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
鳳凰淚倒真是香醇可口,而且還帶著一點點獨特的咸香,喝起來十分特別,秦姀綰沒話找話的介紹著鳳兒島的風景啦特色啦,陳伯在一旁陪著,不一會兒就莫名其妙的和陳伯聊起了府上廚娘的妹妹的丈夫的姑姑的小孩來了。
夭隙並沒有喝,也沒碰筷子,因為他戴著面具,安了緩緩飲了口酒,清晰的感受到身旁這人的不快,心中好笑,既然這麼不樂意,還跟著他幹嘛?
夭隙確實不高興,雙手抱胸,面無表情的放空著,身旁那人已經喝了一壺酒了,也沒見他要離開的意思,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麼要跟著他呀?
「你不嘗嘗?」安了端著酒杯舉到夭隙跟前,「味道不錯。」
「你喜歡喝酒?」夭隙垂眼看了下面前的酒杯,杯中酒水帶著淺淺的紅色。
「有的喝就喝,沒什麼喜不喜歡的。」安了收回酒杯,自己喝下,話說回來,他還從沒在安儀面前喝過酒呢。
夭隙看著安了沒說話,見他又喝了一壺酒,才微微皺眉,猶豫半會,才開口,「你對陌生人都不防備?」
「嗯?」安了微微挑了挑眉,彎嘴笑了笑,突然抬起手掀開了夭隙的面具,不過沒有讓它離開臉,而且往一邊側著,正好擋住別人的視線,另一手端起酒杯就往他嘴巴送,「張嘴。」
「……」夭隙下意識的張嘴,唇上一涼,接著便是一陣酒香入口,帶著特別的咸香,順著喉嚨留下。
安了又將夭隙的面具戴好,還毫不見外的伸手揉了揉夭隙的腦袋,「你呢?」
「……」剛剛喝下『陌生人』喂的酒的夭隙默默的掃了下自己的口腔,鬱悶道,「偷襲。」
「呵呵,」安了支著下巴側頭看著身旁的夭隙,「我很少與人親近,不過我挺喜歡你的,沒有原因。」
夭隙一愣,喜歡……什麼?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要和我當……朋友嘛?」
「……」這人說話期間酒就沒停過。
「隨你喜歡,都可以,」安了認真道,「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夭隙急忙剎車,差點咬到舌頭,「哼,你在自說自話什麼?誰管你啊,誰要和你當……朋友啊?真是好笑……」
「你的體溫怎麼這麼涼?」安了也不管夭隙碎碎念,伸手碰了碰夭隙搭在桌邊的手,「天生的?」
「……嗯,我生來體溫就是涼的,」夭隙收回手,皺眉,咬了咬牙,語氣突然變冷,「你看不出來我是魔?」
安了看著夭隙好一會兒才點頭,「一開始……就看出來了。」
不知為何,夭隙覺得『一開始』這三個字安了說的很耐人尋味,還來不及細想,就見安了拿著酒壺大口喝了起來,「……你原來是個酒鬼嗎?」
「哈?」安了笑了笑,還優雅的擦了擦嘴角,含糊不清道,「你……你呀,小子……調皮……小看我了吧?哈哈……我家安儀……」
夭隙心頭一跳,「你說什麼?」
「哎呀呀,我好像醉了?」安了擺擺手,指著夭隙,「你……把你那故意散出來的魔氣收了,聽見沒?」
「……」夭隙嘆了口氣,算了算了。
「哈哈哈哈……」秦姀綰拍桌子大笑,「陳伯,你說彥緋緋是不是非常欠揍?!」
「是是是,」陳伯笑道,轉眼看向小雀,「小姐喝醉了,扶小姐回去休息。」
「等等!我再喝一杯!」秦姀綰晃晃悠悠的給自己倒了半杯酒,然後一口乾,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朝著安了福了福身,「過兩天就靠你了!哈哈……」
陳伯領著安了他們往偏院去,一路上都在表達著歉意,夭隙瞄了眼走的十分穩的安了,臉上還是白著的,半點看不出醉樣來,不過這地方倒是有點熱呢。
「最早發現這裡的是朱雀神獸,它於五行主火,所以這兒的氣候偏熱。」安了語氣輕輕淡淡的,轉頭看了眼身旁的夭隙。
「……」
「對對對,安公子說的對,」陳伯心中莫名有點憤憤不平,身後這兩個人也太高了些,讓走在前面的他都有點壓迫感了,「我是這兒土生土長的,想當年我還是小夥子那會兒,個子也挺高的,最少也有安公子那麼高……」
「……」
「……」
