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她什麼都沒有了

葉黎微微皺眉，半晌，搖了搖頭。

「沒有。」

「真沒有？」

顧傾城不信，若沒有，她夢中的人是誰？

難道真的是一場夢嗎？

「真沒有。」

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的髮絲輕輕拂落一旁，葉黎緩緩俯身擁住她，「怎麼了？做惡夢了？」

顧傾城搖頭，她沒有做噩夢，只是那夢也算不得好。

「別怕，我就在這裡陪你。」

顧傾城靠在他的肩頭抿了抿唇，揪緊了他身上的衣服，是的，她在害怕。

她害怕有人將葉黎搶走，她害怕葉黎會像現在這樣擁抱著別人。

她不能容忍，不能接受。

她愛他。

「我去拿件衣服，好嗎？」

輕柔的吻落在額頭，卻讓顧傾城抱他抱的更緊。

葉黎無奈，「身上的衣服都汗濕了，要換掉。」

「我不想。」

葉黎嘆氣，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到底做了什麼夢？嗯？」

顧傾城望了他一眼，重新伏進他的懷裡，「沒什麼。」

「夢見我愛上別人了？」

顧傾城沒說話，懷中的身子卻是一僵，葉黎明了。

手臂環過她的肩膀，葉黎輕輕撫弄她的髮絲。

「不會的，從以前，到現在，我愛的人只有一個。」他抬起她的下巴，指尖點在她的鼻尖，「就是你！」

見她眸中仍有疑慮，葉黎禁不住又問：「不相信嗎？」

顧傾城疑惑，那她夢中的人是誰呢？

「你……做飯是和誰學的？」沉默片刻，顧傾城忽的問道。

男人卻是身子一僵，從小錦衣玉食的葉公子自然是不需要會做飯的，但如今的葉黎的確會，而且做的還相當不錯。

「我……」

「別說了！」顧傾城忽的推開他，他騙她！

顧傾城怒目而視，剛剛他身子那一僵她就知道，他在騙她！

「小月亮……」

「別說了！」

顧傾城皺眉，夢中的事不是假的，是真的！

曾經，他就是那樣細緻的愛過那樣一個女孩子。

甚至，她想起家中的那些長裙、白衣，無不和那女孩的穿戴相似。

所以，她到底算什麼呢？

夜半時分，顧傾城暴走。

葉黎沒想到自己一愣神的功夫就惹下這滔天大禍，他會做飯，準確的說不是和誰學的，而是自學的。

當時顧傾城大受刺激，什麼都吃不下，他沒有辦法，又信不過別人，只得親自去弄。

做飯、穿衣，無不是他親手在做。

剛剛一愣也只是意外她怎麼會突然問他這種問題，她是想起了什麼，還是對什麼存有疑惑。

可是，未經他試探，顧傾城已經出了門。

匆匆拎了兩件衣服葉黎追出門，可是，哪裡還有顧傾城的影子。

顧傾城是出了門被冷風一吹才清醒過來，身上的睡裙汗淋淋的，被冷風一吹顧傾城只覺得一個激靈，從頭涼到了腳。

他么的，就算是生氣了，吵架了，也應該是把葉黎掃地出門吧，那是自己的房間啊，怎麼反而是她在外面挨餓受凍？

這麼想著，顧傾城心中越發難受。

悶悶的踢了一腳路邊的小石子，顧傾城悶頭前行，準確的說，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出門匆忙，手機和錢包都沒有帶，可是，如果不動，身上更冷。

往事一幕一幕，顧傾城從未想過，這一切會是假的，更沒有想過，葉黎會騙她。

顧傾城抱緊雙臂，默默嘆了口氣，心情愈發沉重。

顧傾城這段時間忙著拍戲，整日里早出晚歸沒有注意過酒店周圍儘是狗仔蹲守，走了不遠，顧傾城就聽到身後有「咔嚓」聲，一回頭，就落入他人的鏡頭裡。

「顧小姐，」有膽子大的狗仔快速圍上來，「顧小姐怎麼這個時間出來了？」

顧傾城見到是狗仔立刻轉身就走，腳步匆匆，後面沒打算圍上來的狗仔見狀立刻圍了上來。

「顧小姐，這個時間出來是和劇組的人發生口角了嗎？」

「演員還是導演？」

快門按動的聲音層出不窮，顧傾城原本就煩悶的心情更加糟糕，一邊試著突出重圍，一邊說：「跟那些沒關係！」

「那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和團隊？」

「助理和經紀人嗎？」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砸在面前，顧傾城煩悶到了極點，可是，又不能隨便對這些狗仔說什麼，更不可能當場發飆，否則明天自己就出名了。

