卿早晨發現發燒便吃了退燒藥，一覺睡到下午，身體已經大好，聽到段段這段眉飛色舞的描述，便咯咯地笑個不停。
看來自己昨天在秦燦臉上的「傑作」，給他不小的困擾呢！
董姨早早地就開始給顧卿卿準備晚飯，等段段來給顧卿卿送作業的時候，晚飯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看著段段從顧卿卿的房間里出來，顧卿卿穿著拖鞋也出了房間，便熱情的招呼道：「趕巧，晚飯已經做好了，段段也一起吃點吧！」
「不了，董姨，我媽說給我做了我最愛吃的紅燒帶魚呢，我得回家吃去！」
段段擺手拒絕，董姨也不好再留，送她到門口，囑咐她注意安全。
顧家的這一餐實在清淡，是董姨照顧顧卿卿大病初癒，不宜吃的太油膩。而顧卿卿又是個肉食動物，吃青菜簡直是要她的命，所以青菜只吃了幾口，做做樣子就作罷了。
不過黃澄澄的雜糧粥，董姨熬的軟糯可口，顧卿卿就著一疊醬菜喝了兩小碗。
喝完，撫著脹脹的肚子，舔了舔嘴唇說道：「董姨，這個粥好好喝，明天你再做點唄！」
「好，好，好！」董姨看著顧卿卿的胃口這麼好，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連忙答應她的請求。
看她不吃了，自己便開始收拾餐桌和廚房。
顧卿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顧卿卿的房間是濃郁的小公主風，粉色的牆紙，白色的公主床配上懸在天花板上的一席床幔，靠窗的一邊放著她的梳妝台，梳妝台的對面是一櫥窗的娃娃，有毛絨玩具，但大部分是各種服飾、發色和表情的sd娃娃，顧卿卿就喜歡收藏這些。
她打開櫥窗門，拿出了一個穿水手服的娃娃。
這個娃娃是金棕色的雙馬尾，澄澈的藍色瞳孔，微醺紅色的臉頰，嬌小又可人。
顧卿卿躺在床上，雙手舉起這個娃娃，看著她的眼睛出神，接著又聯想到了秦燦的眼睛，他的眼睛也是如娃娃這般好看。
不知過了多久，顧卿卿兩隻手放了下來，房間里傳來了微微的鼾聲。董姨收拾好廚房，便進來查看顧卿卿的情況，發現她已經睡著了，於是輕輕地給她蓋上了被子，然後把手放在她額頭處，沒有滾燙的跡象，鬆了口氣，然後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幫她關了燈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