「……招呼不周,二位不要怪罪,秦家許久沒來客人了,哎……這些年苦了小姐了,出門經常被其他三護族欺負,」陳伯臉頰有些酡紅,想來也有些醉了,又難得有人聽他吐苦水,「不過我家小姐就是樂觀,還堅強……」
一路聽著陳伯絮絮叨叨,走了有一會兒才到了有些……荒涼的偏院,看來還真是許久沒人來過了。
「我已經讓人打掃好房間了,」陳伯嘿嘿笑著,伸手指了指前面的兩間房間,「那兩間,二位先休息吧,若有什麼吩咐,直接叫廊上的那幾隻鳥就行了。」
「嘖,高興什麼呢?」夭隙看著哼著小調樂呵呵離開院子的陳伯,身後傳來『吱嘎』的聲音,回頭一看,安了正推開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房間很簡樸,不過……色彩真的是……太亂了,安了揉了揉眉心,覺得有點晃眼睛,還是眼不見為凈,便真的閉上眼,抬腳,「這房間的顏色起碼有五十種以上。」
夭隙靠在門口,看了眼床上的被子,那就有十種了……『哐』的一聲,轉眼一看,安了竟撞到房中的圓柱子。
手臂被拉住,讓微微彎著身子的安了站直了,接著下巴一涼,腦袋被抬起,然後就是額頭一涼,鼻間滿是熟悉的氣息,安了心道,他的體溫果然很涼,在這悶熱的天氣中還真舒服。
「你真的喝醉啦?」額頭還真紅了起來,夭隙揉了揉安了的額頭,「剛剛不走的很穩嘛。」
「我很久沒喝酒了,」安了笑了笑,睜開眼,這人比安儀還要高一些呢,「剛剛是喝多了些。」不過還沒到醉的時候。
「五六壺了,可不多嘛,」夭隙白了安了一眼,拉著他往床上走,「躺著吧,酒鬼。」
安了坐在床邊,看著去倒水的夭隙,見他晃了晃,裡面該是沒水,「不用了,我不渴。」
「我渴,」夭隙沒好氣道,轉頭看了看外面,天還亮著,「我去找人,你這酒鬼別亂跑。」
安了張了張嘴喃喃自語,「我家安儀真是個好孩子……」
呆坐了一會兒,安了皺了皺眉,閉上眼,渾身發出一陣淡淡的光暈來,那光暈先是大亮了一會兒,就慢慢暗淡了下來,額頭上漸漸冒出點點冷汗,光暈消失,安了才將眼睛睜開,眼前卻一片模糊,並不是因為刺金帶,而是真的一陣暈眩,安了也就真的往旁邊一倒,暈了過去。
夭隙的視線在四周晃了一圈,連個鳥毛都沒看見,只好跑到院外,才找了個丫鬟要了壺茶水,回來的時候,安了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躺著,一手搭在床沿外,看起來是睡著了。
倒了杯水放在床邊的小桌上,天色已黃昏,房間也漸漸暗了下來,夭隙站在床邊看著一臉蒼白的安了,低垂的眼眸看不出情緒來,過了一會兒,眼珠微微一動,抬手往安了的脖子伸去,快要碰到的時候眉頭一皺,抿了抿唇,俯身將他發上的玉葉冠拆了下來,手背不由自主的碰了碰安了的臉頰。
「你衰弱的真快。」
『扣扣扣』
……是啊,這說明玉樹已經被嚴重侵蝕了,耳邊傳來一陣敲門聲,安了模模糊糊的想著,坐起身,長發散落一身,轉頭看著窗外,好暗。
房間沒點蠟燭,只有窗外掛著的燈籠光微微弱弱的照射進來,昏暗的床上安了獃獃坐著,依舊蒼白的臉看著窗外,長發有些散亂,黑衣單薄,盡顯孤寂……夭隙心中莫名一緊,還未經過思考,便疾步走了過去。
安了回過神,抬手攏了攏長發,心道了聲糟糕。
「……酒鬼,喝暈了?」夭隙收了收心神,語帶嘲諷。
「不,」安了搖頭,一臉正經,「我是神遊太虛,身子倒了而已。」
「呵。」
「看來下次神遊得靠著牆坐著,」安了大大咧咧的擺擺手,「師…不是擔心我了?我沒事,你別擔心啊。」
「……鬼才擔心你,是有丫鬟給你送參茶來了,」原本面無表情的夭隙彎嘴一笑,「你神遊去哪兒了?去幹什麼了?」
「去……去太虛找人下棋去了。」
「哦?」夭隙挑眉,「酒鬼還會下棋?」
安了瞪了他一眼,無奈道,「你怎麼一口一個酒鬼叫著?」
夭隙聳聳肩,端了參茶過來遞給安了,「喝吧,酒鬼。」
「我並不嗜酒。」安了笑了笑,喝了參茶。
「哦?我還以為你答應幫人家就是因為想嘗人家的『鳳凰淚』呢。」
「不是,不過我會答應幫她,確實是有原因的。」來秦府是一時被夭隙弄蒙了,就莫名其妙來了。
「因為『西海沉雙鳳』?」夭隙能想到的就只有這個了。
「嗯,」安了點點頭,「有兩個丫頭與這事有一點點……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