「顧小姐跟我們說說吧。」

「顧小姐冷不冷，前面有一間24小時便利店，要不要去裡面坐一坐？」

顧傾城很冷，也的確想去裡面坐一坐，但不是和他們。

正在僵持不下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疾呼，「小月亮？」

顧傾城聞聲身子一頓，面色也沉了下來，轉身便想走，可是她被狗仔們團團圍住，心有餘而力不足。

「顧小姐和是葉先生吵架了嗎？是你們感情遇到危機了嗎？顧小姐，跟我們說一說吧。」

「你們會離婚嗎？」

「是葉先生有外遇了嗎？」

狗仔們毫無自知的火上澆油，顧傾城恨不得插翅離開，葉黎卻先一步到達。

分開眾人，葉黎將一件外衣批到顧傾城身上，狗仔們頓時更加瘋狂了，一支又一支話筒恨不得戳到葉黎臉上。

顧傾城皺了皺眉，身子卻被葉黎攬入懷中，「抱歉，請大家讓一讓。」

狗仔們雖然不敢得罪葉黎，但也不想放棄，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們。

「葉先生，顧小姐似乎心情不太好，你們是吵架了嗎？」

「葉先生是來探班的嗎？」

葉黎不說話，快速幫顧傾城系好扣子，將她的手握進掌心裡，輕輕搓了搓。

「冷嗎？」

顧傾城不想理他，奈何這麼多人看著，微微搖了搖頭。

快門聲不絕於耳，大概葉黎見報的次數太少了，每一次大家都恨不得讓自己的手指頭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葉先生是在和顧小姐吵架嗎？」

「不是吵架。」葉黎忽然說。

人群為之一靜，連顧傾城都看了過來。

葉黎攬了攬顧傾城的肩膀，另一隻手捏著顧傾城的手揉了揉，「只是做了個噩夢，我沒在身邊，她以為我走了，有些不開心。」

眾人均是一呆，好像……也說的過去？

「做噩夢？可是……」人做噩夢只有自己知道吧？

「小月亮經常做噩夢。」

眾人恍然，可是同時又不得不讚歎葉黎對顧傾城的了解程度，又人又問：「小月亮，是葉先生對傾城的愛稱嗎？」

「不是專屬稱呼，是傾城的小名。」夜風涼透人心，葉黎索性脫掉外衣又給顧傾城披上，「好了，夜色已深，大家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狗仔們沒有再多做糾纏。

等快門聲少了，顧傾城悶悶的抽回手，可抽了一下卻沒抽出來，葉黎苦笑，「就算是死刑犯，也有個申辯的機會，小月亮，就憑自己一個推斷就給我定罪，是不是太武斷了？」

顧傾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可隨即別開眼，落寞道：「你還想怎麼申辯？」還想怎麼騙她？

「在你的心裡，我是一個騙子嗎？」

顧傾城抿唇，半晌搖了搖頭。

或許是身世，或許是修養，也或許是種種經歷，造就了葉黎的性格，比起許多男人用甜言蜜語織就的彌天大謊，有些事情他或許不想說，但凡是他說出口的必然是實話。

她一直很相信他，所以才會在剛才他遲疑的時候十分生氣和惱怒。

「所以，你看，我還是有些信任的，你也在等我一個解釋，不是嗎？」

當那低低的聲線再次響在耳畔，顧傾城聽著他含笑的遊刃有餘的聲音的時候，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別生氣，我真的沒愛過別人。」

