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嵐
這一年,任又夕16歲。
沈嵐在Prof.Wei的醫院裡治療了一個多月以後,有了好轉,情緒慢慢穩定下來,終於開口說了話,雖然只是像1歲多的孩子那樣,可以說「恩、好、行、不要」這樣簡單的辭彙,都讓任遠道和任又夕覺得無比寬慰。等沈嵐在吃飯、睡覺這種小事上有主觀意願的時候,就出院回了家。
從那以後,任遠道就將生活重心從工作轉移到了沈嵐身上。每個月的複診,都是任遠道親自陪著,他就當她的嘴巴,說出那些她說不出來的經歷。
安子修的辦公室就在Prof.Wei的隔壁,每次任又夕來的時候,他都會把帘子拉開,透過落地窗將外面等待的任又夕看個通透,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你的母親恢復得挺好。」這是安子修鼓起勇氣跟任又夕說的第一句話,離初見那天已經過去了3個多月。
「恩,挺好的。這麼長時間了,你知道我叫什麼嗎?」相比安子修的靦腆,任又夕的調侃倒是大膽的多,「你叫安子修吧,聽Prof.Wei叫過你,我還以為要再等幾個月,你才會來跟我說話呢。」
「任又夕。」安子修早就知道,他在任又夕的頭頂輕輕掃了一下,「我比你大很多。」
「然後呢?」任又夕覺得,安子修的外在,包括相貌、年齡、家庭等等這些,都與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存在直接聯繫,這時的她之所以沒拒絕他的靠近,大概是因為安子修的清朗乾淨,讓任又夕覺得跟他相處起來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有了這一次簡短的交談,後面再來,任又夕都會去安子修的辦公室,要麼小睡一會,要麼跟他小聊幾句,非常的不客氣。
安子修從來不覺得反感。
關於任又夕母親的事情,安子修是在幫Prof.Wei整理病案時看到的。
沈嵐曾經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年輕時也強勢好勝,因為寫作需要,總是給自己編織一個比一個絢爛的夢境,沉浸其中不願意醒,慢慢的就分不清現實和虛妄,華麗的將自己溺斃。
生了任又夕以後,沈嵐就開始消沉、悶悶不樂,而任遠道的事業此時起步不久,凡是都要親力親為,是最忙碌的時候。被忽視的沈嵐開始無度索取,起初任遠道還能體諒,可時間久了、次數多了,加上事業帶來的重重壓力,就承受不住她的那種緊張兮兮和疑神疑鬼,索取變成了爭吵,爭吵升級成了戰爭,周而復返的惡性循環。
終於在任又夕七歲那年,沈嵐徹底發了病,從一開始的心境低落到意志活動減退,直到最後的悲觀絕望、出現幻覺,任遠道都是無能為力的看著她,看著她一點點枯萎。
直到有一次她拿滾燙的開水澆到自己大腿上,任遠道只能請個人專門在家照顧著,這些年大大小小的醫生看了不少,病情也總是反反覆復,直到幾個月前被送來了這裡。
任遠道在差點就完全失去沈嵐的時候,他才發現造成現在這種不可挽回的局面,責任全都在他,於是想要挽回,想要彌補。
任又夕從沒沒懷疑過父親母親是相愛的,只是方式不同又不能互相理解。
男人的愛現實且厚重,要有承載生活的能力。而女人的愛太細微,體現在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甚至是每一次妄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