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矛盾
雖說知道岳無芳與自己之間只是一場你不甘我不願的逢場作戲，但之歸還是忍不住因為岳無芳的這幾行字而感動了。
鮮艷的紅紙上，醒目的黑字如此寫道：「不日，我岳無芳將與伊家長女——之歸，締結百年之約，屆時會在懷古學院進行宴席，還望各位互相轉告，前來祝賀。具體時日，另行告知。」
雖只有短短三四行字，但張貼在這懷古學院大門之上，便相當於昭告了這四方城所有名門貴族。
明明，她說過簡單一些就好的。
這種讓所有人都注目的方式，會讓她無所適從。
但與此同時，那種掩藏於內心深處的虛榮感卻滿溢而出。
哪怕岳無芳現在告訴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刺激宿欽，她也認了。
正眼眶發熱之際，她瞧見了人群中一張熟悉的臉。
那人皺緊了眉頭，死死盯著紅紙，以至於沒瞧見距離他不遠的之歸。
之歸緩慢後退。
她現在不想和那人有任何接觸，哪怕是眼神都不行。
眼見著自己就要再度淹沒於人群之中，身邊卻響起熟悉的聲音：「你來了。」
那聲音像是帶著無限柔情一般惹人遐想。
之歸僵硬轉動身子。
「不是說好我去接你的嗎？怎麼自己跑過來了？」聲音的主人繼續說道。
周圍的人，因為那道聲音讓開了空間，之歸暴露在了所有人眼前。
「我……擔心你……」周圍好奇的視線令之歸如芒在背，她只能支吾搪塞過去。
「你放心，以後我再不會讓你擔心，剛收到消息，城裡的宅子已經收拾好了，待會兒我就帶你去瞧瞧，看還有什麼需要添置的東西。」說話之人牽起了之歸的手，看起來很是依戀。
之歸不明白岳無芳為什麼要來這一出，卻還是老實配合。
她自然走到岳無芳身後，推動起了四輪車。
身後的視線變得越來越炙熱，無論是熟悉的，還是陌生的。
之歸始終不敢回頭，她不敢想象，看見剛剛那一幕的木秉書，會用怎樣的眼神看她！
等到遠離人群后，之歸鬆開了四輪車的把手。
「你怪我？」岳無芳問。
「我不喜歡引人注目。」之歸回頭張望，擔心會有人跟過來。
「放心吧，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來的。」岳無芳知道之歸擔心什麼。
「那別人呢？」總會有人好奇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少些擔心不會老。」岳無芳說著，自己推動了四輪車。
之歸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慢慢回過味兒來了。
對於剛剛岳無芳的做法，雖然有些不贊同，但內心卻又帶了幾分感激。
如果是她，不說有沒有能力做出那種讓辜負她的人難堪的事情，估計就是能，她也會老遠看見就躲開，像只縮頭烏龜一般永不相見。
「謝謝你。」之歸再次來到四輪車后，有些不大自然地說道。
「都要成為夫妻了，說這些做什麼。」岳無芳極其自然的說道。
「呵呵。」之歸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以尷尬的笑聲結束這次對話。
兩人進城並沒有什麼要做的事情，不過在街上招搖，讓更多的人知道兩人在一起的消息而已。
一會兒兩人坐在街邊吃著熱騰騰的湯麵，一會兒又來到甜品鋪子里打包了許多糕點，真真是哪裡人多往哪兒鑽。
一圈走下來，岳無芳坐在四輪車裡倒還好，之歸累得夠嗆。
「今天就先到這吧，我看你累得不行了。」岳無芳抱著一堆東西問道。
「也行，那這些東西？」之歸傷還沒好完全，又走了這許久，實在是沒本事再把那些岳無芳要送給她家人的東西帶回去。
「會有人去送的，順便把你一起帶回去，車夫有些喜歡顯擺，你記得做好準備。」岳無芳顯然早已考慮到了之歸的情況。
「不要對我這麼好。」之歸有些不適應。
「這只是開始。」岳無芳沒有正面回答。
之歸摸不準岳無芳的意思，便沒有接話。
兩人坐在新買的宅子門前等了許久，一輛很是豪華的牛車駛了過來。
說是豪華並不為過，拉車的牛身上滿是金銀就算了，那木板車上居然還鑲了寶石，整個組合在一起，怎麼看怎麼浮誇。
車夫也不是一般人，穿金戴銀，脖子上還圍著一圈毛皮。
他高昂的下巴更是讓人好奇他的脖子是否能夠承受那份後仰的力量。
在之歸注意到他時，他也同時看見了岳無芳。
於是他高昂的下巴終於回歸原位：「嘿！老岳，旁邊那人就是你媳婦？」
之歸沒想到車夫會是這幅模樣，正在考慮是否要上車。
岳無芳也不知是習慣了，還是無所謂，隔空回答到：「大概是了。」
「這大概也未免太勉強了，小欽子呢？會來參加婚宴嗎？」車夫說話間，牛車與兩人的距離越發近了。
「大概吧……」岳無芳回答得勉強，「我不清楚。」
之歸安靜站在一旁，實際上對這兩個看上去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的關係滿是好奇。
岳無芳不想繼續有關宿欽的話題，顧念到之歸第一次見牛弘人，便開口介紹道：「之歸，這是我好友，姓牛，名弘人。」
之歸屈膝施禮，眉眼向下：「見過牛大哥。」
牛弘人此時已經來到了兩人身邊，牛身上的金銀碰撞，發出陣陣響聲。
他從牛車上跳下，牽著套車的大黑牛來到之歸三尺左右的距離說道：「叫什麼大哥！我該叫你一聲嫂子！」
之歸回身望向岳無芳。
「我虛長他幾歲。」岳無芳解釋。
「那我叫你牛兄弟？」之歸想不到什麼更好的稱呼了。
「牛兄弟嗎？」牛弘人打量了之歸幾眼，「雖然覺得從你嘴裡喊出來不太合適，但嫂子叫我，我哪裡能拒絕呢！」
之歸訕訕笑了幾聲，借口去宅子里拿些東西，先避開了。
等到之歸身影徹底消失，牛弘人猛拍了一巴掌岳無芳的肩膀。
「行啊！你傢伙，我還以為你真打算一個人孤獨終老！敢情是早已暗中找好了心儀之人！」牛弘人只顧著望向之歸消失的地方，沒注意到岳無芳的臉色隨著他的話語而改變。