「小時候不懂愛，等懂得愛的時候，已經有一個女孩子常駐我心間。」葉黎握著她冰涼的手哈了口氣，輕輕搓了搓，「我愛的第一個女人就是你，除了你，我再也沒有愛過別人。」

「胡說！」

夢中，他分明那麼事無巨細的愛過那個人。

「我哪裡有胡說？你為什麼不信呢？」

「……」

顧傾城神色一陣複雜，因為她在夢裡見過他那樣的愛過另外一個女孩。

「那你說，你怎麼學會做飯的？」

「就看著書自己學的。」

顧傾城抿唇，這一點是沒錯，可是，「你是為誰學的？」

葉黎一頓，他終於知道怪異點在哪裡了，他做飯當然是為顧傾城學的，可是，顧傾城怎麼會想起問這個？

腳步一滯，葉黎緊緊的握住顧傾城的肩膀，「我是為你學的。」

「不可能！」

這麼說，那夢中的人是她嗎？

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

將要脫口而出的那一瞬，顧傾城住了嘴，只是怔怔的看著他。

「……你確定，你沒有在騙我嗎？」

「當然！」

雖然他有許多事不曾告訴她，但他說出的每一句都是真的，他從未騙過她。

顧傾城一陣啞然，所以，那些事，是她想不起的過去嗎？

如果葉黎真的沒有騙她，如果他真的沒有愛過別人的話。

顧傾城怔怔的望著他，所以那被事無巨細的照顧著的人是自己嗎？

她正發著呆，冷不防身子一下被人抱起，顧傾城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揪住他的衣服。

「喂！」

「整天亂想！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咬了咬唇，顧傾城看著他身上的衣服，「你冷不冷？」

「冷啊。」

「那……那你……」

「那你抱我緊點。」葉黎低眸一笑，接過了顧傾城的話。

顧傾城白了他一眼，掙扎著要下來卻被葉黎抱的更緊。

「所以說，以後有什麼事，都不許像今天一樣，說走就走，在南江還好一點，榕城這麼冷，你說走就走，連衣服鞋子都不知道換，感冒怎麼辦？」

「那還不是你太讓人生氣了？」顧傾城瞪他。

葉黎嘆氣，「好好好，我讓人生氣，我不對，我錯了。」

「知道就好！」

一頓爭吵，無疾而終，顧傾城被人一路抱回酒店。

一進門葉黎就將人塞進了浴室，放了一缸熱水給她泡澡。

只是，顧傾城的心中卻是疑惑的，那些葉黎無論如何也不肯告知她的過去就是那樣的嗎？

之前顧傾城是羨慕的，嫉妒的，可如今仔細想想，心中不乏悲涼，她怎麼會有那樣的一天呢？

她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呆呆傻傻？

顧傾城想問，但是她知道，葉黎不會告訴她的。

縱然顧傾城回來就泡了個熱水澡，還被葉黎灌了一碗薑湯，半夜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發起了燒。

高燒來時洶洶，葉黎不敢怠慢，連夜帶顧傾城去了醫院。

抽血、化驗、打吊瓶，顧傾城全然不知，只是沉沉的睡著。

睡衣朦朧中，顧傾城只覺得很熱，又彷彿很冷，覺得自己像饑寒交迫走在沙漠里，黃沙遍野炙烤著她，累的抬不起腳。

她很累，累的想要就此閉上眼，再也不睜開。

心裡很沉，像是灌滿了鉛，可是又很涼，想填滿了冰塊，讓她忍不住想要打個哆嗦。

她忍不住想要找葉黎，「葉黎，葉黎」她一聲聲喚著，卻始終不見他的蹤影。

「你以為他愛你嗎？他只是愛你這副皮囊罷了。」有人說。

是誰？

是誰呢？

「他和大多數男人一樣，只為你的皮相所誘惑，你說，如果你這張臉毀了，你還剩什麼呢？」

言語如刀，殺人於無形。

忽然之間，好像下雨了。

冰涼的雨點，猶如豆大，砸落在她身上，那麼涼，那麼冷。

「葉黎！」

她忍不住叫，可是，葉黎依舊沒有出現。

「啊……」

痛苦的哭喊出聲，她跌在地上。

心口很疼，小腹很疼，渾身上下都很疼，葉黎，你在哪裡呢？

滂沱大雨遮蔽了視線，卻好像有人在看著她。

她艱難的轉過頭朝那邊看去，高大的背影，她很熟悉，很那抹漠然，她又很陌生。

「葉黎！」

她大叫，那抹身影卻轉過身，朝遠處走去，漸行漸遠。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疼痛感席捲全身，手背很疼，嗓子很疼，頭也很疼，心口每喘息一下都疼的厲害，小腹更疼，顧傾城忍不住想哭，而事實上，她的確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